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 第196節
袁銘睜開眼睛,停止了運功,面上露出苦笑之色。 此番沖擊筑基,以失敗告終,法力雖然在筑基丹藥力的作用下沸騰涌動,卻沒有多少液化的趨勢,每次達到突破的臨界關口都會敗退。 他也沒有意外,自己的四靈根,在煉氣期時的修煉可以仗著九元訣和自己各處得來的大批丹藥高歌猛進,但筑基不同,難度增加何止十倍,不是一顆筑基丹便能輕易越過的。 “看來還需要另找一些輔助之物才行?!痹懓档?。 若說他之前還有些信心滿滿,此番嘗試過后,卻有了更為深刻的體會,雖然還有兩顆筑基丹,在沒有五成以上把握的前提下,還是不要隨意嘗試,以免白白浪費了。 當然此番沖擊也不是全無收獲,他丹田內法力更加渾厚粘稠,下次突破筑基期,機會還是會更大一些。 沖擊筑基失敗,袁銘無意在這里久留,心神溝通黑蟾,準備離開,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袁銘心生疑惑,起身走向通道深處,很快抵達前方古墓。 和之前一樣,黑蟾體內的妖藤再度蔓延開來,范圍比之前更大,幾乎將整個石室盡數淹沒,紫黑色的藤花也比之前更大更多,空氣飄蕩著一股奇異的幽香。 原本昏暗的古墓石室,如今仿佛變成了茂盛的花園。 袁銘欣賞著眼前的奇異美景,正要邁步進入,附近幾根藤身仿佛毒蛇般一躍而起,對他做出攻擊的姿勢。 袁銘面色陡沉,閃電般抓住一根藤身,運轉馭獸術。 濃郁黑氣滾滾而出,沿著藤條注入藤身,牽動馭獸符文。 滿殿的妖藤都痛苦舞動起來,快速回縮。 幾個呼吸間,除了袁銘手中的這根,殿內妖藤盡數消失不見,黑蟾身影顯現而出,樣子竟然大變。 黑蟾原本肥碩的身體變得異常干癟,用瘦骨嶙峋來形容也不為過,一根根凸起之物遍布其全身各處,乍一看仿佛是經絡,但袁銘感應的很清楚,這些凸起之物乃是紫黑妖藤。 紫黑妖藤和黑蟾原本同體共生,如今妖藤竟然開始掠奪黑蟾的生機! “難道是因為吸收黑氣的緣故?”袁銘回想起妖藤剛剛膽敢襲擊于他,心中越發覺得不妥。 被種下馭獸符文的靈獸,并非萬無一失,也會有失控的可能,碧羅洞歷史上就有過不少靈獸反噬主人的先例。 袁銘原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強大神魂,以及馭獸術,足以cao控妖藤,現在看來,他似乎小看了這妖藤! 不過作為馭獸大派,碧羅洞自然有對付失控靈獸的辦法。 袁銘一手握住藤條,繼續催動馭獸術,另一只手劃破指尖皮膚,凌空掐訣。 一縷鮮血射出,隨著他的掐訣凌空游動,很快形成一個符文般的血色圖案。 “吒!” 袁銘大喝一聲,血色符文光芒大放,化為一道血光沒入妖藤體內,打在它的獸魂意識上。 這個符文名為血靈符文,不但能加強馭獸術的威力,更能重創靈獸的神魂,讓其不敢造次。 紫黑妖藤意識遭到重創,變得萎靡不堪,握在袁銘手中的藤身如同死蛇般垂了下去。 黑蟾也慘叫一聲,翻身栽倒,就此一動不動。 袁銘急忙蹲下身查看黑蟾情況,黑蟾意識也變得非常萎靡,此刻陷入了沉睡。 他對馭獸并不如何精通,眼下這種情況,他也不知該怎么辦,只能姑且先將黑蟾收入靈獸袋,觀察下情況以后再說。 數日后的一個下午。 黑巖城靠近主街道的酒樓靠窗位置,一個略顯清秀的青年,和一個體型壯碩的男子相坐對飲。 “烏魯兄,說起來還真是巧??!你先前說是沒幾日便要來黑巖城,結果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我前腳剛踏進城里,后腳就可以和你遇個正著?!鼻逍闱嗄旰φf道。 “這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這不我路上也遇到點事,結果處理了一下,就給耽擱了嘛。來,為我們的緣分干杯!”烏魯哈哈一笑,舉杯與袁銘一碰,一飲而盡。 袁銘對于烏魯的這番說辭,心中自然存疑,但自己閉關一事隱秘,出關后來這黑巖城也是臨時起意,除非對方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否則斷不可能知曉自己行程。 “大概真的是巧合吧?”袁銘如此想著,將杯中物也一口干了下去。 第212章 我是作者 “說起來,袁兄的修為氣息似乎凝厚了不少,莫不是修為又有突破?”烏魯上下打量袁銘,說道。 “袁某不自量力,服用筑基丹沖擊筑基期,可惜功敗垂成,不提也罷。你接下來有何安排?”袁銘嘆道。 “我手上有些東西要處理掉,少不得奔忙一陣,咱們只怕沒相聚多久,又得分道揚鑣了?!睘豸斝α诵?,開口說道。 “烏魯兄看來這路上遇到了財神爺,收獲頗豐啊?!痹懶χ{侃道。 “彼此彼此吧!袁兄有何打算?”烏魯一挑眉,笑道。 “我在城中稍作停留,便打算離開南疆返回大晉了,從此你我天各一方,再想偶遇怕是也不易了?!痹懭绱苏f道。 “這次碧羅洞任務周期不短,我也是身心俱疲,接下來一段時間要好好放松一下。我打算離開南疆,去看看你們北邊的風光?!睘豸斝Φ?。 “你要來中原?”袁銘詫異道。 “不錯,一直以來都對那些俠客游記中記錄的海岸心生向往,想去看看何謂‘亂石崩云,驚濤裂岸,卷起千堆雪’!”烏魯點頭道。 “烏魯兄喜歡這種驚濤拍岸的礁石海域,而不是那種夕陽椰影的沙灘海域,南部是去不得的,得往東海北邊尋了?!痹懴乱庾R分析道。 “我已有目標了,等這里忙完了,我打算去一趟越國的海晏城。袁兄回大晉也是向北,不妨與我同行?”烏魯說道。 袁銘思索片刻,想起海晏城就在越國的滑州境內,是靠近東海的一座臨海城池。 “我就不去了,去大晉的話,走越國境內,繞路頗多,不是很好的選擇?!痹懻f道。 “那就太可惜了?!睘豸攪@道。 “你在那邊會待多久,有沒有來大晉的打算?”袁銘問道。 “不好說,路途遙遠,光是趕路過去,只怕都要數月了,之后應該會再待上個一段時間吧。哈哈,大晉我就不去了,臥虎藏龍的地方,水比越國深得多。我記得滑州離大晉應該也不遠,屆時袁兄有意的話,不妨來海晏城一聚?”烏魯想了想,說道。 “好?!痹懴肓讼?,點頭應下。 隨后兩人寒暄幾句,又痛飲了幾杯,便抱拳各自離開了。 袁銘這次來到這黑巖城坊市,其實沒有太緊要的事情,主要是想在離開之前,找火煉大師幫他用積攢的材料,再煉制一副內甲。 其次,則是在這坊市里,他還有兩個舊識想要見上一面。 相比于之前來這坊市,袁銘的心情自是要輕松太多。 目的雖然是有,但都不是什么緊要的事情,袁銘難得腳步輕松,以游客的心態在坊市間閑逛起來。 其實,自打找回所有記憶以來,袁銘其實心里并不輕松,關于失憶的一些疑惑算是全都解開了,但腦海里卻又涌出了更多的疑惑。 林俊生分明是他自幼以來一起成長的玩伴,雖然不似他和小皇帝那般興致相投親密無間,但也算得上是為數不多的交心摯友。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何林俊生要加害于他? 在他的記憶里,林俊生陡然對他出手之后,說了句:“袁銘,別怪我,我有苦衷……” 難道還有什么更深層次的緣由? 袁銘心中隱隱還有一些猜測,只是眼下沒有任何證據,也都只能是猜測而已。 回到大晉,回到京城,少不了還有一番腥風血雨。 袁銘走在人來人往的街巷當中,目光忽然被身旁不遠處一家古樸商鋪的牌匾吸引,腳步不由頓在了原地。 “黑巖書鋪?!?/br> 他口中念叨了一聲,嘴角露出些許笑意,朝著那家書鋪里拐了進去。 書鋪,就只是售賣尋常書籍的地方,里面并沒有什么功法典籍之類的售賣,要是之前的袁銘,大概率不會進來,甚至不會注意到這家鋪子。 但如今不同,袁銘的記憶全數恢復之后,一些以往的習慣和本能也都重新支配起了他的身軀。 所以在嗅到刊印書籍的墨香時,他下意識便停了下來。 年少時候的他,就是已經熟讀經史子集和各類圣人訓詁,并非是家中父母逼迫,而是他自己天生就喜歡讀書。 甚至相比于一些文官家族,袁大將軍更加開明,并不限定袁銘讀書的類目。 以至于他在十歲時,就已經讀過被許多道學家批為“悖逆倫常,傷風害俗”的《錦屏蘭》和《石頭錄》,所識所見遠非尋常之人可比。 因而在大晉時,袁銘便有逛跡書鋪的習慣。 這家“黑巖書鋪”面積不大,里面藏書也不算多,只在商鋪兩邊做了滿墻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塞滿了不同大小,不同品類的線裝書。 這家書鋪顯然不是太受歡迎,店中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一個靠在里面柜臺上的伙計,雙手撐著腦袋,昏昏欲睡。 眼見袁銘進來,那伙計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瞅了一眼,連上來招呼的心思都沒有。 袁銘也不在意,他本來也就是習慣使然,打算進來看看,碰碰運氣,要是能找到些古時傳下來的善本孤本,他就花錢買下。 要是沒有,也就是走一圈就出去了。 南疆的文化水平發展遲滯,與中原地區自是無法相提并論,哪怕是在書鋪中也有著極為明顯的體現。 袁銘隨手翻開幾本書,其中所用紙張紛雜,良莠不齊。 其中好一些的,用的是以樹皮為主材制成的皮紙,紙張較厚,堅固耐折,柔韌性較好,但也略顯粗糙,書寫不便。 次一些的,則用的是白麻紙,乃是以亞麻苧麻等為原料制成,紙面無光,纖維束較多,易著墨,同樣存在紙張粗厚,雜物較多的情況。 這些要是放在中原,都是不合格的書籍用紙。 按照大晉的習慣,最次也得用更加細膩纖薄的白棉紙才行,而正常用的則都是羅紋宣紙,不僅紙張輕薄,也更加耐久。 袁銘翻了基本雜物志之后,發現都是以南疆文字書寫,內容也都是些雜記之后,便深感無趣,目光大略一掃,就打算離開了。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突然被靠近柜臺的地方,一個單獨的書架吸引。 只見那里擺著十來本灑金封面,線裝精致的書籍,一看就與其他隨意擺放的書籍孑然不同,仿佛是身處在貧民窟中衣著華麗的貴胄一樣。 “那些書,拿給我看看?!痹懽呱锨叭?,開口說道。 “客官,您眼光真好,這些書可都是從中原傳過來的,個個都是傳世經典,且是別處買不到的孤本善本?!蹦莻€伙計揉了揉眼睛,扭頭看了一眼,一邊開口說著,一邊將那個獨立的書架抱了下來。 袁銘聽得一陣無語,這伙計只怕連“孤本善本”是什么都沒弄清楚,就在這里大言不慚地忽悠他。 等到伙計把書架拿過來,將里面為數不多的十來本書冊一字擺開,袁銘看到這些書目的時候,更是啞然失笑。 《石頭錄》,《錦屏蘭》,《東廂記》,《玉蒲緣》……還真的都是傳世經典。 可惜都只是某一類人的心頭好,若被道學家看到,說不得要定一個“傷風敗俗,傳授穢物”的罪過了。 不過,也不能怪這伙計,這些書籍制作精良,印刷精美,卻全都是中原文字,他一個南疆小伙計,自然是不可能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