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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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笫之事裴玉戈并沒有輕易宣之于口,因為方才那些佐證已足夠讓父親明白,從頭到尾都是蕭璨付出的更多。他既沒有借機要襄陽侯府站隊,亦沒有再得到裴玉戈的人后翻臉無情,最主要的是從始至終,蕭璨的地位恩寵都要凌駕于襄陽侯府,他若無心,誰也勉強不了他。 而明明是一直吃虧的那個,蕭璨還是同裴玉戈一道堅持過來,那么將來就更不會那么想或是那么做。 “我明白了,這些昏話我不會再提半個字?!?/br> “父親這段時日只管像從前一般如常生活,余下的便交給兒子來辦?!迸嵊窀昶鹕頊蕚潆x去,他每次來侯府與父親對練都是先支開近身的那兩名死士親衛。習武的事是瞞著其他人的,可時辰久了,還是不太妥當的,況且近來朝廷事多,他確實還有正事要忙,“父親,近來朝中事多,只怕近些日子兒子都不會來向父親討教一二了,您保重身子?!?/br> 裴紹跟著起身,撫著兒子的手臂,語重心長道:“你也是。一定、一定照顧好自己?!?/br> “是。那…兒子就先走了?!?/br> “路上小心?!?/br> 裴紹沒有親自去送,而且來接裴玉戈回府的馬車也沒有停在侯府正門前。 侯府管家奉命送裴玉戈出府,剛走到東側門附近,門房急急忙忙跑過來道:“呃…大公子!” 管家在旁皺眉斥了句:“慌慌張張的做什么?!也不怕沖撞了公子!快說,怎么了?” “葉少爺來了!沒走正門,他瞧見大公子身邊的人,專程到東側門外堵人來的……氣勢洶洶的?!?/br> 那門房臨了補了句形容,畢竟以葉將軍與自家侯爺的關系,葉虞上門尋人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便是侯府仆從都沒見過對方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殺過來,便只當只有什么不妥,急忙進來回話。 “大公子,您看?” 裴玉戈抬手止住管家的話,淡淡道:“我相信重華與我的情義,他來自然不會傷我。他來尋我這事不必再報給父親,你們各自做自己的事去罷?!?/br> 管家只得依言將自家大公子送到東側門外,葉虞果然在,見到裴玉戈出來,匆匆上前幾步抓住好友手臂,急道:“玉戈!我有話同你說?!?/br> 攥住手臂的力道不大,再看葉虞臉色慘白得嚇人。從他除夕夜中毒到今日,才剛過于一個多月,想來病是還沒有完全養好,此刻竟是比天生體弱的裴玉戈看起來更像一個身染沉疴的病人。 裴玉戈伸手反蓋住葉虞手背,抬手示意跟隨葉虞來的兩名侍從不必緊張,他輕聲道:“我知你心中必有許多疑惑不解之處,只是此處并非說話的好地方,我想你應當不愿意去王府,那我們去閑余書齋說可好?” “好!” 葉虞跟著裴玉戈上了馬車,他帶來的人自是跟徐正禮及其他人在車后跟隨著。 “重華,先喝口水潤潤?!?/br> 葉虞臉上全無血色,人瞧著是在風里站了有一會兒,憔悴得不得了,裴玉戈自是擔憂的。 “外面的人是王府的人?” 裴玉戈搖搖頭道:“我回侯府沒讓王府的親衛跟著?!?/br> 也就是倒水的功夫,葉虞忽然眼尖注意到了裴玉戈手上的異樣。他雖因中毒身子弱了許多,可到底還是做到了千牛衛中郎將的人,忽得出手就擒住了裴玉戈的手腕,沒等好友掙脫便掰過他的手,將手掌向上翻過來。 “你手上有傷?!雍王對你做什么了?”葉虞方才隱約看到了裴玉戈手心有血痂,翻過來一看登時血氣上涌,喉口一陣腥甜。 裴玉戈是文官,又因為體弱多病而不曾勞累過,那雙手雖不比閨閣女兒細嫩,卻從不曾見半分粗糙。然而此刻裴玉戈的手掌上有好幾塊結痂脫落的舊傷,還有未消的水泡與裂傷,乍一看就像是做了什么辛勞粗活才留下的。 “重華,你是關心則亂?!迸嵊窀隉o奈輕嘆,坦然將雙手攤開在好友面前,如今他這雙手可算是‘傷痕累累’,但只要是習武之人都能看出來,那并非是因為苛待或做活留下的。 葉虞本就對蕭璨有偏見,見好友手上傷痕累累自然免不了先遷怒于最有嫌疑的蕭璨。不過裴玉戈將雙手展開給他仔細看,葉虞稍稍冷靜下來也就懂了。 “你……你回府是找裴伯伯…習武?為什么?!是不是雍、咳咳!咳嘔…” 葉虞說得太急,加之他大病未愈,本就被毒藥傷了五臟,此刻急火攻心便一口氣沒倒上來,猛咳了幾聲竟是見了血。裴玉戈忙取了快干凈帕子替他擦嘴,一面低聲勸撫道:“你是內火攻心,別太大口吐納…吸氣…緩些、緩些再慢慢吐氣?!?/br> 久病成醫,裴玉戈太知道葉虞癥結在哪兒,一面輕撫好友后背順氣,一面說話平復對方心緒。 “少爺!” 外面傳來葉府仆從的呼聲,裴玉戈令馬車暫且停下,徐正禮這時掀了簾子將一個瓷瓶遞了進來,并道:“葉府的人說這事葉少爺的藥,服兩粒便可?!?/br> “知道了,繼續走吧?!?/br> “是?!?/br> 裴玉戈倒出兩粒遞給葉虞,又倒了一碗溫水送到對方跟前,等葉虞慢慢平復不再那么難受地咳了,他才又開口,神情極為認真道:“重華,我習武是為自己、為將來,無人逼迫、無人誆騙,不然我沒必要瞞著王府的人?!?/br> 葉虞頭靠在一邊,與從前意氣風發的模樣截然相反,此刻虛弱頹廢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