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霍湘這邊正艱難地在眼冒金星中聚焦,陶權那邊瘋了似的抬腳往林騰身上猛蹬,每一腳都用足了力,像是在踹什么沙包一樣。 “陶權??!”眼鏡和楊哥同時沖過來推開陶權,后者仍不肯放過林騰,掙脫他們沖回來,卻撞上起身的霍湘,接著被霍湘鉗住雙肩往外帶。 地上的林騰再也沒有力氣反抗,喉嚨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在他臉上,陶權猛踹過的地方rou眼可見地發脹紅腫,靠近耳朵的地方甚至讓陶權踩褪了一塊皮。 娟姐不知什么時候拿出了攝像頭,攥在手里指著丈夫:“報警??!你現在就去報警,你看法官怎么判!” 杜鵑前三十年過得很輕松,大學畢業后給家里干些出納統籌的活,在無數個日光泛濫的午后和朋友聚在咖啡店,到了晚上就到野合喝上一杯,直到爺爺奶奶相繼離世,她發現父母看自己的眼神愈加惆悵,意識到自己差不多該結束瀟灑的人生了。 不奢望婚姻里有愛,因此只按照最低標準挑選結婚對象,丁克,各過各的,僅此而已。 起先林騰偽裝得很好,無數次表露過對小孩的厭煩,這份厭煩在某天變成了對她的厭煩,生一個吧,男孩女孩都行,你爸你媽難道不想抱孫子嗎? “我生他媽!”吼這句時娟姐已經被霍湘他們帶上車,仍流著眼淚,繼續痛斥道:“上個月交公糧狗娘養的把套子戳破了,害得老娘喜提旺旺大禮包!”說著抹了一把淚,“今晚狗娘養的叫了兩對朋友過來給老娘洗腦,逼著老娘交公糧?!?/br> “那算強jian未遂?!毖坨R插嘴道。 “老娘就跟他講已經懷了,而且約了下周的手術,狗娘養的氣急敗壞就開始動手,楊哥幫我看看是不是斑禿了!” 霍湘在副駕駛冷著臉,在他的視野里,那幢霓虹大廈仍舊輪播大字廣告,似乎娟姐家的事從未發生過。 一行人先返回野合把海盜帶上,再將娟姐送到了酒店,離婚是板上釘釘的了。 眼鏡說會全權負責娟姐的官司,楊哥的態度則是這官司未必打得起來,因為娟姐身上的傷不輕,攝像頭全程捕捉了這些傷是如何誕生的。 臨走前娟姐沒再哭了,捋了捋大波浪,柔聲對大家道謝。 梧桐大道風吹落葉,陶權跟在霍湘身后,在經過某處時他戴上了兜帽,那頂磚紅色隱于夜色,只有一雙眼睛緊盯前方的人。 一路上霍湘抽了很多煙,每次抽完都會用手指掐滅,在抵達小區門口的時候他轉過身,看著隨之站停的陶權,“以后別下手這么狠?!?/br> 陶權頭歪朝別處,沒說話。 霍湘嘆氣,又問:“你真的把我客人全都趕走了?” 他想到陶權紅眼踹林騰的狂躁模樣,與此刻見到的乖順簡直天差地別。 “燈一關,手一抬,我要下班了?!碧諜嗟椭^說。 “行吧?!被粝娉亮艘豢跉?,看著遠處的宵夜街紅綠藍的招牌,“打邊爐嗎?” “打??!當然打!”陶權立馬笑起來。 第8章 荒蠻 邊爐打的是海鮮,溫潤魚骨湯配上當日到的青蝦文蛤,兩人吃到凌晨三點才慢悠悠蕩回宿舍。 洗完澡后,陶權用毛巾擦著濕發,一路踩著啪嗒的拖鞋來到陽臺,霍湘正在洗襯衫。 霍湘的手從水池中抬起,泡沫像是白色紋身一般在手臂上迅速蜿蜒,自手肘滴落,空氣中彌漫著洗衣液的薰衣草香氣。 見陶權過來,他問:“你真的把客人都趕走了?” 陶權靠在墻邊,一如既往的有種不可一世的氣場。 這已經是霍湘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他沒有再回避:“對不起,我就……當時太擔心娟姐了?!?/br> 霍湘撈起襯衫,襯衫衣擺上也是紋身般的泡沫,他放在手心來回揉搓著,雙眼則看向陶權:“你知道野合快倒閉了?”話外音指的是現在他們應該珍惜客源,日常要維護好顧客關系,別搞突然關門的那套。 “???”陶權好像聽不懂一樣,吊兒郎當把毛巾甩在肩上,額間似乎還淌著水珠,陽臺沒有開燈,霍湘看不清他的表情。 霍湘低頭認真搓襯衫,“我沒告訴你娟姐的事,就是不想中斷營業,想讓你撐完下半場?!?/br> 陶權走到霍湘身邊,鞋聲啪嗒。 他撈起另一件襯衫和霍湘一起揉搓,“我沒想那么多?!?/br> “你真的手一抬、燈一關、我要下班了?”霍湘故意模仿著陶權的語氣,這次不是質問了,而是玩笑式緩和氣氛。 “不完全是,”陶權跟上霍湘揉搓的節奏,“就,手一抬、燈一關、不好意思各位,店里突發緊急狀況需要提前關門,懇請大家有序離場,作為歉意,今晚消費全免?!?/br> 陶權說得很嚴肅,霍湘完全可以想象當時的場景。 “錢我會出的?!碧諜嘤盅a了一句。 霍湘開始放水,水池的漩渦把兩件襯衫卷到一起,他一邊解開纏繞的襯衫一邊說:“這跟錢沒關系……算了,戛然而止對驚奇之夜來說也算一種收尾?!?/br> 陶權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柱將兩件襯衫分開,“我覺得還差點意思?!?/br> 霍湘笑了,倒不是因為自己被否定,而是他在陶權的語氣里聽出一股遺憾,就像去集市早退一樣,總感覺沒逛夠。 他擰干襯衫遞給陶權,在陶權輕松晾曬衣服時問道:“那你說差點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