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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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敢?!?/br> “我瞧你不是不敢?!笔掕材闹斜锪艘粓F火,不過嘴上抱怨了一句后還是強壓住了,深呼吸一口氣方才放平了語氣說道,“不喜歡便直說,想問便問清楚。我是親王不假,可我還不至于為這種芝麻小事遷怒旁人,也不是非得饞你點什么!” 裴玉戈雙手交疊于胸前,上身前躬,平靜回道:“臣并無此意?!?/br> 蕭璨捏了捏眉心,其實從最早知道裴玉戈能為了老師的案子求告他皇兄數次時,他就清楚這男人看著弱不禁風、實則是軟硬不吃的犟脾氣。只不過換作旁人,往往是人家先把裴玉戈氣得發病,這才傳出‘鬼見愁’的名號來;而他自己是實在硬不下心來,重話只說了兩句又不忍心,反被人頂了兩句,還忍不住自己開口解釋。頂多是心中郁悶,解釋時口氣不似一貫那般平和就是了。 “我不愿娶側妃與你無關,你也不必因為皇兄的話而糾結什么。世上人這一輩子都未必能活得順遂,女子更是如此。我深處高位,誠然無法感同身受她們的艱難苦楚,可我不是冷血無情之人,做不到無視她們的苦難,幫不到什么也至少不去做逼迫她們的事去,僅此而已。若是問不讓你去宗廟之事,就只是實話罷了?;始业囊幘胤爆?,宗廟不比京中,難免簡陋清冷些。你這大婚折騰一日都能病幾天的,在那兒能熬得住兩日?” 裴玉戈只搖頭道:“臣并非擔心王爺遷怒臣的父母,也自知只是占著王妃的名頭,并無所謂是否能進得皇家宗廟。只是王爺在陛下面前一番言談,實讓臣有些意外,故而才有此一問,徒惹得王爺不快,臣有錯?!?/br> 不卑不亢、進退得宜,既沒有失了為人臣者的規矩禮儀,也沒有說出太過生疏、再惹蕭璨不快。 這一番下來,確實先給蕭璨整得沒了脾氣,也只能拿裴玉戈凡事先告罪的事嘟囔兩句發發牢sao,別的倒也沒多說什么。 不多時,便到了侯府。 蕭璨出發去宮里前便差人去告知襄陽侯回門之事,其實按以往禮法,這回門也該辦得熱鬧些,以彰顯新婦在夫家的輕重地位。不過這點被裴玉戈否了,男子與男子娶親之事百年以來大吹大辦到無人不知的唯有從前的靖北王,可他與蕭璨并非兩位靖北王那般幼時相識、水到渠成,本就是為了鞏固結盟關系的表面功夫,這回門的陣仗實在不宜弄得太過喧鬧。 打前站的王府侍衛已提前過來告知,裴紹攜夫人至府門內等候迎接,先到的是王府備下的回門禮,一箱箱貴重禮物流水似的被送進侯府。不過這些裴紹都不在意,從前也是沙場征戰搏出來的軍功爵祿,如今只像個老父親,搓著手眼巴巴得朝府外面張望著,也不管暑天里正午時的日頭又多毒。 還好襄陽侯府的人并未等太久,沒一會兒,親王府的車馬便停在了侯府門前。 先下馬車的是蕭璨,不過許是車里說了那些話心中還有些悶氣,他并沒有伸手去扶裴玉戈,而是令徐正禮和徐正言這兄弟倆人伺候著人下了馬車。 “臣參見王爺…王妃?!?/br> 裴紹還有些不習慣這么稱呼自己的孩兒,喚完蕭璨還頓了下才半轉過臉給裴玉戈行了半禮。 “今日是回門,侯爺又是我的岳丈,不必拘禮?!?/br> 聽到蕭璨這么說,裴紹愣了一下。卻并非因為那番客套,可是因為蕭璨的自稱。他因軍功受封侯爵,先帝朝也算是京城一等一的門戶了,可無論如何也越不過皇家宗室,更不要說蕭璨這等天子胞弟的尊貴身份。即便是這兒婿再怎么囂張跋扈,尊卑在前,裴紹都不能如何,可蕭璨這番全然放平姿態的自稱著實讓他有些不敢應,只能抬頭去看兒子。 裴玉戈站在蕭璨側后方一些的位置,他也注意到了蕭璨的自稱,在看到父親有些疑惑地表情后,他只是回以安撫的微笑并輕搖了搖頭,示意裴紹不必緊張。之后才像是故意提醒蕭璨一樣,虛虛攥拳掩唇輕咳了幾聲。 這招確實比客套話更管用,蕭璨聽見了,立刻扭頭來看他,隨后道:“急著來岳丈大人府上,連皇兄留飯都沒顧上。路上只喝了些茶水,估摸著是被風激著了?!?/br> 夏日正午哪有什么涼風,即便有,那也是悶得人燥熱出汗。 “正巧,飯已備好,王爺隨臣來?!笔掕脖犞壅f瞎話,裴紹也便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寒暄兩句后便由裴紹領著去了。 飯擺在前院,其實以往都是擺在蕭夫人那兒、要么就是書房。裴紹是北境窮苦人出身,年紀稍長后入伍從軍,一直到后來掙得侯爵尊榮。雖貴為侯爺,卻無貴胄的奢靡與規矩,平時若是沒事也是夫妻倆一道用飯,可這兒婿是個男人還是親王,倒是讓夫妻倆有些為難了。 裴玉戈瞧出父親遲疑,便主動替父開口請道:“王爺,不知席上可否請母親一同?父親他們一直是同桌用膳,而且家中長姐幼弟皆不在,只怕席上冷清?!?/br> 蕭璨立刻會意,并未回裴玉戈,而是看向裴紹與蕭夫人笑道:“二位同平日一樣便可,我就不是個循規蹈矩的,巴不得那些規矩越少越好?!?/br> “王爺請上座?!迸峤B夫婦這才松了口氣,側身讓開請蕭璨上座。 蕭璨卻搖搖頭,轉過來問裴玉戈道:“你平日坐哪里?” 裴玉戈主動走過去卻沒坐,而是微抬了下手示意他站得那個位子的一邊,兩人并無過多言語交流,蕭璨只瞧了一眼便走過去主動落了座。雖然他不喜處處被人供著敬著,可也清楚以裴家父子的為人,他若是不先做,其他人只怕根本不會坐,便索性自己選了裴玉戈身側的位子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