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斐妍聽聞后，聰明機靈的她竟是呆在原地，愣了好半晌。

    老太太喚她：“阿妍！”

    景斐妍面色發僵。

    老太太：“做人別學你姆媽。目光要長遠。一時的輸贏得失不要太計較?！?/br>
    景斐妍道是。

    她回去時，臉色還是很難看。

    老太太跟心腹嘆氣：“到底太小了點，承不住事?！?/br>
    又說顏心，“那個義女，真是個妖孽。她小小年紀，這份歷經滄桑的沉穩，到底從何處得來？”

    老太太活了幾十年，見過世道更迭、歲月變遷。

    她也見過很多驚才絕艷的人。

    可每個人都有規律可循。哪怕再厲害的大人物，也能從他身上看到歲月的痕跡，似樹的年輪。

    這是改變不了的、修煉不了的。

    顏心卻不同。

    她身上那種歷練磨難、看遍世態炎涼的持重，讓老太太特糊涂。

    “……顏心這個人，阿妍斗不贏她。她還有盛氏幫扶。整個西府加起來，都趕不上她們娘倆的腦子。西府敗相已定?！崩咸?。

    心腹問她：“您還幫五小姐嗎？”

    “看她能耐吧?！崩咸f。

    她是指望西府奪權成功，對她的女兒、外孫們好點，她的晚年也更幸福些。

    可現在，三個女兒中，兩個丈夫被槍斃，另一個跟她還不夠親，老太太自己也沒多少年歲可以活，她圖什么呢？

    是景斐妍不停巴結她，她才愿意對景斐妍投入。

    如今，老太太隱約感覺投入不太值得?？傻降淄度肓?，也不能直接打了水漂。

    “再看看吧?！崩咸?。

    景斐妍回到自己的院子，用力關上了房門。

    她氣得哭了起來。

    她這個親生女兒還像只小狗兒，在她阿爸跟前逗趣時，顏心居然成了“人上人”，可以去官銀號做“欽差”。

    顏心憑什么！

    她只是個義女，沒有阿爸的血脈；而且，她很不吉利，誰沾上了她都倒霉。

    她阿爸明明聽進去了。

    可為什么，短短時間，阿爸又打消了對她的猜疑，讓她去官銀號當差？

    她是個女的！

    顏心能登上這樣的高臺，景斐妍都需要仰望她，實在令景斐妍措手不及。

    “怪不得盛柔貞那時候恨不能要她死，我現在懂了?！本办冲?。

    她以前還覺得，是盛柔貞容不下人；現在才明白，是顏心做事太沒有分寸。

    督軍有親生的孩子，顏心憑什么毫不顧忌他們的感受，踩著姑父和二哥的顏面，去了官銀號？

    姑父和二哥，等于是給顏心做了踏腳石。

    顏心能怪旁人恨她、怪旁人想要殺了她嗎？

    她但凡懂一點避嫌，都不會如此招人恨。

    顏心去官銀號前后二十日，把事情理順了，給督軍和夫人一個明確的交代，有哪些問題、現任的官員等，說得明明白白。

    督軍贊她：“還是珠珠兒有本事。換個人去，恐怕三個月都梳理不明白?！?/br>
    顏心：“阿爸繆贊了，我只是盡力而為?！?/br>
    “你可要去領一份差事？現在不少女郎也外出做事?！倍杰娬f。

    顏心：“阿爸，您抬舉我，我不敢不識趣。只是現在姆媽還要我幫襯管家。我最近累得很，兩頭無法兼顧?！?/br>
    又說，“聽說年輕累出病，將來難長壽?！?/br>
    夫人笑起來：“你太謹慎了?！?/br>
    督軍：“也是，不能太勞累了你?！?/br>
    天氣忽而降溫，陰了好幾日，又下起了大雨，刮了風。

    今冬落下第一場雪時，顏心叫人準備藥材，預防夫人身體有恙。

    不成想，夫人沒事，盛遠山病倒了。

    他早起拉練時候跑出一身汗，督軍叫他去開會，他倉促洗了個澡。水有點涼，他當時打了幾個噴嚏。

    中午陪督軍騎馬巡查，吹了寒風，頭重腳輕的。

    到了夜里，他發起了高燒。

    督軍叫人送他回城。

    夫人周轉聽說了，帶著顏心去盛遠山的府邸看他。

    他的副官長低聲向夫人告狀：“不肯吃西藥，說吃了渾身不舒服；又嫌中藥太苦?！?/br>
    夫人蹙眉。

    顏心和夫人進盛遠山的房間。

    他的房間，簡潔得一塵不染，幾乎沒一樣多余擺件。

    一整排的書架，排列得整整齊齊。

    “……我沒事?！彼┮患嗷疑?。毛衣絨絨的，讓他看上去格外虛弱、柔軟。

    夫人上前試了試他額頭。

    他很明顯想躲，又強自忍住了。

    “燙手！”夫人錯愕，“你這是高燒。珠珠兒，珠珠兒你快來看看?！?/br>
    她聲音都變了調子。

    顏心上前，也摸了摸盛遠山額頭。

    他沒躲，甚至主動湊了湊她的手。

    的確guntang。

    她又拉過他腕子，給他診脈。

    “得吃藥了，燒得很厲害?！鳖佇恼f。

    “我沒事，熬一熬就好了?！笔⑦h山似乎對吃藥二字很抗拒，眉頭擰了起來，“我可以喝點酒沖一下?！?/br>
    “不行！”顏心說，“這沖不了，反而會加劇病情，要吃藥的?！?/br>
    “珠珠兒，你去開一貼藥來。我看著他，給他灌下去?！狈蛉苏f。

    顏心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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