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四少夫人愿不愿意結交京都的這些夫人們?”周氏問。 “不結交嗎?”蔣嫻君有些懵,她也不想結交,但許多時候也得硬著頭皮去與人周旋。 “四少夫人進就是為了皇上的萬壽節,萬壽節過了,她就要回陵川了,白費這工夫做什么?!敝苁蠐崃藫崤畠旱哪?,“你呀,該到了動腦子想事情的時候了,我瞧著那四少夫人未必有這個打算?!?/br> 這個猜測周氏早就有了,如果夏忱忱真有這個打算,那日在王府對待她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反倒因此,周氏覺得夏忱忱是一個拎得清的人,不是見著個有身份的人就往上撲。 “萬壽節過了就要回陵川???”蔣嫻君嘟囔著,已經有些不舍了。 “每個人在意的事情不一樣,不可強求,乖!”周氏一臉寵溺地看著女兒,早已忘了自己過來是干什么的。 經過周氏這一番勸說,蔣嫻君終于放棄了讓夏忱忱幫忙的打算。 而夏忱忱卻在忙著另一件事。 觀言和明路終于打聽到了柳家住在東邊的春芽胡同,雖不是大雜院,但也是大梁京都平民居住的地方。 這一次過來,宋濯沒有跟柳家打招呼,直接就來了。 “四爺,這萬一人不在家呢?” 夏忱忱問出口就后悔了,大概宋濯想要的就是人不在家吧,那樣他扔下東西就可以走了。 從宋濯的態度看,柳側妃當年與柳家人應該是產生了比較大的矛盾,只是沒有撕破臉。 果然,宋濯回道:“不在家便是沒有緣分,難不成爺還要等他們?!?/br> 倒不用等,可提前來說一聲不也是應該的么,甚至是基本的禮節。 但這畢竟是宋濯的外祖家,夏忱忱就不多話了,他又不是不懂。 馬車行了快一個時辰才到春芽胡同,而夏忱忱也不由得感慨,京都是真的挺大的,這還是在都城中心呢。 春芽胡同較窄,馬車進去就沒辦法調頭,只能停在胡同口。 “你把馬車趕走吧,過一刻鐘過來接?!彼五愿儡嚪?。 一刻鐘?夏忱忱看了宋濯一眼,還真的沒打算多留。 馬車進不去,兩人和隨從只能走著進去。 夏忱忱倒不介紹多走一會兒,只是觀言明路和珍珠他們拎著禮有些辛苦。 走到了胡同的盡頭,才到柳家。 門半掩著,從里面傳出了若有若無的哭聲,宋濯腳步一頓。 夏忱忱瞟了宋濯一眼,猜想著柳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像這種犯官被赫回來的,一般來說都會被人瞧不起,有的時候一句話沒說好,便會被人欺負。 這樣哭,是被欺負狠了? 觀言看著宋濯。 “敲門?!彼五?。 “咚咚咚”幾聲,門被敲響,從里面跑出來一個年約十五的姑娘,臉上隱隱還有淚痕。 剛才哭泣的人,應該就是她了。 “幾位貴人,可是有事?” 那姑娘眼神頗為警惕地朝著夏忱忱幾個瞟了一眼,只是目光落到宋濯臉上,面色不由得一紅,趕緊低下了頭。 “這是我們永平王府的四爺和四少夫人?!庇^言立即上前介紹道。 永平王府?柳梅一聽這話,便明白過來了。 “見過四……四爺四少夫人?!绷妨⒓闯五拖某莱佬辛艘欢Y。 見宋濯的態度有些冷,柳梅不敢貿然稱“四表哥”。 “誰呀?”這時從里面也走出了一位約摸三十來歲的婦人。 “娘,是永平王府的四爺和四少夫人?!蹦枪媚锸种笓傅揭黄?,小聲道。 “永平王府……”那婦人一臉驚愕地看著宋濯和夏忱忱,接著臉上便顯出狂喜之色,“是四爺和四少夫人呀,快,快請進!” “您是?”觀言笑瞇瞇地問道。 都不表明身份,就讓主子進去,開玩笑呢嗎。 “按理,四爺得叫我一聲大舅母?!蹦菋D人說著又推了柳梅一把,“她是我們家的姑娘,單名一個梅字?!?/br> “見過四表哥,四表嫂?!绷吩俅涡卸Y。 若是在一般人家,側室的娘家不是正經親戚,是不能如此稱呼的。 但柳側妃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按大梁的規矩,柳家是宋濯名正言順的外祖家。 夏忱忱在心里捋了一下,按碧璽給的信息,柳家大太太姓葛,二太太姓苗,這位應該就是葛氏。 “見過大舅母?!彼五鹗瞎傲斯笆?。 “見過大舅母?!毕某莱酪哺卸Y。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备鹗显谇斑厓簬е?,“快請進!” 夏忱忱等到宋濯動了,她才跟在后面。 柳家這宅子只有兩進,一進去就是個大院子,院子雖小,但小小的回廊上還是擺了幾盆花,不是名貴的花,養護得卻很是精致。 進了正屋,便聽到呻吟聲從內室傳了出來。 宋濯不可能真的視而不見,給觀言遞了一個眼神。 觀言心領神會,扭過頭來便指著內室問葛氏:“大舅太太,這是怎么了?” “唉,我們家大老爺被人打了?!备鹗险f著便開始抹起淚來,“那康家的人太可惡了,哪有這樣的人家兒?!?/br> 康家?夏忱忱唯一聽說過康家的,就是宋濯的大姨母嫁的是康家。 第327章 柳二老爺 按理,柳家是上親,怎么會被康家給打了? 難不成是因為康夫人?除此之外,也沒什么別的可能了。 “康家為何打了大舅老爺呢?”觀言問。 主子不愛說話,當下人的嘴皮子就得碎一些。 “還不是為了大姑太太的事?!备鹗蠂@了口氣,“當年老太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地把大姑太太嫁到這么個人家?!?/br> 葛氏原本不該當著人的面兒這樣說,但她真的是情不自禁。 這些話,葛氏是跟宋濯和夏忱忱說的,但他倆都不接話,只能還是觀言接著跟她聊。 觀言也不覺得麻煩,聊這種事情他最歡喜了,平時沒事都抓把瓜子蹲墻根兒,跟閑散大爺們閑聊呢。 “怎地就因為大姑太太家,我們家得叫姨太太了,怎地會因為她呢?”觀言興致勃勃地問,盡管他想表現得沉重一點,但他眼睛里的光芒還是出賣了他。 當然,葛氏也不會因此責怪觀言。 王府的狗都比平民百姓尊貴,更何況是個人呢。 “他們家那兒子兒媳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备鹗蠂@了口氣,“大姑太太好不容易給他們成了親,該置辦的都置辦了,本該是享福的,可福沒享到反而氣得連飯都吃不上?!?/br> “飯都吃不上?這實在是不像話,大姑太太可以去衙門告他們呀?!庇^言幫著出主意。 “她心善,哪里做得出來這種事情?!备鹗想m然搖頭,但也能夠理解,再怎么不好,也是自己生的。 若兒孫被官府認定是不孝之人,這輩子就沒有出頭之日了。 “那就這么受著?”觀言義憤填膺地問。 “之前大姑太太能忍就忍,前幾日她病倒了,竟連口喝的熱水都沒有?!备鹗现噶艘幌屡P房,“我們家當家的聽說之后,便過去說理,誰知竟被那不孝子給打了?!?/br> 這話聽得宋濯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哪怕不是他的母家,這種事情也不能忍。 宋濯一直沒開口,夏忱忱自然也不會說什么,只是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勉強。 想當初,葛氏也是侯府宗婦,經過了這十來年的磨煉,她一點心氣兒都沒了,跟尋常婦人無異。 不過夏忱忱觀察到,葛氏和觀言說話的時候,內室是沒有聲音的。 “這真的是太過份了?!庇^言瞟了一眼自家四爺,又道,“依小的說,還是要去報官?!?/br> 報官?葛氏心頭微微有些涼意,看來這四爺是不打算管了。 也是,永平王不比其他的王爺,又是初初進京,自然是明哲保身的好。 更何況,二姑太太為了當初嫁到王府做側室的事,恐怕還怪罪著公婆,能讓孩子過來看看就不錯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葛氏的心里也通透了許多:“這位小哥說得是,回頭看我們老爺和二叔怎么說?!?/br> “不敢當,您叫我觀言便行?!庇^言趕緊躬身道。 觀言也明白,康家這事兒肯定還是家里的男人說了算的,于是看向了宋濯。 宋濯想了想,竟抬腳進了內室。 夏忱忱不方便進去,只得沖著葛氏笑著說:“這些年,辛苦大舅母了?!?/br> “既有命在,這日子總得過?!备鹗厦Φ?,又從柳梅手上接過茶水道,“四少夫人喝茶?!?/br> 珍珠看到那茶杯的質紙,眉頭皺了皺,四少夫人從小到大,什么時候喝過這種粗瓷的茶盞。 更何況,這茶杯只怕是柳家一家子都喝過的。 正要出言阻止,夏忱忱卻接過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有些苦澀,但里面的茉莉花卻似是剛從枝頭上摘下來的,夏忱忱不禁一笑。 也不知道宋濯在里面跟柳家大老爺說了什么,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沒什么變化。 宋濯要走,葛氏也沒留。 方才喝一杯茶,四少夫人身邊的丫鬟臉色都似是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