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好像在那七年里,陶權獨自完成了和他相愛,分開,心碎,復合,等一系列需要兩個人才能完成的行為。 每段音頻播放完都會有嘀的一聲,霍湘腦海里的陶權,正隨著嘀聲,從18歲長大到23歲。 他幾乎可以看見那雙打球的大手是怎么變得更粗糙,也看得清那張臉如何日漸頹靡。 “陶權?!被粝娲蜷_隔板,把手伸進去,“再給我念兩首可以嗎?”此刻定有稀薄的日照落在陶權身上,他看不見,但他能想象。 “好??!想聽哪首?愛很短暫遺忘卻長行不?” 熟悉的山巒仍在急速褪去,霍湘覺得他們仿佛身在末日電影里的逃亡時刻,車后的世界一片片坍塌成深淵,而他一定能帶陶權抵達新的樂園。 也不再會害怕心底的惶恐。 半小時后,縣城醫院。 陶權強烈要求打個退燒針,打完一臉傻笑地揉著屁股,說還挺疼的。 霍湘笑笑,牽起他走出候診通道。 “巴里坤肯定不回去了,”霍湘說,“這附近你還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我不造啊,”陶權說,“你想唄,我腦袋現在跟被車創了一樣,使不上勁兒?!?/br> 此刻陶權24歲,粗糙的手掌放在另一個粗糙的掌心。 “去嘉峪關吧?”霍湘輕聲說,“陪我去,好嗎?”- 河西走廊的最西部,祁連山脈如同一條沉睡的長龍。 兩人跟在老年旅游團的后邊兒,偷偷聽領隊介紹周圍的黃泥建筑,一路白嫖到天下雄關碑。 野風陣陣,兩人在碑前自拍,陶權打算按快門時偷親霍湘,沒想到霍湘也想偷親他,兩人留下腦袋相撞的拍立得。 然后他們又在夕幕輪照時登上長城第一墩,強迫犯懶的小桃子陪他們賽跑,被管理員追著破口大罵。 川北羌族自治州,穿越者開進群山盤踞的無人區。 陶權把瑜伽墊鋪在碎石路,教霍湘如何負重卷腹,熱烈的太陽把他們澆透,小桃子險些再度中暑。 第二天兩人找到林間的野生水潭,清澈得可以捕捉游魚身姿。 陶權遛狗遛到一半突然開始脫衣服,在霍湘的喊聲中助跑跳進水潭。 霍湘罵了句臟話,也脫光跳進去,接連咕咚兩聲。 密林垂下的樹枝長滿漿果,有野鳥振翅取食,羽翼蕩出微波,涌向兩人。 霍湘拽著陶權潛入水底,自下而上望著頭頂的波光粼粼。 陶權看沒幾眼,環住霍湘的腰,癡情地吻過去,無數泡沫浮向水面,被日光戳破。 西雙版納,霍湘喜提人生第一張罰單。 進入野象谷后他還在琢磨這事兒,覺得不應該啊,那里明明可以停車的。 陶權喂來一勺菠蘿飯,問他敢不敢吃炸竹蟲。 霍湘不敢,晚上吃飯時把炸竹蟲換到陶權面前,專吃涼拌卷粉。 陶權本以為自己能吃,夾了一條放進口中,下一秒瘋也似地躥出去吐,被當地人連聲哄笑。 翌日在孔雀園,陶權問它們為什么不對我開屏,霍湘說有沒有可能你面前那只是孔雀meimei,人家本來就不會開屏。 北海銀灘,吹來的海風漸漸有了秋日氣息。 陶權給平躺在地的霍湘抹防曬,手不安分地揩了很多油。 霍湘耐心地一次次拿開,催促他趕緊把陽傘撐開。 海鳥低空飛翔,奪走游客野餐的食物,包括他倆拿來喂小桃子的龍利魚。 陶權揮舞衣服去趕鳥,卻把自己轉暈,踉蹌倒在霍湘身上,還不慎踩了小桃子一腳,被小桃子單方面冷戰了半天。 入夜在雙人浴缸,陶權問能不能在水里來一次,霍湘掐滅煙頭說好,當場把他轉過去,完了再換陶權把他轉過去。 一個多月的時間就這么過去了,穿越者悠閑地開回江浙地界。 杭城迎來標志性的桂花季,一下高架就隱約聞見空氣里的桂花香。 “去年這時候我們好像在分手?!碧諜嗄涿顏砹司?。 “嗯?!被粝嬉矝]糾正他的說法,而是趁堵車間隙蹂躪小桃子。 時值晚高峰,街邊路燈在喇叭聲中霎時明亮,光怪陸離的城市夜景再次登陸兩人世界。 陶權看看車流又看看霍湘,“這得等挺久吧?”下一秒竟然想去解霍湘褲子,當場被霍湘拍開。 “你去年就是這么打我的?!碧諜嘈φf。 “嗯,明年也這么打?!被粝嬉残χ?。 兩人這趟玩得有些忘乎時間,所以當穿過水杉群,看見院子里石榴樹已經結果的時候,不約而同喊了聲我靠。 陶權急不可耐地推門下去,當場摘下一顆掰開嘗嘗。 石榴籽爆裂在地,被跟在后邊的小桃子一一啃走,放養的小孩就是不挑食。 “還挺甜的?!碧諜喾纸o霍湘一半。 霍湘叼住石榴,彎身去花盆找鑰匙,他還有一個驚喜沒跟陶權說。 于是陶權喊出了今日份第二聲我靠。 霍湘是謎嗎?有人知道霍湘在自駕游期間到底盤算了多少事嗎? 小洋樓混亂的格局不見了,取而代之野合宿舍式的兩床分落,整個大廳干凈寬敞,終于有點別墅該有的樣子了。 “你這樣搞得我很不好意思,”陶權說,“感覺我們在一起之后我就是個掛件,啥也沒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