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
恍若隔世的夢,帶我來到塵封已久的2000年。 mama已車禍故去,餐桌上只有三個人,十二歲的我,十六歲的謝文鈞,和變心的爸爸。 當天是爸爸的生日,爸爸笑眼彎彎地看著我:“婷婷,去廚房拿橙汁過來?!?/br> 我機械地照辦,去廚房倒了兩杯橙汁,分別給爸爸和謝文鈞遞去。 謝文鈞的指尖顫了一下,好似在懷疑我給他下毒。他警惕地看著我,我不安的心臟狂跳,面上強裝鎮定,他總不可能對我人畜無害的臉生氣。 那只猶豫的手,最后還是妥協地握住了杯身,大方喝下那杯橙汁。 爸爸見此,笑得更得意了。他毫無防備地喝了一口橙汁,大喇喇給我夾一筷子rou,笑得猥瑣:“你太瘦了,多吃點rou?!?/br> 我弱弱應道:“謝謝爸爸?!毙膮s懸在半空。我的眼神掃向謝文鈞,他低頭默默吃飯,他好像很費勁地咀嚼,哽咽地吞咽。透過微垂的眼睫,我分明看見他的眼眶濕潤泛紅。 一場勾心斗角的晚飯于七點結束,爸爸拍拍啤酒肚說吃得撐,先看電視消化消化,晚些再吃蛋糕。 我在客廳寫功課,余光時不時掃向爸爸,爸爸似乎若有若無地打量我,我誠惶誠恐地收起視線,汗流浹背地抄寫。 我手心都是汗,緊張得連筆都拿不穩。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十五分鐘過去了——該行動了。 主謀爸爸卻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走過去一瞧,搖了他兩下,叫他兩聲爸爸,他睡得更香了。我放下心頭大石,忙地敲開謝文鈞的房門,呼喚他快出來。 謝文鈞一開房門,我迫切拉住他的手臂,小手拉著大人走:“哥,你快跑吧,爸爸要殺你!” 得知爸爸要殺他,他反而展顏一笑:“我知道?!?/br> 謝文鈞低聲安撫我:“我們一起走?!?/br> 我看著他進去倉庫,打翻一桶桶火油,點燃了一根煙,隨手扔在地上。隨著煙蒂落地,地板瞬間燃起火苗,焰火爬到墻壁,攀上屋頂,以極快的速度四處蔓延,把家里燒得紅彤彤的。 烈火映紅了夜空,灰頭土臉的我們坐在馬路邊,給住了十幾年的小家送別。 爸爸意圖騙保還房款,他選擇犧牲我們,坐實所謂的意外火災。但若是一個父親逃生,兩個孩子卻死在火場里,任誰都覺得蹊蹺。所以,他暫且留了我一條性命,因為我還有用處——嫁人換錢。 他迷暈猥褻我,拍我的不雅照作為把柄,要我幫他殺了謝文鈞,因為謝文鈞全心全意信任我,愛護我。即便我要殺死他,他也甘之如飴。若我不從,爸爸會公布我的不雅照,讓所有人知道我小小年紀就是個sao浪賤,看以后誰敢要我。 從小到大,我最喜歡謝文鈞了,我舍不得他離開我。我已深入泥潭,我想他好好活著,我愿意用我自己換他自由。因此,真正下迷藥的橙汁,是爸爸的那杯。 謝文鈞自小聰明絕頂,反偵查的意識很強,他早就知道爸爸對他起殺心。他在爸爸的手機里裝了監聽器,清楚知道他的死期在何時何地,清楚知道我和爸爸的計劃。 他在賭,賭我會不會心軟,賭我愛不愛他。 謝文鈞有條不紊反殺爸爸以后,后知后覺的恐懼涌上心頭。他抖著唇嘆息,緊緊拉住我的手,聲音啞得像從心里擠出來一樣:“婷婷,你做我的幫兇,不害怕下地獄嗎?” 我的腦袋靠著他的肩頭,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小聲說真心話。 “地獄有你,我不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