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在鵝黃的吊燈下喝了一杯煙熏威士忌,抽了兩根煙,時間也不知不覺來到回家的點。 差不多就是他叫好車的時候,蒙著水汽的玻璃門被人推開了,金屬風鈴隨之響起。 一個身穿機車服戴著頭盔的男人走了進來,一開始霍湘以為是陶權,笑容剛準備掛起,就被對方裹挾著的寒風吹了一臉。 不是陶權,陶權沒有這么沉穩的氣質。 “晚上好?!被粝孢叴蛘泻暨叺顾?。 男人來到吧臺看著他,沒有坐下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男人摘下了頭盔,霍湘先看到的是這人額頭上觸目驚心的疤痕,從眉梢直入頭頂,擁有腐敗樹木的深棕色。 男人還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凜冽的眼睛,他沒有開口,而是從兜里掏出幾樣東西:一把短匕首,一副指虎,一盒薄荷糖,最后是一張寫有名字的收銀紙。 匕首開過刃,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 往常有人鬧事,兇器都是藏到不得已的時候才拿出來,但眼前的男人卻先展示兇器,霍湘認為這是一種警告。 他看著眼前的人,靜等對方開口。 兩人對視了十來秒,男人慢悠悠摘下口罩,于是霍湘看到男人嘴邊有一條更為觸目驚心的長疤,自嘴角往上,急停于鼻翼的位置。 他在心底沉了一口氣,下意識回避男人幽黑不善的雙瞳。 男人把紙壓在桌面,指著上面的字給霍湘看:“聽說過這個人嗎?” 紙上寫著:甘草。 霍湘神色平靜,“不認識?!彼恢滥腥司唧w找甘草做什么,但直覺告訴他一定不是好事。 男人嘴唇微張,似是想說什么,最后卻指了指吧臺頂層的一瓶山崎21年。 霍湘為其取下。 酒擺到桌面,男人卻沒有看,以一種漫不經心的眼神和霍湘對視,同時把東西收回兜里,最后提著酒瓶轉身。 風鈴送走男人,玻璃門嘎吱響了一聲,那酒沒付錢。 霍湘思索著對方的來意,忽然桌上的手機震了幾下。 他拿起手機:“喂,您稍等一下,我馬上出來?!?/br> 來自電話的回應很熟悉:“行嘞,您慢慢來,俺等著呢?!?/br> 霍湘看了看語音顯示,“陶權?” “正是在下,”陶權說,“咋的,下班了準備打車回家???” 霍湘:“對的?!?/br> “晴姐剛剛是不是把歌發你了?” “對的,就是你之前寫的那首嗎?”霍湘說。 “嗯哼,”陶權說,“怎么樣,好聽么?” “好聽,寫得好,唱得也好?!?/br> “但我覺得還差點那么一點點驚奇的感覺?!?/br> 霍湘:“差點什么感覺??” “就霍制作人最喜歡的那種,驚奇的感覺?!?/br> “陶主唱這么說就很抽象了?!?/br> “那當面說,你什么時候休息,我過去找你一趟?!?/br> 霍湘鉆出吧臺:“下次休息是……12月6號?!?/br> 第31章 指甲 霍湘以為陶權會直接來山里找他,12月6號當天睡了一整天,睡醒又熬到傍晚才收到陶權的消息,說是在野合碰面。 他隨便吃了點晚飯,匆匆洗臉穿衣服出門。 車在山徑疾馳,偶有摩托車擦肩而過,發出的轟鳴聲于山谷間回蕩,掛著霜的水杉樹葉應勢飄落。 抵達野合是二十分鐘后的事,一進門暖氣就撲面而來,霍湘在風鈴聲中對上陶權的目光。 “晚上好啊霍湘哥哥?!碧諜嗪透什萃瑫r跟他打招呼。 霍湘慢慢走到吧臺,發現甘草jiejie正在給陶權做指甲,他把駝色的圍巾掛在椅背上,聽見紫外線燈傳來嘀聲,應該是做好了。 陶權把手拿出來展示給霍湘,做的是象牙白,“咋樣,好看嗎?” 霍湘看了看指甲,又看了看陶權的寸頭,笑著說:“跟你發色很搭,”說完抓過陶權的手細看,“吼,還是磨砂的?!?/br> “高級吧!”甘草jiejie笑道。 這時陶權也發現霍湘做指甲了,抓過來放在手心對比,“吼,暗夜閃亮黑?!?/br> 甘草jiejie湊過來,拿出手機咔嚓抓拍了一張,“jiejie覺得可以在店里搞個美甲活動……就,消費滿多少就附贈美甲一次?陶權哥哥覺得怎么樣?” “當然是jiejie說了算啊?!碧諜嘈Φ?。 你們給我稍微等一下。 是他錯過了什么嗎,照理說這倆人今天才認識,怎么聊起天來比他還熟。 “唉呀剛才沒拍好,”甘草看著手機說,“要不陶權哥哥進來調杯酒讓我拍個視頻?” 陶權根本不帶猶豫地跳下吧椅:“成啊,哎蘿卜你不是想學威士忌酸嗎,來,哥教你?!?/br> 說了稍微等一下啊,你啥時候變成蘿卜的哥哥了? 霍湘嘴角掛起笑來。 酒吧上客之前是屬于員工們的私下時光,在霍湘的記憶里,通常是跟陸超或者學徒喝酒閑聊。 前陣子只有他和陶權的時候,陶權眼里只有干活,兩人基本可以說是各玩各的。 如今店里員工變多,也回到了之前那種熱鬧的氛圍,霍湘覺得挺好的。 他看著陶權敲了一枚雞蛋,認真地跟蘿卜講解如何徒手把蛋黃蛋清分離,蘿卜和小圓圍在兩側看,甘草jiejie遠遠為眾人拍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