她原以為徐總督在御前只怕還有的磨，未想就在他進去御書房后不久，宮里就傳了二皇子與宋妙云覲見，大家只當是例行對質。

    可就在一個時辰后，徐總督便出來了。

    ——完完整整、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掉的出來了。

    還眉目舒朗，神清氣爽的回了在京的宅子，優哉游哉。

    反觀二皇子面色有些微怪異，宋妙云更是眼圈通紅，一副被打擊狠了的模樣。

    單看臉色就知道誰贏了。

    徐總督果然有點東西。

    而在翌日，刑部查明所謂“中飽私囊，草菅人命”皆為子虛烏有后，眾人也徹底知曉結果了。

    能被稱為最會揣測帝心之人到底不是沒有道理的。

    短短一個時辰就叫自己脫了身。

    大抵是宮中有意放任，隨后便傳來徐總督為表清白，在御前當眾與宋妙云滴血驗親之事，結果顯而易見。

    徐總督此身，今后徹底分明了。

    趙瑾得知消息時，正要去柔嘉長公主府——昨夜葉溪發動，于今晨順利產下一女。

    趙瑾想著她對宮中消息到底更靈通和了解些，在看過葉溪后便順勢提起此事。

    “原以為徐總督即便不是在劫難逃，只怕也要處境艱難些，未想僅短短一個時辰，他就毫發無損的出來了?！?/br>
    柔嘉長公主勾唇一笑：“那最是個人精，能安然脫身一點也不奇怪?！?/br>
    裴西嶺也這么說。

    結果徐總督還真就沒倒。

    她還以為會像先前的程尚書一樣，彈劾查證下獄砍頭一條龍呢。

    “只是草菅人命一案……左都御史證據都給得全，未想皇兄竟依舊愿意保他?！比峒伍L公主眉頭微蹙，“他不是罔顧百姓生死之人，不知其間有何內情?！?/br>
    “或是徐總督還有大用，或許是他手段了得?！壁w瑾面露深思，“也或許……那十三條人命就是當今下令滅的也未可知?！?/br>
    柔嘉長公主面色微凝：“他私下里……偶爾是會為皇兄辦些事?！?/br>
    第497章 上好的把柄

    趙瑾避過這個話題，轉而道：“不知宋側妃如何了?！?/br>
    “鬧著要見徐總督，想再來一回滴血驗親?！?/br>
    趙瑾一下就笑了：“她還是如此天真?！?/br>
    她究竟是不是徐總督親生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后者的態度。

    哪怕徐總督當真在滴血驗親里動了手腳，哪怕建文帝與二皇子知情，那又如何？

    他能哄明白建文帝，繼而表現出來的立場才最重要。

    “雖天真，但還算幸運?！比峒伍L公主又是一笑，見趙瑾面帶征詢，她道，“宋妙云有孕了?！?/br>
    趙瑾表情微妙。

    “的確好福氣?！?/br>
    就算沒了徐總督，她身后到底還有宋丘，這時又懷了身孕，即便二皇子厭棄她，至少還有個念想和依靠——前提是她這孩子真能生下來。

    略聊了幾句那倆父女，柔嘉長公主也有些煩躁了，另起話頭，說起了正事：“本宮正好有些事想請教你?！?/br>
    趙瑾好奇道：“何事？”

    “本宮在化寧郡有幾個賺錢的營生，近日卻被搶足了生意，短短幾個月間，竟連往日熟客都被搶了多半，生意慘淡，再不補救，只怕不日就要關門大吉，不知你可有何良策？”

    說完，柔嘉長公主將手中的書信與賬本遞給她。

    趙瑾接過，細細看了起來。

    柔嘉長公主說得只幾個賺錢營生還是保守了，若信中信息無誤，只怕她在化寧的絕大多數產業都要虧本關門了。

    這些產業的盈利加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難怪她要著急。

    微看了幾眼那對家的信息，她驚訝抬頭：“這是我推出來那套經營模式?！?/br>
    “何止啊?！比峒伍L公主撐著額頭，閑閑開口。

    “他還取其精華，在此基礎上創新了三分，比之我的經營模式更要吸引人?！壁w瑾一邊翻著書信，一邊接話，“臣婦也有不少產業在化寧，不過近日的賬本還沒傳回來，想來生意尚可回轉，不似長公主這般慘淡?！?/br>
    柔嘉長公主道：“也只本宮與你一同合辦的一些產業暫時沒有受到影響?！?/br>
    趙瑾點點頭，繼續看了起來。

    說句實在話，她能在短短幾年內將生意做到遍布大齊，無非是歸功于現代的一些積累和經營方式，甚至如身體乳面膜這類東西除了本身效果還不錯外，也多虧了京城命婦們的宣傳和這些東西對古人而言的新奇心思。

    要叫她站在現代同一起跑線上，她未必能將生意做得這樣大。

    而搶生意這個對家……實在是個天生的經商料子。

    觀他一些行為處事，明顯不是與她一樣的來歷，僅是窺見她的經營方式后自己模仿著就能青出于藍，連宣傳手法都與她的多有相似……

    趙瑾隱約察覺到了一絲敵意。

    一炷香后，見她終于看完，柔嘉長公主這才開口：“胭脂鋪子、酒樓、綢緞莊等，甚至是青樓……他都與本宮撞了個正著，險些就將本宮的生意搶了個干凈?！?/br>
    “他的產業只在化寧？”趙瑾問道。

    “是，雖不是化寧首富，但也名列前茅，在化寧算個人物?！?/br>
    “既如此，他便不知這是長公主的產業，還這樣不留情面的搶生意？”不是趙瑾以勢壓人，而是一般官商本就不是一個階層，更何況柔嘉長公主還是正兒八經的皇族。

    一般商戶即便不上趕著結交，至少也不會招惹，偏這人上趕著搶盡生意，看那賬本明擺著是叫她關門大吉去的。

    聞言，柔嘉長公主唇邊隱有諷意：“誰知他仗的是哪里的勢呢?！?/br>
    趙瑾下意識就想到了二皇子，但轉瞬就否定了這一猜測。

    他爭取柔嘉長公主的態度不要太明顯，即便后者明顯倒向平陽侯府也未曾有過針對不滿，反而依舊示好，不至于轉頭就叫人去搞事，還是對于柔嘉長公主而言僅算銀錢微有掣肘的麻煩。

    他不至于這么傻。

    她又將最底下關于此人的詳細介紹看了一遍，若有所思：“為富不仁，魚rou鄉里……不就是上好的把柄么？”

    柔嘉長公主偏頭看她，眼含驚訝：“你素來謹慎，未想竟也有冒進之時?！?/br>
    她是霸道慣了，不過怎得趙瑾也跟著成這模樣了？

    正在柔嘉長公主思考著是不是近墨者黑時，趙瑾才不算隱晦地開口：“為富不仁，搜刮民脂民膏，本便不該縱容于此惡行，長公主為民請命，鏟除jian人將其家產如數上繳國庫，乃大義之舉?！?/br>
    柔嘉長公主一愣：“你是說……”

    “北疆戰火連天，勞民傷財，國庫雖不至于空虛，但也不富裕?！壁w瑾緩緩道。

    柔嘉長公主深思起來：“戶部尚書日日哭窮，摳門的恨不得一兩銀子掰成兩半花，若能充盈國庫，倒能賣他一個好?！币徊繉崣嗌袝暮酶小强少嵈罅?。

    更別說說她本來也沒打算放過那人。

    敢明目張膽針對于她，說背后沒有依仗誰信？

    她很想瞧瞧究竟是誰與她過不去。

    “不止?！壁w瑾道，“北疆將士，朝中多數武將……甚至是當今，都要念長公主一份好?！?/br>
    “的確?！比峒伍L公主不是蠢人，很快就明曉了其中絕大益處。

    “與其叫他魚rou鄉里，欺壓百姓，不如將這些銀錢用在北疆為我大齊浴血奮戰的將士身上?！壁w瑾頓了頓，“當然，臣婦也有私心，若北疆糧草充足，至少州哥兒他們便沒了后顧之憂，或可早日結束戰爭，平安歸來?！?/br>
    她倒是有錢，也愿意送給北疆，但平陽侯府不能再招搖了。

    可若再如先前開善堂一般叫皇后牽頭，叫百官家眷捐款，她順勢多捐些，那這回招來的就不知是感激還是怨憤了。

    沒人愿意一直往外掏錢。

    所以方才看過那人種種欺壓百姓的行跡，她隱約就動了心思。

    若他是錢百萬那樣老老實實做生意的商戶，她當然不會如何，左不過費些腦子與他打擂臺，良性競爭便是。

    可偏偏他劣跡斑斑。

    為民除害也算積德行善了，還更能幫到北疆。

    先前糧草被燒一事總叫她提著心，生怕哪日李將軍一個沒防住，叫敵軍與細作斷了后路。

    若有糧草后路充足，對士氣都是不小的鼓舞。

    “你此計……倒是可行?！比峒伍L公主很快就應了，“雖不知他背后是誰，但明擺著是同本宮過不去的，收拾他不過早晚?！?/br>
    好處顯而易見，而代價不過是犧牲一個對手，得罪一個本就對她抱著敵意的人，這筆買賣可太劃算了。

    “還是先盡快弄清楚他背后勢力的好?！壁w瑾笑了笑，“方才只是提議，即便要動手，也總該弄清楚對手是誰，臣婦也不會叫長公主一人擔了火力?！?/br>
    觀那人來勢洶洶之行，柔嘉長公主在化寧的產業倒了，下一個只怕就是她的產業了。

    她傻了才不會早做應對，未雨綢繆。

    第498章 就說這是不是克吧？

    關于長寧郡主的身后事很快就有了結果。

    趙瑾雖覺得是二皇子下的手，但畢竟只是猜測，沒有證據，而大理寺同樣沒查出證據，最終只歸為失足落水。

    韓三夫人也并未受到牽連，不過關于她與長寧郡主曾有過沖突的流言卻在私底下悄悄傳了起來。

    與此同時，還有一條隱秘的消息傳入了安陽郡王耳中。

    趙瑾在安陽郡王府有內應，后頭也迅速收到了消息。

    她看了眼底下的坐著的裴羨，開口道：“長寧郡主克親的流言，是六皇子授意欽天監傳出去的?！?/br>
    裴羨眼眸微睜：“六皇子與長寧郡主似乎并無過節?！?/br>
    趙瑾道：“那短時間，正是長寧郡主對平陽侯府、對你飽含敵意的時候?！?/br>
    裴羨一愣。

    “若六皇子是為賣個好，為何從未提起此事，甚至我們都不曾知曉?！敝苣畲纫苫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