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江父長得有些瘦削,也沒有父親該有的嚴厲,衣服一丟,小碎步跑來飯桌,望著滿桌的菜肴咽口水,“擱老些菜,不喝酒怕是吃不完??!” 陶權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霍湘后背,“讓他跟你喝,他丫的號稱千杯不醉!” 江父視線落在霍湘身上,瞇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自然地問:“他就是你那個對象?看面相不是南方人吧?” 陶權和霍湘眼神都抖了下,果真如他們所想,他倆出柜了。 “不是我說的??!”海風醬立馬撇清關系。 一旁的唐鶴揚若無其事,“也不是我說的??!” “我說的我說的,”江母趕忙打圓場,筷子敲敲桌子讓江父趕緊坐下,“你問人家是哪人干嘛,關你啥事呢?” “我問問??!”江父莫名其妙,看向霍湘,“西北的?” 霍湘點頭,“嗯?!?/br> “西北的酒量都好,上回出差我碰著個能喝兩斤白酒的,那孫子,絕了,啊不是,那老哥太牛了,兩斤呢!” 一桌子人笑起來,江母去廚房倒了一壺白酒出來給大家倒。 霍湘在桌子底下捏了捏陶權的大腿,這是個信號,意思是我要開始梭哈了。 陶權似懂非懂,也不需要懂,笑著把酒碗拿給霍湘,他倒是要看看,是小時候的喝酒大王厲害,還是他千杯不醉的霍湘厲害。 霍湘利索地跟大家碰杯,一飲而盡,“這個秋葵很新鮮,是自己種的嗎?” “這你都能吃出來?”海風醬震驚地問道。 而江母像是得到了獎勵,給霍湘夾了一筷子,“平時閑的時候隨便種點,比外邊賣的健康多了?!?/br> “酒也是自己釀的吧?”霍湘笑問,“感覺和我們那邊的不一樣,有股清香?!?/br> 這下徹底把江母的話匣子打開了,一通和霍湘聊著這邊的釀酒習俗。 聊完霍湘又給江父敬酒,問起今天生意談的順不順利。 江父說不太行,對方是個暴發戶,對農場一無所知,霍湘便提及自己認識個在湖北做農場的,種出來的藍莓品質特別好。 “真的???有照片嗎給我看看?!?/br> 兩人展開了對水果的討論,霍湘在野合經常要切果盤,知道很多水果是哪個產區的比較好,江父聽著,時不時糾正霍湘的說法,給出更專業的建議。 陶權和海風醬相視一眼,都覺得霍湘有點神奇,能給長輩聊得喜笑顏開。 這頓飯吃得很慢,一直吃到入夜,魚湯拿回去熱了一回,花生也重新炸了一份。 但最終江父還是沒能喝過霍湘,顫巍巍地被羊哥和海風醬扛進臥室。 江母看到丈夫這樣實在忍俊不禁,一邊笑著一邊收拾碗筷,陶權想幫忙,卻發現自己也是要醉不醉的,只得陪霍湘待在沙發上歇息。 海風醬也喝了不少,暈乎乎地倒在陶權肩膀,下一秒又想起陶權已經有對象了,連忙坐直身體,這個場景看得霍湘直發笑。 “噢喲,”羊哥突然說,“忘記一會兒得把你倆送回酒店了,……算了,叫個代駕好了?!?/br> “送啥啊,”陶權踢了一腳羊哥,“打個車就回去了?!?/br> “也成,那明天打球我去酒店接你們?!毖蚋缫蔡吡颂諜嘁荒_。 “打什么球?啥時候約上的??!我不會喝醉了沒聽清吧!”陶權有點懵,剛才吃飯的時候聊到明天要打球了嗎? “江海風沒跟你講?” “唐鶴揚你有病吧!” 陶權靠到后背哈哈大笑,于有些潮熱的絨布上找到霍湘的手,一根一根地捏著霍湘的指節,“會打籃球嗎媳婦?” 霍湘被這個稱呼逗得憋笑,“不會?!?/br> “沒事兒!讓權哥教你?!毖蚋绲那徽{有些分散,估計也喝大了。 “那提前辛苦權哥?!被粝嬲f。 陶權又是噗地一聲大笑,這還是霍湘第一次這么叫他。 三人聊了一陣,聊得斷斷續續,全家只有江母意識清醒,她想給大伙熬點解酒湯,陶權說什么都不用,“李姐也歇會兒吧,做飯累死人了,碗一會兒我來洗?!?/br> 江母笑著說好。 “千萬別洗??!”陶權又交代道。 江母笑著說好。 味道總能勾起人的回憶,對陶權來說,吃到霍湘煮的面,就會想起關了燈的宿舍,車影急速從墻上掠過;而李姐熬的綠豆湯,一下就能讓他回到小時候的炎夏,他和海風醬在水果鋪屋檐下乘涼,耳畔是叫不完的蟬鳴。 今年的蟬鳴來得早,兩人一下樓就聽見了。 陶權攥緊霍湘的手有些冒汗,但他顧不得這個,剛洗碗刷鍋的時候他就隱約覺得走路搖搖晃晃的,一出小區更受不了了,感覺想起飛。 霍湘倒是醒酒了,一路扶著他來到路邊。 眼前還是無比熟悉的街道,甚至于說,身旁這排樹自己爬過哪棵都還記得。 “你…小時候爬樹么?”陶權忽然問。 一陣陣酒氣撲打在霍湘臉上,“爬啊,我家院子有棵柿子樹,不爬摘不下來?!?/br> “我也爬…”陶權仰頭看著頭頂的香樟樹,樹葉將夜空切割,他在找哪些碎片里能看到星星。 然后不知怎的,眼淚流了出來。 他眨了眨,并未第一時間察覺,直到感覺霍湘伸手來幫他擦,他才低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