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節
廢物,全是廢物。 計滕心里煩躁,決定離開酆都。 作為魔修,他離開酆都之后就不能大搖大擺地跟人修共享一片天地了,所以計滕并沒有打算在八方城逗留,只是過境,立刻就會消失。 真不知道是他否極泰來,還是趙一粟這人實在霉到了一定境界,當計滕過境八方城的時候,客棧里歇腳的趙一粟剛剛跟錢寶丞談完了事情,目送錢寶丞帶著牽星離開,然后江云塵就撤下了隔音的結界。 就是這么一個瞬間的事,要知道計滕可是八品,他的飛行速度極快,偌大的八方城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能跨城離開,可偏偏就是這么一個眨眼的功夫,稍微早一秒、晚一秒,都不會遇見。 偏偏他就遇見了,他那靈敏的五感,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趙一粟的氣息,當下不顧一切就沖了過來! 都說兵貴神速,又說出其不意,計滕就不信了自己這八品的一身修為,偷襲一個六品的修士還能失??? 可事實是他的對手是萬年道行的江云塵。 江云塵第一時間發現了計滕的存在,并把趙一粟拋出了客棧,而計滕已經破窗而入,被江云塵一個法陣困在了房間內! 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為什么偷襲也會被發現?! 計滕已經來不及質問,只剩下滿腔的憤怒,到嘴的鴨子又飛了,真當他這個八品魔修是假的?! 江云塵拿出十二萬分的謹慎努力困住了計滕,只想拖延時間。 至于出了客棧的趙一粟,她才不會傻乎乎地說什么“不,我不走!我要留下來與你并肩!”之類的蠢話。 那可是八品的、跟自己有死仇的魔修,她只能選擇信任江云塵,并把踏風的速度開到最大,第一時間沖入酆都城! 現在到哪里搬救兵就來不及了,唯有沖進酆都城。只要沖進去,就能利用命格鎖把江云塵召喚進酆都。 酆都是六界紛爭中立之地,鬼王即便為了這種表面平靜,也不可能任由計滕在酆都城內對兩個伏羲山的弟子大開殺戒。 趙一粟本來就剛從兩界山飛出來,體內所剩靈力不多,到八方城就想停下來補給一下,沒想到會落得如此境地。 現在她體內靈海僅有一點點的靈力余量,甚至連補充的丹藥都沒有了,情急之下只好再次祭出了自己的內丹。 如今她的修士內丹不如從前那般圓潤、火紅,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奇怪,好在內丹上天火旺盛,把內丹的奇怪模樣裹住、隱藏了起來,掏出內丹的趙一粟把僅剩的全部靈力逼到內丹上,再經過內丹強行爆發—— “踏風,沖——??!” 八方城中的人修只覺得一陣颶風刮過,這風氣勢驚人,竟把整條長街吹得人仰馬翻,恨不得把兩邊的店鋪地基都連根拔起! 風中還有濃郁的火焰氣息,凡屬火系修士的,都從強大的氣息中感受到了一股極致強者的氣息,凡屬水系修士的就倒霉多了,被這股天火氣息勾得靈力倒行逆施,差點原地吐血! 所有人都在驚駭之下忘記了反應,等他們想起來要架設結界的時候,這股颶風就已經從頭頂消失,仿佛剛才全是他們的錯覺。 ——“發、發生了什么?” ——“這是哪來的大修?” ——“快看!有人在沖酆都的入城卡口!” 眾人連忙望去,見那天空中有一團火紅的人影正停在酆都城的結界外,并舉起手里的彎刀,拼盡全力劈砍酆都的結界??!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酆都城的看門鬼、城守大人和修羅衛們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入口的結界就被硬生生砍出了一個裂口! 不是趙一粟非要這樣硬闖,而是她知道入城必須要換令牌,酆都剛剛出了紕漏,換令的要求只會被執行得更嚴格,她沒有時間浪費在換令上,要快! 入口的上古結界已經被幽冥界和修仙界合力打開,現存的結界只是用來封存兩界的靈力不要互相外泄的,故而趙一粟才有底氣這樣強行劈砍,嘗試硬闖——! 當她舉起第二刀時,下方的修羅衛和城守大人忙高高飛起,打算攔截。 但有一道法術比他們的動作更快! 那是一個由暗黑色的魔氣凝聚成的一根箭,箭頭勢如破竹,箭尾拖著長長的、由濃到淡的黑氣,就這樣凌空出現,速度快到rou眼無法捕捉,狠狠地扎入了趙一粟的腹部! 第518章 再入酆都 時間倒回一點,被江云塵用法印暫時困在客棧房間內的計滕,第一時間就看明白了這兩個人的打算。 沒辦法,他已經太熟悉這兩個人的打法了,他倆會很奇怪的傳送之術,留一個糾纏自己,另一個快速遁逃,打的什么算盤還不明顯? 計滕不容許自己再犯重復的錯誤,所以在西魔島一戰大敗之后,他一直研究如何破解兩人的打法。 他想到了魔界另一個圣器,跟渾天瞳齊名、由歷代魔界之主親自掌管的神器,催日弓。 據說此弓擁有六界最快的速度,滿弓拉開,其箭可直接射殺九品大修,令對方連元神遁逃的機會都沒有! 如此神器,計滕并沒有親眼見過,但他依據催日弓為靈感藍本,又先后攻擊了人修的幾大門派如騎風閣、玲瓏閣湊齊煉器材料,后來還滅掉了典秀宗,從典秀宗手里拿到了特殊的弓箭圖紙,耗費多年心血,打造了這把弓箭。 他將這把弓命名為誅火弓,意思是專門誅殺那個練火系法術的可惡女修。 當他在客棧陷入江云塵的纏斗時,計滕飛快冷靜下來,沒有留戀跟江云塵的交手,反而拿出了這把誅火弓。 長弓出現,江云塵當即覺察出危險,大喝一聲:“蒼稷!” 雷龍已經被限制太久,終于有機會發威了,仰天長嘯著從江云塵的靈海中飛出,落入主人的手里凝成一條聲勢駭人雷鞭! 雷鞭甩下,命中計滕的后背,留下一道極深的傷痕。 可他到底只有六品,又是單兵作戰,計滕寧愿挨他的雷鞭,讓自己受傷,也要搭弓射箭,先殺趙一粟??! 在沒找到上好的鑄箭材料之前,箭是計滕用魔氣凝練而成,魔氣足夠強大,所以凝練出來箭也能一擊必殺。 搭起長弓的計滕一身殺意沸騰,背部挨了一鞭依舊目不轉睛,箭頭瞄準了修士的命門——靈海, 一箭射出! 八品魔修的氣息飛越城池,掀起動亂無數,低階人修已經跪地不起,倒下一片,尚有余力的四散而飛…… 在這一片混亂之中,魔修之箭精準命中了它的目標! “噗——??!” 趙一粟當場噴出一口血,疼得青筋直冒,雙眼瞳孔霎時放大,映照出明顯的難以置信,握住滿月刀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但她沒有停,甚至都沒有低頭查看自己的傷勢,她強行讓理智歸位,于是那雙放大的瞳孔立刻微縮,在看清眼前的結界裂縫后,趙一粟將手里的彎刀再次舉起! 砍不破這個結界,就只剩下死! 被鮮血浸染、被強大意志掌控著的滿月,刀柄處閃動著微光,刀靈,再次蘇醒! 巨大的亮白色的彎月形狀在趙一粟的身后驟然出現! 烈日之下這輪皎月并沒有被掩蓋絲毫光芒,亮得刺目,甚至硬生生蓋過了烈日的光輝,在城墻的結界上投射出了趙一粟的肅殺、桀驁的身影。 她如月下的死神舉起鐮刀一般,高高舉著滿月刀,再重重地落下:“破——??!” 伴隨這一聲爆喝,“嘭”的一聲,結界應聲而碎! 冥氣立刻涌入修真界,而靈氣也混入了幽冥界,人修和鬼修互相驚恐著傻愣愣地看著匪夷所思的一切,尚不能找回思考的邏輯。 趙一粟滴著血、浴著火,一步踏入了酆都,并把那個原本準備阻攔她、現在被她兩刀就嚇得瑟瑟發抖的城守大人扯到了自己身前:“還不封城?” 城守大人只覺得自己像見到了真正的閻王羅剎,明明是人修,那雙眼睛卻直攝心魄,令人渾身顫栗。 他顫顫巍巍答了一個字:“……是?!?/br> 趙一粟將他丟開,城守大人這才慌忙喊道:“封城!快修結界,封城?。?!” 一呼百應,當值的鬼修們和修羅衛們全都如夢初醒,紛紛修補結界——反正這個人修是跑不掉的,但碎了結界讓不該出去的人去了、不該進來的人又混進來,定會讓鬼王把他們全都碾成魂煙! 鬼修們瘋狂修補著結界的時候,鬼王已經得到消息,趕至現場。 修羅衛通過令牌傳信,幾乎沒有任何延遲,所以他才能來得如此快。 得到消息的鬼王聽說有人舉著大刀砍碎了酆都城入口的結界,下意識以為會是個五大三粗、修為至少八品的人修。 卻沒想到是一個如此……美艷絕倫的女修。 這女修盤膝坐在地上,坐在酆都入口的正中央,渾身是血,靈海處被散不掉的魔氣縈繞著,傷得十分可怖。 偏偏她一張臉上沒有表情,好像不是傷在她自己身上。 明明渾身浴火,卻如天上皓月。這讓鬼王想到了人間美麗的陶瓷,浴火而生,脆弱又綺麗。 她的眼睛里沒有世界萬物,沒有四季輪替,有的只是極度的冷,這冷是一種平靜,一種信念,一種強到可怕的理智。 明明已經傷成了這樣,她卻還握著手里的彎刀,又在身邊劃出了一道結界。 “嘭——!” 濃郁的天火氣息順著她的動作在四周爆開,而她因為這個強弩之末的動作,又吐了一大口的血。 鬼王的目光一瞬不瞬,他透過這雙眼睛,看見了鮮衣怒馬,看見了寧死不屈,看見了睥睨天下,看見了一切屬于強者的絕佳品質。 而征服強者,抹殺強者,是屬于鬼王隱秘不宣的特殊癖好。 鬼王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喉結,他已經很久沒有煉制傀儡了,但他又開始蠢蠢欲動。他在想象中已經把這個女修做成了自己的傀儡,那一定是他擁有的傀儡中最精致、最完美的一只。 只是他的畸念還沒成型,就看到這女修四周被洶洶的天火遮掩,好像對方就會這樣葬身火海,永遠消失一般。 鬼王下意識要沖進去,可他僅僅是一個錯目沒有看清,那火里就多了一個男修。 趙一粟利用天火將周圍的視線隱匿,然后快速通過命格鎖把江云塵傳送了過來。 兩人匯合的同時都感受到心尖一股明顯的絞痛,江云塵沒受傷尚且能忍,趙一粟則是又吐了一口血,一手抓住了江云塵的衣襟,徹底昏死了過去…… 江云塵來不及帶她跑路,計滕就已經追了過來! 魔修殺氣騰騰,加上看見趙一粟中了他的箭僅剩半條命,只想乘勝追擊,強大的魔修法力凝聚起來,引得本就亂七八糟的酆都城又起了一陣妖風。 江云塵舉起蒼稷,迎著這股遮天蔽日的黑暗,打算廝殺出一條血路來。 雙方大戰一觸即發,在他們身后的鬼王忽然一個閃身,出現在兩人之間。 偌大的披風和帽檐包裹住他的全身,只露出披風下的半張蒼白的臉。 “酆都中立,不許私斗,違者斬殺?!?/br> 第519章 本王看中的傀儡,豈容別人摧毀? 計滕怎么可能把鬼王放在眼里,他當即揮起魔氣:“滾開——!” 八品魔修的魔氣滌蕩四周,掃飛了一圈六品的修羅衛,鬼王側身堪堪避過,一張臉仍舊擋在斗篷之下,讓人看不清表情。 計滕掌中魔氣大盛,朝著趙一粟的方向直直飛去,他這只右手曾被趙一粟砍斷,又被他重塑,不畏懼天火。 計滕等的就是這一天,他要把渾天瞳拿到手,再親自掏空這女修的靈海,他要她死無葬身之地,方可為他的整個西魔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