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陶權也把拉鏈拉起來,“你說的有道理?!?/br> 清晨的霧是最濃的,可視范圍非常窄,一出院子連山都看不見,霧中盡是山野的泥土味,濕噠噠的,沉甸甸的。 有濕葉飄落,陶權跳起來抓了一片,很快又因為黏手而甩開。 霍湘停在旁邊看,風吹得他臉僵:“喜歡樂隊生活嗎?” 問這話時,他完全找不到當年在天鵝航道的感覺,他對唱歌的興趣像是飄落的潮葉,一經墜地,再無回退之法。 “挺喜歡的,”陶權說,“兩個隊友都很好相處,他們中秋節回家還給我帶了月餅,對了!問你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你今年吃月餅了嗎?” “吃了,”霍湘說,“客人們送了很多?!?/br> 陶權又躍起接住一片樹葉,聞了聞,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再丟掉。 兩人一前一后開始登山,南高峰總體來說很好爬,有蜿蜒而上的石梯,某幾個拐角還有自動販賣機。 霍湘買水的時候順便抽了根煙,陶權看著騰空的煙霧深覺奇怪,明明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濃霧,卻還是看得清香煙飄起的走勢,像炊煙,又像一張被風揚起的蛛網。 沒爬多久陶權徹底醒了,也變得毛手毛腳起來,經過矮樹枝的時候會故意伸手去搖,等水落下來又著急去躲,或者撿起地上的石頭往高處丟,也不管會砸到什么。 再往上走,濃霧變淡很多,但可見范圍還是窄,要不是霍湘對這條路很熟,他們大概會在霧中迷路。 半小時后,兩人抵達巔峰的小亭子,已經沒山再給他們爬了。 陶權跑到觀景點,踩上一塊巨石,跟在后面的霍湘只能看個挺拔的影子。 霧天不會出太陽,陶權也不在乎太陽出不出來,他今天只是想爬山。 “山頂的霧沒那么濃了欸,”陶權指著山下說,“全沉在山谷?!?/br> “是啊?!被粝娑椎搅硗庖粔K石頭上,他們再往前一步就會摔入霧中,摔進墨綠色的深淵。 隨后他掏出煙盒,倒了一根煙叼在嘴上,正要點的時候陶權朝他伸手:“給我來一根?!?/br> 按照霍湘的習慣,抽煙時有人問他要煙,他都是直接把嘴上的煙給對方,但對陶權應該不行,他怕陶權誤會,所以是倒了新的一根遞過去。 “我記得你好像不抽煙?”霍湘說。 陶權點完煙把打火機丟給他,扭頭朝天空吐出煙霧,“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br> 陶權抽煙的手法很熟練,霍湘一眼就看出來了,他開始在記憶里搜索三個月前的陶權,可能真如陶權所說,他不知道的事還很多。 兩人各自把煙霧送進山霧,兩人身在山霧。 山巔的風來了又走,每一陣都會讓人犯雞皮疙瘩,裸露在外的皮膚凍得發紅,球鞋早已鉆進潮氣。 “好了!”陶權跳下石塊,抬頭看蹲著的霍湘:“你還想呆會兒嗎?我得回去了,中午還要開會?!?/br> “我不想,”霍湘跳到陶權跟前,差點崴了一腳,“我冷死了?!?/br> 霧在他們下山時漸漸散去,不過對他們來說,他們始終在淡霧里,在山頂的時候霧是淡的,下山后濃霧褪去也是淡的。 陶權在離開之前洗了個澡,他們都忘了倉庫里還有個面臨發霉的紙箱。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個特殊日子:p 第30章 刀疤 和陶權的兩次見面都充滿了驚奇,來時沒有寒暄,走時沒有告別。 墨黑色的大g消失在濃霧中,像是在逃離,又像是即將要闖去哪兒。 霍湘關上生銹的鐵門,慢悠悠進屋上樓,轉眼沉進同樣漫天大霧的夢里,他夢見他們爬山時迷路了,灌木叢時隱時現,腳下是一條絕對不通往山頂的野路,陶權無休止地摘著樹葉玩,一直摘到枯葉變成新芽也沒停,倒是周邊的霧始終包覆著他們。 時間很快來到十二月初,氣候愈漸寒冷,野合的櫥窗已經徹底看不清屋外了。 是夜,甘草jiejie風風火火趕到店里,即便如此冷的天,她仍然穿著秋裝的黑色洋裙。 “蘿卜,生啤機修好了嗎?” 撂下這句話后,她把兔毛披肩和挎包丟到椅子上,騰出雙手捋大波浪,用硬吸管將其弄成盤發,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蘿卜是店里的男學徒,此時正在清理啤酒機,很是響亮地應了一聲弄好了。 另外一名學徒小圓正在給霍湘倒酒,霍湘讓她順便給甘草倒一杯。 甘草坐到霍湘身旁,“霍湘哥哥,還有剩菜嗎?jiejie好餓呀?!闭f著接過小圓遞來的賬本開始核對。 霍湘喝了一口威士忌,笑著說:“下午吃的湯圓,還剩點兒,給你煮上?” “謝謝霍湘哥哥~”甘草挽住霍湘的胳膊甩了甩。 湯圓是特地買的,為的是下半場給客人們提供冬日宵夜。 霍湘合計著湯圓的數量,為了平衡,他煮了鮮rou的給甘草,于十分鐘后端到吧臺。 甘草吃到一半的時候快遞小哥敲門而入,她一聽是自己的快遞就放下碗筷著急地拆:“jiejie的紫外線燈到了!” 霍湘看了一眼,“就你上次說做指甲的那個?” “嗯吶,”說著甘草把電線交給小圓,“幫jiejie插上?!?/br> 精巧的盒子發出了迷幻的紫色,甘草一只手吃湯圓,另一只伸進去感受了一下,“不錯不錯,小圓你指甲給我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