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蘇 第1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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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了?!焙c點頭,自己看起來雖然像個“新人”,但也是在秦廷之中摸爬滾打過的人,秦廷排他,并非一天兩天的事情,胡亥想要融入這個朝廷,想必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皇帝駕至——” 隨著寺人通傳,嬴政一身黑袍,頭戴冕旒,闊步走入燕飲大殿,他的身后跟著皇弟公子成蟜。 羣臣山呼作禮,嬴政展袖道:“諸位不必多禮?!?/br> 眾人起身,嬴政與成蟜先落座,其他人才紛紛跟著入席落座。 嬴政看向胡亥,道:“西嘔君,此次西嘔與駱國歸順,你是功不可沒,朕親自敬你一杯?!?/br> 胡亥站起身來,道:“陛下言重,臣誠惶誠恐?!?/br> 王綰跟著站起來,拱手道:“陛下,西嘔君智勇雙全,敏銳聰達,最難能可貴的,是對陛下與大秦忠心耿耿,真乃百越之表率,老臣愚見,不如……” 王綰頓了頓,笑容殷勤道:“不如請陛下冊封西嘔君為西嘔王,統帥百越?!?/br> 他這話一出,在場眾人有蹙眉的,有冷笑的,有作壁上觀的,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 胡亥心中咯噔一聲,心說這不就來了么?你以為王綰是想要舉薦自己?拉攏自己?用后腳跟想想,也知曉不可能。 王綰乃是秦廷的舊派,土生土長的老秦人,他們連李斯都看不起,覺得李斯是外來之人,更別說百越的西嘔君了。 王綰提出冊封西嘔君為西嘔王,其實是想讓胡亥給扶蘇打頭陣。 王綰思想舊派,一直覺得秦廷應該沿用老祖宗的舊制,如今嬴政是皇帝,那么他就該分封王,王分封公侯伯子男五爵,爵下再有卿。 扶蘇已然成年,如今還是個公子,王綰早就想請嬴政為他封王,治理一方,但一直尋找不到合適的契機,如今王綰覺得,胡亥便是這契機,一旦胡亥被封王,破了這個先例,扶蘇封王便是遲早的事情。 胡亥心里看的清清楚楚,但同時也知曉,嬴政是不想封王的,他不想履行甚么老祖宗的規制,嬴政要打造的,是一方新的天下。 “陛下!”李斯果然站出來反對,道:“陛下,萬萬不可!西嘔君縱然有功,如今歸順朝廷,合該論功封賞,如何能封王?周天下便是因分封而四分五裂,我大秦如何能不吸取教訓呢?” 王綰反駁道:“周確實亡國,但那是他人之無能,陛下英明神武,分封是沿襲了千百年的老祖宗規矩,老森*晚*整*理祖宗的規矩,若是沒有道理,又如何能沿襲下來?我秦國的老祖宗,也都是沿襲了這套制度,生生不息,不斷強盛!廷尉,你這一桿子打死,不太好罷?” 李斯據理力爭,道:“老祖宗的規制,自然有其中的道理,只是說一句大不敬之辭,我大秦的老祖宗們,或許也沒有想到,如今的陛下會掃平宇內,萬眾歸一,王庭的規制早就不合乎眼下的形勢,丞相若只是抱住老祖宗的規矩形勢,又如何能破?能立呢?” “李斯,你……”王綰還要爭辯。 胡亥眼眸微動,朗聲道:“陛下!這封王甚么的,臣實在自愧不如,臣便這么大丁點子的本事,實在沒有別的能耐,想來是無法承擔這樣的重任?!?/br> 嬴政饒有興趣的看著胡亥,道:“哦?西嘔君,你的意思是……?” 胡亥笑道:“臣的意思是,臣沒有甚么宏圖大志,所以不能擔此重任,陛下賞賜一些旁的就好?!?/br> 王綰臉色鐵青,本打算用胡亥做跳板,給扶蘇做踏腳石,誰知道這塊石頭不聽話,連封王都不愿意,實在不識抬舉。 扶蘇剛要起身,公子成蟜按住他的肩頭,對他微微搖頭,隨即自己長身而起,微笑道:“君兄,想來西嘔君是個妙人,并不為權利所惑,也屬難能可貴,不如換一些旁的賞賜?!?/br> 嬴政點頭道:“蟜兒說的在理?!?/br> 王綰的計劃被打亂,瞪了一眼胡亥,干脆道:“陛下,既然西嘔君不喜封賞,正巧,少府衣丞空缺,不如便請西嘔君暫時頂上這個空缺,西嘔君意下如何?” 當年的少府衣丞是章邯,如今章邯如愿成為了章臺宮衛尉,衣丞一直空缺,雖少府的官階不算小,但衣丞沒有甚么油水,總是被旁人看不起,不止如此,少府大半之人都是王綰一派,若是胡亥做了衣丞,怕是往后里會被王綰欺壓也說不定。 胡亥卻一臉欣喜的道:“敢問陛下,少府衣丞這個活計,清閑不清閑?” 嬴政笑道:“哦?你喜歡清閑的活計?” 胡亥擺出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左右自己是“外鄉人”,不懂規矩也是情有可原,道:“自然,誰不喜歡清閑的活計?最好是每日正午才上工,下午又散班,從不值班、不加班,糧俸還豐厚,哦是了,關鍵時刻,不擔責任的那種!” “哈哈!”嬴政朗笑一聲,道:“西嘔君,你倒是有趣兒。好,朕便應允,你若是做了少府衣丞,正午才上工,下午便散班,你看如何?” 胡亥點頭如搗蒜:“好呀好呀,那這個活計,聽起來不錯!” 王綰心中冷笑,一個衣丞,便算是討得了陛下的恩典,那也只是一個衣丞,還能翻出天去不成? 哪知嬴政還有后話,道:“西嘔君,你進前來,你生得仿佛朕的一位故人,朕……想仔細看看你?!?/br> 胡亥心頭一緊,眼眸微微轉動,本分的垂下頭,這會子倒是安安分分了,小碎步走上去,道:“陛下?!?/br> “再近前一些?!辟?。 胡亥又挪了兩步。 嬴政微笑:“再近前一些?!?/br> 胡亥:“……” 胡亥硬著頭皮往前又走了兩步,嬴政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嗓音,輕笑道:“亥兒你來看看,朕的頭頂有甚么?” 轟隆—— 胡亥心頭一震,嚇得他睜大眼睛,下意識去看嬴政的頭頂。 自己根本沒有碰到嬴政,所以根本沒有標簽,但胡亥還是下意識去看了,簡直正中了嬴政的圈套。 胡亥立刻對上了嬴政微笑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 “陛下?”胡亥心中打鼓,便宜爸爸難道這么快便發現是我了? 嬴政保持著微笑:“果然是亥兒,這眼神一模一樣,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一直轉,與蟜兒小時候還頗有些相似,都是頑皮的緊?!?/br> 胡亥干笑,道:“陛下明鑒?!?/br> 嬴政擺擺手,示意胡亥可以退回去了,于是道:“果然,與朕過世的幼子,生得一模一樣,幾乎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br> 他這么一說,宴席之上羣臣立刻發出哀嘆之聲,竟還有人哭了出來,但不知是真哭還是假哭了。 嬴政幽幽的道:“西嘔君與亥兒生得如此相似,如今又歸順了大秦,不得不說,便是天意,即是如此……朕決定收西嘔君為義子?!?/br> “甚么???”王綰大吃一驚,義子? 嬴政微笑道:“西嘔君還未有中原的名字罷?便喚你……胡亥,可好?!?/br> 胡亥心頭狂跳,便宜爸爸真的發現我了! 胡亥趕緊拱手作禮,道:“陛下恩典,是臣的幸事!” 嬴政道:“你即是朕的義子,便不該自稱臣了?!?/br> “是,”胡亥改口道:“兒臣敬諾?!?/br> 王綰本想針對胡亥,哪知胡亥轉身變成了嬴政的義子,這下子想要針對起來,便有些困難了。 嬴政又賞賜了路鹿,因著駱越國已經歸順,便沒有駱越王,路鹿自然不能稱作二王子,嬴政給他了一些封賞,從今往后,便是路小君子。 嬴政道:“亥兒與路小君子剛剛歸順大秦,還不熟悉秦廷的規制,無妨,從明日開始,便去學宮跟著師傅們習學?!?/br> 燕飲很晚才結束,胡亥便臨時住在章臺宮中,第二日一大早,還要去學宮報道。 胡亥醒來的時候,感覺日光已經灑在臉上,閉著眼睛猛地坐站起身來,喃喃的道:“糟了,要去學宮,還沒準備書囊……” 他這樣稀里糊涂的想著,坐起來過猛,有些子頭暈,身體一歪,險些跌回榻上,一雙大手穩穩接住胡亥,胡亥迷茫的睜眼一看,驚喜的道:“哥哥?” 是扶蘇。 扶蘇便坐在榻邊上,刮了一下他的鼻梁,道:“醒了?” “哥哥,你怎么過來了?” 扶蘇拍了拍案幾上的書囊,道:“今日你頭一次去學宮,哥哥便知你懶起,肯定沒有準備這些,便給你帶來了?!?/br> 胡亥摟住扶蘇的腰身,用臉頰蹭著,道:“哥哥最——好了?!?/br> 扶蘇道:“起身了,一會子該遲到了,哥哥送你過去?!?/br> 胡亥洗漱完畢,換上整潔的衣裳,扶蘇已然準備好了輜車,讓胡亥上車,帶著他出了章臺宮,往學宮而去。 到了學宮附近,便看到一輛馬車??恐?,有人站在馬車邊上,正是路鹿。 扶蘇讓騎奴駕士停下車,對胡亥道:“亥兒,今日你頭一次去學宮,哥哥便不送你進去了,你與路小君子一同去罷?!?/br> 別看是去學宮上學這么簡單,但里面的道道兒多得是,胡亥是嬴政剛剛收來的義子,若扶蘇與他走的如此親近,恐怕旁人會懷疑胡亥的身份。 在這個迷信的年頭,若是叫旁人知曉胡亥是借尸還魂之人,對他十足不利。 因此扶蘇特意叫來了路鹿,讓他在路邊等著,與胡亥一同去上學。 胡亥點頭道:“嗯嗯!哥哥,那我去了?!?/br> “乖一些,不要氣壞了師傅?!狈鎏K叮囑。 胡亥眼皮一跳,自己有這么皮么? 兩個人黏糊糊的告別,路鹿在一邊不耐煩的等著,抱臂催促道:“快一些,頭天上學宮便要遲到了?!?/br> 胡亥這才依依不舍的對扶蘇揮手,和路鹿一起進了學宮。 學宮里的學子們非富即貴,全都是秦廷有頭有臉的子弟之后,聽說今日會來兩個蠻族人,都抻著脖子往這邊看。 胡亥和路鹿找了案幾坐下來,把書囊擺好,很快便有師傅走進來,道:“各位學子,今日便由常某,為諸位講解九數?!?/br> “唉——”大堂中傳來學子們的嘆氣聲,此起彼伏的。 “真真兒倒霉,今日九數的師傅,竟然是常頞!” “就是啊,倒霉透頂了!” 胡亥順著眾人的嘆氣聲看過去,便看到一個身量高大,肩膀寬闊的年輕男子走入大堂,他穿著簡潔,稍微透露著一絲絲的寒酸,袍子洗得有些許泛白,但干凈整潔,鬢發也梳理的一絲不茍,儒雅之中透露著一點點迂腐的氣息。 但樣貌…… 清水出芙蓉,莊重典雅,舉手投足之中,透露著一股文質彬彬的氣質,說不出來的好看,怎一個俊俏了得。 胡亥驚嘆道:“真好看,差點子就能和我哥哥相提并論了,是不是鹿鹿?” 胡亥沒聽到路鹿回答自己,轉頭用胳膊碰了碰路鹿,道:“鹿鹿?” 路鹿正在出神,怔怔的盯著走進來的講師常頞。 “喂?”胡亥在他面前揮了揮手,路鹿還是一副呆呆的模樣,道:“你們中原的講士,都是仙女么?” “哈哈哈哈——”旁邊的學子們聽到路鹿的發問,哄然大笑起來。 講師常頞怕是也聽到了,臉色稍微有些僵硬,咳嗽了一聲,道:“勿要喧嘩,開始授課了?!?/br> 略微低沉沙啞的嗓音,常頞一開口,哪里是甚么仙女? 路鹿恍過神來,驚訝的道:“男子?” 胡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自然是男子,回神兒了?!?/br> 路鹿有些遺憾,咂咂嘴,道:“可惜了?!?/br> 扶蘇在政事堂公干,自從西嘔與駱越歸順之后,何止是百越,西南的一些小部落,甚至夜郎等等的大國,都因著懼怕秦廷的威信,紛紛打算歸順朝拜,扶蘇回來之后,便一直忙碌著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