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說到底,還是翟氏不會管家。 “四少夫人,您晚膳用些什么?”翡翠問。 夏忱忱的晚膳一向很精致,既要好吃,又不能太過肥膩。 點了幾個菜后,夏忱忱想了想說:“叫個人去前院問一聲,看四爺過不過來吃飯?!?/br> 宋濯喜歡吃葷食,如果他過來的話,只怕是要另外再備幾樣。 夏忱忱骨子里有著夏憲商人的天性,既然和宋濯已經談好了,那就要擺出一個合作的態度來。 不想宋濯那邊剛從外面回來,觀言便立即上前將寧安堂的事說了。 “這么難吃?”宋濯難以置信地看著觀言。 “可不,聽說二少夫人從寧安堂出來的時候,還說了一句,我這是作了什么孽呀,要吃這么難以下咽的東西?!庇^言將季益蘭說話的語氣和神態演繹得惟妙惟肖。 宋濯剛要笑,便聽到觀言又說:“四爺,方才韶光院來了個小丫鬟問您過不過去吃飯?!?/br> 吃飯?宋濯的眼神猶疑了一下,問:“誰做的?” 觀言撓了撓頭,說:“這小的也不好問,應該不會是四少夫人自己做吧?” 在寧安堂被嫌棄成那樣兒,總得有點兒自知之明,不過……觀言想起一件事來。 “四爺,聽說四少夫人自己倒是吃得挺香?!庇^言覺得還是要提醒一下宋濯。 宋濯也覺得有可能,她雖說了那種話,但同時不也正好表明,她對自己是極為在意的。 聽說,女子對一個人在意的時候,就想著親自給他做點兒什么。 …… 想到兒,宋濯的腳步慢了下來,對觀言說:“不過去吃了,往后都不過去吃,你自己找理由回話?!?/br> 說完,腳尖一歪,直接去了前院的書房。 觀言看著宋濯的背影,不禁有些同情,哪家的爺來后,不是去后宅補補身子呢,偏自家……不過,該同情的好像是自己呀,這理由怎么找呢? 一次兩次可以,日子長了哪兒有那么多的理由。 想想,觀言決定親自跑一趟韶光院,一次性搞定這件事情。 “四爺不習慣在別處吃飯?”夏忱忱看著觀言,這理由太可笑了,前世他可是只要在王府,便來韶光院吃飯。 觀言低著頭,手指卻在摳衣角,夏忱忱一看便知,只怕是他和他主子都知道了中午的事。 嘁,做夢呢,還想著吃姑奶奶親手做的飯菜。 “這樣啊,可我也不方便總是去前院陪著……”夏忱忱嘆了口氣,對觀言道,“那就辛苦你多照顧著些四爺,有什么需要的,盡管來說?!?/br> 說完,夏忱忱給翡翠遞了個眼色,于是一錠銀子落到了觀言的手里。 這重量壓得觀言的手往下一沉,真不愧是首富之女,沒見過有這樣打賞的。 不過觀言回前院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地將銀子放到了宋濯面前的案上。 “這么大方?”宋濯也驚住了,“呵,便是父王恐怕一個月打賞下人的銀子也沒這么多?!?/br> 觀言嘴角抽了抽,想說跟誰比不好跟王爺比,王爺自己一個子兒都恨不得掰成兩半兒花呢,這回從夏家撈了一百多萬兩銀子,雖還了賭博也還剩不少呢,但王爺依舊摳門兒。 偏偏自家主子這一點,算是遺傳得一絲不漏。 不過這永平王府,好像也沒見哪個大方的。 這么一比較,觀言對夏忱忱這個四少夫人的好感度蹭蹭地往上升。 “拿走拿走,給了你就是你的?!彼五苁窍訔壍財[了擺手。 觀言拿銀子的時候,見宋濯的余光瞟了過來,趕緊一把塞進了兜里,好險沒把他主子氣死。 宋濯回到韶光院的時候,夏忱忱已經吃完飯了,正悠閑地躺在榻上看書呢。 這一幕讓宋濯眸色微暗,那個榻,現在是自己的床呢。 夏忱忱真的沒意識到這一點,她是從前世幾無縫對接地過來的,和宋濯之間至少在身體上已經非常熟悉了,便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概念。 可以宋濯看來,夏忱忱這分明是在勾引,想憑著美色讓自己主動說出喜歡她來。 商女就是歪腦子多,寧安堂發生的那些事兒,未必不是她故意的。 想到這兒,宋濯的情緒便冷靜了許多。 夏忱忱也意識到宋濯回來了,起身行了一禮:“四爺回來啦,我讓珍珠給您溫了燕窩?!?/br> 宋濯擺了擺手,女子吃的玩意兒,自己吃那個干什么。 夏忱忱小聲應了,然后又讓珍珠把宋濯的換洗衣裳找出來。 這時,宋濯又轉身提醒夏忱忱:“母妃那里都未必有燕窩吃,你,注意著點兒?!?/br> 這個夏忱忱自然是知道的,永平王府的窮不是哪一個人,是都窮。 “多謝四爺?!毕某莱榔鹕沓五辛艘欢Y,他為自己著想總是好的,要鼓勵。 宋濯卻抽風似地轉過身去。 等到宋濯從后側間洗潄出來的時候,見夏忱忱又躺到床上看書去了,不禁好奇:“你看的什么書?” “???”夏忱忱臉一紅,過了會兒,才輕聲道,“就一般的話本子?!?/br> 見夏忱忱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宋濯不免好奇,走過去拿過書來瞧了一眼封面,便立即將書扔給了她。 第26章 并非平安無事 “這類的書少看?!彼五亩佣加行┘t了。 什么《明珠尋夫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書。 “四爺說的是,那我便不看了?!毕某莱懒⒓磳畔聛?,然后深情款款地看著宋濯,“要不,四爺給我拿幾本書回來?” 宋濯見夏忱忱一臉花癡樣兒,往后退了好幾步,道:“再說吧?!?/br> 燈熄了,屋里一黑,夏忱忱立即翻了個白眼兒。 《明珠尋夫記》只是個封面兒,里面其實講的是經商之道。 這是夏憲給夏忱忱的嫁妝,塞這幾本書過來的時候,他苦口婆心地說:“忱忱啊,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手頭有銀子才有底氣,才能立得住,爹給你那么多鋪子和田莊,你好好地經營,永平王府沒人敢瞧不起你?!?/br> 只是世人需要銀子,卻偏偏要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尤其對女子苛刻,所以夏憲便將書都包上了別的封面。 但不管哪一種,在宋濯那里只怕都不是什么好書。 夏忱忱想著又是一樂,似乎知道了對付宋濯的法門。 迷迷糊糊間,夏忱忱正要睡著,卻聽到宋濯問:“你睡覺打鼾?” 夏忱忱:“……四爺要是怕吵,去前院睡也行?!?/br> 宋濯翻了個身,背對著夏忱忱。 直到第二天早晨醒來,宋濯發現自己并沒聽到什么動靜。 果然,寧安堂里都是演的。 不過宋濯倒不反感,不但不反感,反而莫名地覺得松快。 晨間習武回來,韶光院里的早膳已經擺上了,宋濯情不自禁地,深深地瞟了一眼。 豆腐皮包、雞湯餛飩、藕粉桂花糖糕、珍珠糯米丸子、金銀絲卷兒……琳瑯滿目地擺了一大桌子,每一樣都不多,但極為精致。 宋濯很不給面子地咕咕叫了一聲,他覺得自己以前也不是個嘴饞的人,大概是昨夜吃得太早了。 “四爺,要不……”夏忱忱指了指桌子,頓了一下,又道,“算了,觀言說了,四爺不習慣在別處吃飯?!?/br> 宋濯不禁咬牙,這是什么破理由。 但話既然已經說出了口,總不能昨日說了,今日便不算。 好歹,再堅持幾天! “嗯,我去前邊兒吃?!彼五┝艘谎圩雷?,便進內室洗漱。 等到宋濯一身清爽地出來,夏忱忱已經吃上了。 清晨的陽光從窗欞處柔柔地透過來,有那么幾縷爬在了夏忱忱的面頰,襯得她的肌膚也成了透明的,玉人兒一般。 這時,夏忱忱抬眼朝宋濯看了過來,起身道:“四爺喜歡哪一樣兒,我叫人送到前邊兒去?” “不必!”宋濯立即挪開目光轉身離開,生怕多呆一刻,顯得自己有多饞似的。 到了書房,觀言和明路也已經把早膳備好了。 三個鮮rou包,兩個驢rou火燒,一碗白粥,外加幾個小菜……這是宋濯以前常吃的,他對吃食不是很在意。 可這會兒,忽然覺得有些不愿意動嘴。 “四爺?!庇^言將筷子雙手奉上。 “你昨日說,爺不習慣在別處吃飯?”宋濯接過筷子問道。 “是啊呈爺,這樣您往后就不用去后宅吃飯了?!庇^言覺得自己這法子極好,一勞永逸。 “我說了往后都不去后宅吃了嗎?”宋濯淡淡地問。 沒,沒有嗎?觀言愣住了,難道是自己會錯意了? “四爺,您不怕四少夫人做的吃食啦?”觀言壯著膽子問。 “她是我的正妻,為何要怕?莫叫旁人聽見了!”宋濯的眉頭皺了起來,觀言正想解是怕聽四少夫人做的吃食,不是怕別的,卻聽到宋濯又道,“四少夫人難不成天天自己做,她又不是廚娘?!?/br> 觀言:……那這,是我的錯? 等到宋濯吃完早膳,觀言收拾完碗筷,忍不住拉明路來商量,問他自己哪兒做錯了。 “錯大發了?!泵髀穱@了口氣,“那四少夫人可是金銀窩里長大的,她對四爺再怎樣傾心,也不可能可能頓頓都自己做,她不做的時候,那吃食不定比寧安堂還好呢?!?/br> 觀言一拍大腿:“怪道早晨四爺不大高興呢?!?/br> 觀言轉頭就叫個小廝去打聽韶光院早膳吃的是什么,頓時覺得四爺的脾氣還算好的。 夏忱忱這幾日過得頗為自在,雖每日早晚都去寧安堂請安,但翟氏并沒有為難她,折翠苑那邊則只需要在外面行個禮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