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巨石巨大的沖擊力令人無法阻擋,大雨如石子一般打下來,整片天地仿佛形成了一塊由神英軍掌握的領域。 他們似乎從四面八方而來,無形之中將端平的大軍斬斷,四分五裂,一旦失去指揮,敗只是時間問題。 這是第二步:斬斷陣型。 經過一個多月錘練的神英軍如涅槃的鳳凰,他們是由安瑤淬煉出來的最鋒利的鋼刀。 安瑤駕馬長驅直入,是燃燒在混沌天地中的神火,頃刻燎原,長槍從空中橫切而下,銳不可當,對面的軍旗應聲斷裂,倒地被泥水浸濕,大雨沖刷掉槍尖上的血。 棕馬嘶鳴。 他抬頭,看見城墻上的端平王和……娘親。 長公主一身紫衣,看著他,被侍衛用刀架著脖子壓至城墻邊沿,眼里滿是喜愛與欣慰,絲毫沒有懼意。 這是端平王能想出的最后一個辦法——若在五月前,任誰也想不到這個乳臭未干的紈绔外甥會成為最后那個,斷送他野心,來取他性命之人。 雨水打濕他的頭發和衣服,狼狽不堪,他看向城下那個紅衣將軍,像是天邊升起的朝陽,年輕肆意,仿佛得到了萬物偏愛,端平接過侍衛的刀,架在親meimei的脖子上,大聲道: “安瑤!若想你母親活命,就讓你的軍隊停下!乖乖投降!” 韓澈從拼殺中解脫出來,視線從城墻移向安瑤。 勝利在望,血脈親情。 他會如何選擇? 安瑤捏緊槍桿,殺意幾乎化為實質,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咚一咚一咚”,有力清晰,他把韁繩在手中繞了一圈,防止因出汗而脫落。 母子相隔兩年再次見面,最終竟是生死離別,長公主什么也沒說,但他明白,母親是巾幗英雄,從來不畏懼死亡。 如今愛子長大成人,她的心早已飛去了安戟身邊。 不知娘親在家書最后寫下那句話時,是否就已經預料到今時今日的場景? “我們安家的好兒郎,沒有懦夫!” 安瑤閉上眼,長槍一掃,挑開敵方士兵,身后是戰士慘烈的廝殺聲,鮮血浸入泥土,這也是一個一個被親人期待著的鮮活生命。 "轟隆隆——"無情的雷聲在天邊炸響,閃電照亮安瑤的臉,豆大的雨點滾落,眼迎著閃電睜開,他奮力揚起韁繩:"駕!將士們!開城門!" 尖利的馬鳴刺破黑天,安瑤俯身,單腳勾住馬鞍,抓住尸體上插著的箭,一個挺身直起身子,咬牙,放箭,弓弦顫動,在他手指尖割出一個傷口,鮮血被雨水融開。 電閃雷鳴,羽箭破空而出。 端平在閃電中顫了顫眼,那支箭直直插入他的心臟,汩汩的血液奔涌而出,他此生所見到的最后一幕,是那個紅衣將軍策馬奔向城門——城破了。 他敗了。 安瑤的眼神緊緊盯著空中那個下落的影子,他要快一點,更快一點。 時間被拉得無限長,又好像只過了一瞬。 許多光怪陸離的畫面浮沉在他的腦海里,三歲和長公立離開瑤城南下回京,離開城門時,母子二人回頭遙望。 娘親輕吻他的額頭,那雙溫婉的眸子里滿是他看不懂的東西: "尖尖,你要記住,瑤城是你的家,你的根?!?/br> "你的……歸宿?!?/br> 似有什么溫熱的液體從眼眶里流出,與雨水混在一起,轉眼變冷。 突然,一抹黑色闖入他的視線,那人飛身而起,接住了下落的女人,卻因重力而狠狠地砸向地面,激起一朵巨大的泥花。 安瑤心下稍安,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收力停馬,馬蹄揚起,嘶鳴震天,他轉身,從胸口掏出虎符,舉過頭頂: “叛軍頭目既己伏誅!開城門,若有抵抗者,殺無赦!" 瑤城城墻上的副將親眼看見前幾日還指點江山的端平王死在自己面前,早已嚇破了膽,慌慌張張地大叫道:“開城門,快,開城門,我們……我們投降!” 大雨漸消,鳥鳴清脆,光照在城前的紅色土地上,戰后的后備軍正在收斂同伴的尸體。 他們的遺體,會被葬在英魂冢內與安戟大將軍一同安眠。 天邊染上乳白色,巍峨的群山下,正孕育一輪嶄新的紅日。 …… 許筠躺在床上,睜著眼看窗外成蔭的榆樹,樹葉青而蔥郁,密匝匝地交疊在一起,輕輕搖晃著。 隨著一聲輕響,小門打開。 許筠眼眸微顫,側頭看去。 -------------------- 嗚嗚嗚小侯爺好帥 (如果我的文風開始歡脫起來,說明我心情很好,就很喜歡吐槽,如果文風開始矯揉造作,那就是沒靈感了qaq) 第20章 掌權 安瑤今日穿著一身交領對襟綠色長袍,袖上和衣襟處繡著小巧而精改的竹葉紋路,綠色從上而下沉淀,慢慢走來像一片浮動的海。 不像是前幾日戰場上號令千軍的大將軍,倒像是文人書生,俊秀青蔥。 他在床邊的藤椅上坐下,清亮的眸子看過來,見他的眼神從自己進門起便未曾離開過,有些好笑:“好的挺快?!?/br> 長公主殿下即便是個相對纖瘦的女子,從十幾米的城墻上落下來,若不是在空中被旗子緩沖了一把力,怕是這人早死了。 許筠當然不怕死。 若是能就這樣死了,主人或許會記住他一輩子,也算是一個極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