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至于那個誰的畫,由于沒有趙一粟完成百變符紙的收尾工作,所以他的畫暫時還都是落在紙上,無法呈現。 但再好的舞蹈看了幾天幾夜也是會厭倦的。 江云塵慵懶地打了個呵欠,一邊翻看著浮在眼前的功法書,一邊用指尖輕點著三品符紙,配合舞隊的排練。 隨著他的手指起伏,一張又一張符紙被擊出,落在遠處發出輕輕一聲響動——他甚至可以控制符紙的攻擊范圍,以免給洞府造成太大的損壞。 旁邊那個誰又在空白符紙上畫完了一張畫,抬眼偷偷瞥了江云塵一眼。 江云塵的話很少,幾乎可以說沒有,除了幫舞隊打符紙,就是看自己的功法書。 那個誰偷看他,一是因為他的絕美。 畫師擁有發現美、欣賞美的眼睛。這樣一個超凡脫俗的美人已經超越了性別,就坐在他身邊,讓他怎么能忍住不多看兩眼呢? 二是因為江云塵符紙打得太輕松了。 三品符,對于二品修為的那個誰來說想打出一張都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上了三品,尋常的修士打符紙,都要有個起手式,那是為了將靈氣聚集在指尖,保證最佳的擊符效果。 但江云塵完全沒有這個過程,符紙被他輕輕點著,就像輕風掃了姑娘的面頰一般溫柔簡單,他記憶力驚人,早就不需要卡節奏,那節奏已經落在他的心中,讓他足以一心二用,一邊打符紙,一邊翻書。 而且他有著驚人的靈力,永遠都用不完,連續打出幾百張三品符紙對他來說輕松得不值一提,都不如面前的茶盞空了,可以讓他微微蹙眉。 一曲舞到中間,琴音逐漸高昂,江云塵微微張嘴,本是想打個呵欠,誰知到嘴邊這呵欠變成了一個噴嚏——“阿嚏!” 他愣了一下,因為太久沒有打噴嚏的體驗而有點恍惚,于是高冷的容貌難得顯出了兩分孩子氣。 這一幕被那個誰精準捕捉到眼睛中,他忍不住提筆一氣呵成,畫出了一張可可愛愛的江云塵。不過他畫完就忘,世間的美物在他眼中都是素材,而這世上的素材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他隨手將這張畫撫到一邊,跟厚厚的一沓風景畫摞在一起,很快就被他自己忘在腦后了。 天亮了。 趙一粟在樹上打坐一晚,神清氣爽。 昨夜天空暗沉,連顆星子都沒有。還好今天是個大晴天,看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她終于辨明了東西南北。 這回她再次拿起鹿云嬌師姐給她畫好的地圖,總算有方向了。 當趙一粟往前飛的時候,藏在密林中的觀眾團也紛紛蘇醒,跟上她的身影行動起來。 而觀眾團中不知不覺多了兩個人,一個是東方禹,另一個便是婁翠翠。 婁翠翠打著呵欠,一邊輕松地踩著法器跟上東方禹的飛劍,一邊問:“師兄,這就是你說的看熱鬧?睡了一夜,哪來的熱鬧?” 東方禹示意她稍安勿躁,跟著趙一粟飛就對了。 旁邊的禹義平瞧她一眼,問:“兩位道友可是從天劍門來?” 婁翠翠一看他就是個落魄散修,她才懶得搭理。還是東方禹禮貌地回答:“正是?!?/br> 禹義平:“天劍門的修士想必法力不凡,為何不嘗試攻擊妖獸,而要跟著我們一起看熱鬧呢?” 東方禹笑道:“道友,并非我們不努力,是跟在趙一粟身后,什么也撿不到呀?!?/br> 禹義平深以為然:“嗯,道友果然聰明人?!?/br> 說話間,前面趙一粟似乎有了新發現。 她高高地站在一處山巔,又發現了火信鹟的巢xue。只是這處巢xue并沒有鳥蛋,看樣子是某個成鳥的固定居所。 趙一粟將神識探進去,微微擰眉。她通過神識看到了巢xue里有幾根骨頭,似乎是人骨,從骨架的個頭來看,應當是沒有成年的孩子。 她把神識收回來,當即決定不走了,就在這里等那個該死的火信鹟飛回來。以防等不到,趙一粟動了動腦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往四處灑了點鮮血。 妖獸對血腥味非常敏感,這只火信鹟還喜好吃人,肯定會回來的。 割破的傷口很快就自動愈合,這點小傷對于一個真實修為五品的修士來說,壓根不值一提。趙一粟站到崖頂的樹上,隨手從樹上撈了個果子啃——唔,酸酸甜甜還挺好吃的?給李撼天帶幾個,就當禮物了。 她打開自己的儲物袋,用靈力指揮著果子一個一個主動脫離樹干,飛進了她的儲物袋中。 婁翠翠已經看煩了:“看猴吃桃都比看她有趣吧……”說完,又打了個呵欠。 “咕嘎——??!” 遠處的鳥鳴聲劃破長空,也讓婁翠翠的呵欠戛然而止。 她下意識地緊張起來,手里亮起法器,畢竟火信鹟悍名在外,萬一趙一粟打不過,她也得準備防御不是。 反觀旁邊的其他人,連禹義平那個菜鳥臉上都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看樣子對趙一粟充滿信心。 “咕嘎——??!”又是一聲鳴叫,顯示著火信鹟已經近在咫尺。 大家用rou眼都能看見火信鹟巨大的身影,翅膀在長空中拍擊出悶響,眨眼就飛到了趙一粟跟前。 而趙一粟……還在忙著摘果子呢! 婁翠翠看急了:“真是,她在干嘛,分不清輕重緩急?!”說著就要拿劍沖出去。 第193章 四品妖獸這么好殺的嗎 正如東方禹所說,婁翠翠這人脾氣不咋地,但心眼不壞,是萬萬不可能看著同類命喪妖獸爪下的。 當然,她還沒來得及沖出去,趙一粟就用一記漂亮的反擊成功制止了她的腳步。 那個剛才還沉迷摘果子的女修士,此時已經瀟灑地跨坐在了鳥背上,嘴里還叼著半顆沒啃干凈的果子舍不得吐。 婁翠翠目瞪口呆:“她……怎么飛上去的?”說好的火信鹟速度極快呢?怎么人家輕輕松松就坐上去了? 趙一粟不僅坐上去了,還一邊輕松控制著火信鹟的飛行方向,一邊繞著樹繼續摘果子,屬于是騎鳥騎出經驗來了。 那是一只雄性火信鹟,它不甘受辱,竟然直直朝崖壁撞過去,那樣子是打算帶著背上的修士同歸于盡! 火信鹟爆裂的脾氣總算在它身上發揮了出來,而趙一粟當然不會給它這種機會,她熟練地打出了符紙。 空中閃過一道光,火網落下,把這只火信鹟以十分滑稽的姿勢定在了半空。趙一粟飛身向后,三下五除二拔光了鳥尾翼。這套動作嫻熟得……禹義平都有點看困了。 婁翠翠則瞪大眼睛,小小的腦袋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火網失效之后,這只雄鳥也捂著屁股徑直墜落。趙一粟下去撿拾尸體,整個作戰過程不過幾息之間,結束得毫無波瀾。 婁翠翠:“……師兄,四品火信鹟原來這么好殺的嗎?” 其他人:“……”你在想什么屁吃。 別說火網符紙你有沒有,就是給你一沓火網符紙,你能追上火信鹟的速度把符紙精準打在火信鹟身上,讓火網發揮功效嗎?你又能在火網失效之前那么短暫的時間內完成拔毛工作嗎? 這一切只是趙一粟做起來流暢簡單,而對其他人來說是難于登天。 趙一粟只獵殺到一只雄鳥,覺得非常不盡興,再翻地圖,發現前方密林越走越深,已經到了修士未曾探查的地方了。 鹿云嬌還在地圖上標注了一個符號,意思是前方有大量火信鹟出沒,不可只身犯險。 趙一粟往那個方向飛過去,把神識遠遠散開——嗯,確實有一些妖獸的氣息,但都混在一起,也分不清有幾只。 也許是神識散出去驚擾到什么,一只火信鹟忽然從密林中飛了出來。 趙一粟定睛一看,嘿,這不是老朋友嗎?! 圍觀的羅杭眼力極佳,也認出了那只鳥:“是它,昨天逃跑的那只,體格比較小,背上的血窟窿還沒長好呢?!?/br> 那只鳥昨天已經用過了加速逃跑的一招,這次趙一粟沒再給它機會,踏風踩到極致,眨眼就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婁翠翠看不見她了,下意識靠近要追,被東方禹拉回來:“危險?!?/br> 婁翠翠還有點不服氣:“師兄,可是……” 下一刻,趙一粟又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她已經騎上了那只雄性火信鹟,騎得那樣嫻熟,又理所當然,以至于第一次見的人肯定會把這只火信鹟當成她從小養大的坐騎。 “咕嘎——!” 火信鹟仰天怒吼暴露了兩人并不親密的事實。 趙一粟用手里剛剛拔下來的紅色尾羽敲打著這只火信鹟:“閉嘴,再叫讓你也光屁股!” “咕……”雄性火信鹟竟然生生把叫到一半的哀鳴聲給咽了回去,飛行的身姿也平穩下來,似乎是在向她討饒。 眾人:“……”行吧,看著看著已經有點可以接受人與人的差距了。 趙一粟跟它打商量:“我知道你是只聰明鳥,想辦法把你的同類給我勾引過來,或許我能留你一條小命?!?/br> 這話那妖獸聽懂了。 它抬高脖子,喉結上下涌動著,似乎想說話,又說不出來,目光中透出些焦急。 趙一粟會意:“哦,你現在可以叫了?!?/br> “咕嘎——?。。?!”一聲暴擊鳥鳴劃破長空,差點把趙一粟的耳朵給震聾。 這叫聲很快就起效了,從密林的深處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咕嘎”“咕嘎”…… 從鳴叫的節奏上看,趙一粟懷疑這大概是雄鳥專屬的挑釁的叫聲,就像村里的公雞打鳴,一只叫了其他的絕對不甘示弱。 “咕嘎——?。。?!”胯下的火信鹟再次爆發出一聲鳴叫,氣勢比剛才更勝。 如果趙一粟懂鳥語,聽完肯定會恍然大悟——這鳥叫的何止是挑釁,是赤果果的嘲諷。 它正在用鳴叫向方圓百里內所有的雄鳥發出宣戰:天下的雌鳥都是我的!你們這些菜雞趁早跪地叫爸爸! 哪個雄性能聽得這種話?瞬間密林中就飛起好幾只雄性,本來在求偶中大家都是競爭關系,但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為了應付剛才那個狂妄的家伙,所有的雄性默契地結盟了,同時朝趙一粟的方向飛了過去。 一邊飛還一邊罵:“咕嘎!咕嘎!咕嘎咕嘎!” 翻譯:小雜碎你有種別跑,老子要把你扇到懸崖上摳都摳不下來,讓你知道到底誰是爸爸! 十幾只雄鳥揮舞翅膀,掀起的氣流讓遠遠圍觀的修士都站不穩了。 婁翠翠也沒了剛才的氣焰,腳下有點發軟,躲在了東方禹的身后:“師兄,這熱鬧我不想看了,要不跑吧……?” 東方禹把蒼生劍拿在手中:“跑什么跑?現在鳥多,正好從她手里搶幾只。你躲遠點,不要受傷?!?/br> 他提劍毫不畏懼地沖上了前頭。 羅杭只覺察一道劍芒飛入空中,遲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蒼生劍……他是天劍門的東方禹?” 似乎是為了回應他的這一聲贊嘆,東方禹人劍合一,已經飛入鳥群中,強大的劍意以他所在之處為核心,瞬間向四處蕩開! “咕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