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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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稍歇,我已讓人給你去買新衣了,這幾日舟車勞頓,咱們且在此處歇上兩日,后日便啟程?!?/br> 說的是尋常交代的話,可紙上寫的卻是詢問下一步如何聯絡裴玉戈提及的那人。 “嗯?!迸嵊窀攴泡p聲應了一句并未多說,畢竟他學不來女子的嗓音,說多了只會露餡,便只發短音,不易露出破綻。 屋內炭盆剛剛燒起來,這會兒屋里還冷著,那身并不怎么合身的女子衣裙自是不夠御寒,裴玉戈便裹了大氅做到桌邊,接過了柯慈遞來的筆和紙,在柯慈的字跡旁緩緩寫下‘六曹司錄參軍,梁時,可自報家門’幾字。 寫完又起身自裝著他隨身物品的包袱中取出一只荷包,解了那荷包的口子,從中倒出一顆木球遞過來。 柯慈接過,只瞧著那木球上面似乎是刻了什么圖案,可瞧不出有什么稀罕模樣。只是這木球一直裝在裴玉戈隨身帶的荷包里,他不由抬頭多瞧了裴玉戈一眼,拿不準這友人所贈之物為何貼身存放那么久。 裴玉戈哪能瞧不出柯慈此刻表情是何意味,雖有些無奈,可為妨事多,還是走過來在紙上寫道:‘昔年我于他有恩,外放臨別贈物,親手雕琢,味香?!?/br> 柯慈看了,將那木球湊到鼻間嗅了嗅,雖這么多年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倒確實能聞出些許香氣來。 “是我考慮不周,夫人先歇了吧。我再帶人出門逛逛,瞧瞧有沒有什么新鮮玩意可以帶回來給你。若是我回來得晚了,你餓了便讓侍女下樓去買幾道飯菜點心來?!?/br> 見裴玉戈點頭,柯慈便起身將那寫了字的紙團起來丟到炭盆內燒了,領了門口的一名親衛出門去了。名義上是出門采買逛一逛,實則是打探那叫梁時的司錄參軍家住何處。 柯慈這一趟著實是去得久了,約莫整半日的功夫才回?;貋頃r那掌柜的早早去睡了,只留下一兩個伙計看店,柯慈險些被關在店門外,所幸敢在客棧關門打烊前進了點。隨行的幾人各拎了一個小包袱。 柯慈人踏進客棧的時候臉上被凍得有些紅,伙計過來招呼時他故意裝作有些醉,腳下一軟就往旁邊歪,搭話的那伙計連忙過來扶,也確實從人身上聞到了些許酒氣,只當是喝醉了,忙道:“郎君醉了,您仔細些!” 柯慈是喝了酒,不過只是在酒館打聽消息時沾染了些許酒氣,可他卻故作醉態眨了眨眼,似是才認清眼前的人是店里的伙計,愣了下才噗嗤笑了聲,嘴里有些含糊說道:“你們這里酒香、人…人也美…” 看起來就像是剛喝完花酒回來的模樣,那店伙計白日里見過柯慈,因為裴玉戈這位‘夫人’容貌太過美麗也就此記住了柯慈的模樣,心中雖疑惑這位郎君為何放著嬌美的新婚妻子不看而去說尋常勾欄院的娘子美,可到底還是認同家花不及野花香這個理兒,便只當柯慈是出去偷腥去了,便勸著要將人扶上樓。 “不要你扶!不要…”柯慈嘟囔了兩句,撥開了那伙計的攙扶,另有親衛隨從上前向那伙計說明人有些醉了認不清人,說罷便扶了人上樓。 冬日里大堂內關著門窗也架不住有風從縫隙里漏進來,那伙計方才正犯困也懶得折騰,與另一人一同關了店門便攏著身上的棉襖到后面的小屋里歇著去了。 裴玉戈還沒睡,鞋襪也未褪,只身上腿上皆披上了大氅與客房的被子御寒??麓葞诉M屋的時候,他人隔著一面屏風閉眼靠坐在床邊。那名換作青隨的女親衛正將小碳爐擺在離床榻不遠的位置扇著火,爐上還燒著一壺水,這會兒正冒著熱氣,總歸讓屋里能稍微暖和一些,不過裴玉戈的臉色相較白日并沒有什么起色,摘了面紗便能可見他蒼白面色。 裴玉戈本就沒睡著,進門開門的動靜足夠讓他清醒。 睜眼時,柯慈身后的侍衛將帶回來的幾個包袱放在桌上,其中一人與青隨對視了一眼,青隨隨即放下手中的事過去打開了包袱,從中取出一套厚實些的女子衣裙,瞧著尺寸也比裴玉戈身上湊合穿的那身要大些。 柯慈坐在桌前,利落地鋪開紙,又拿過墨塊一邊磨墨,一邊抬頭問道:“夫人可吃了藥了?” 青隨低頭應道:“用過午膳后兩次都按時辰吃了,只不過丸藥效力差些,加上屋里冷,夫人睡不踏實,早些時候咳了幾聲倒不見怎么難受?!?/br> 他們此行雖是奉了命出來辦正事的,可裴玉戈的身子卻比其他事都重要,柯慈聞言看向裴玉戈,后者搖頭輕聲道:“無妨?!?/br> 柯慈輕嘆了口氣,看向屋內幾名親衛吩咐道:“青隨守了夫人半日,一會兒可先歇著,你們晚間輪流看著爐火,夫人畏寒,不能凍著,不然爺要發火的?!?/br> 這句爺自然不是指柯慈自己,眾人都明白輕重便低聲應了。 青隨將新買的衣裙放在一旁的柜子里,行了個禮便繞到屏風外面去了,另有一親衛結果先前她的活計繼續看著火,見那水燒沸了,也不必柯慈吩咐什么,拿了午后已用過的茶碗,燙過后又倒了一碗熱水,晾涼些遞到裴玉戈手中。 柯慈這時也將白日里打探的事在紙上一一寫明了,他這一趟行事還算順利,既見到了梁時本人,也得到了對方的許諾,不過柯慈留了個心眼并未明白告知他們此刻住在哪間客棧。 裴玉戈瞧著他在紙上末尾寫下防人之心不可無,也沒多說什么,只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