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顏心很喜歡春天。 然而,這一年的春天,她好像在黑暗中摸索。 張南姝來看過她幾次,她不記得了;盛柔貞來她的松香院做什么,她也不太在意。 舅舅約她,帶著點心來看她,她渾然不覺。 她還遇到了兩次周君望。 周君望是難得一見的。居然能偶遇兩次,應該稀奇一下的,她沒什么感覺。 她全神貫注,在她的藥鋪上。 她又把《大醫精誠》背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覺,老太太要做七七忌日了。 祭祀挺麻煩的,各種事宜。 大太太腿腳不方便,又不是很熱衷于搞老太太的這些祭祀,全部推給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一向以丈夫為天,自身并沒什么太大能力。祭祀等重大事務,各種繁瑣,她忙得人仰馬翻。 二房、七房不僅僅不幫忙,還為了老太太的財產,三天兩頭來鬧一回。 家里什么都亂。 故而,紙馬鋪子的老板,帶著他的小女兒來姜家時,那女孩子走錯了路,“不小心”摸到了大老爺最近時常休息的小樓,也沒傭人注意到。 大老爺正在更衣。 她突然闖進來,大老爺愣了下。 “你是誰?”他問。 女孩子驚慌不安,目光卻脧向穿著中衣的老男人:“我、我是送紙馬的,我阿爸是紙馬鋪子的老板?!?/br> 大老爺見她一雙眼,水靈靈動人。 開春了,她穿一件夾棉襖。小襖很舊了,衣領與衣袖磨得發白。 她長得模樣清秀,年紀又小,胸前鼓鼓的,把小襖撐起一個弧度。 大老爺心念一轉,幾乎有點遏制不住了,問她:“會伺候人嗎?正要叫人服侍我更衣?!?/br> “會?!迸貉劬χ惫垂纯粗?。 大老爺喉結滾動,端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柳芽?!?/br> 紙馬鋪老板的女兒,叫李柳芽,今年十六歲,已經懂得如何勾人。 前世,小姨太太麥秋生產后,一門心思都在自己女兒身上,冷落了大老爺。 大老爺年紀大了,家里老太太、大太太都管束他,他沒有再娶姨太太,而是往外面偷雞摸狗。 聽說他和一個紙馬鋪老板的女兒好上了。 他在外面安置了一個小宅子,養著那個女人。 他后來之所以中風,是因為滋補的藥吃多了,身體吃不消。 在他死后,大太太找到了那個小宅子,親自帶人,亂棍打死了那個女人。 姜公館眾人議論,說那女人才十七八歲,卻油滑世故,很小就不規矩,在那條街名聲不佳,極其貪婪。 紙馬鋪李家和大太太娘家有點遠房親戚。因這層關系,李柳芽才認識了大老爺。 李柳芽極其愛財,這些年沒少哄大老爺的錢。 大老爺私下里給了她太多,她娘家換了一個新的二進宅子,大太太才那么恨,直接叫傭人將她亂棍杖斃。 今生,在顏心的安排下,李柳芽提前兩年來到了姜公館。 程嫂借口自己是姜公館老太太身邊的傭人,平時管著老太太的小廚房。 現在老太太死了,姜家沒辭退她,卻也沒事叫她做,她在外面打打散工,去紙馬鋪幫襯著折紙元寶。 因她是姜公館的,紙馬鋪接納了她,工錢很低。 李柳芽時不時在程嫂身邊轉悠,問她:“姜公館是不是特有錢?” 程嫂每日午后去做三個小時的工,和李柳芽閑聊。 她說,姜公館少爺們都沒錢,但大老爺有。 又說大老爺身邊只有大太太和小姨太太。 小姨太太人還在莊子上待產;大太太的一條腿不方便,大老爺早已不住在正院了。 程嫂又告訴她:“從姜公館正門進去,沿著抄手游廊拐,就是一片竹林。竹林后面那棟雅致的院子,現在就是大老爺住的地方?!?/br> 這天,要去祭祀燒紙,大老爺卻半晌不出來。 大太太看著懷表,問大少爺:“你阿爸人呢?” “說換了孝服就來?!贝笊贍斦f。 大太太:“去催催,只等他了,什么都準備好了?!?/br> 大少爺道是。 大老爺稍后才出來。 七七祭祀結束,姜公館內部沒什么變化。 白霜告訴顏心:“大小姐,李柳芽已經悄悄住到了大老爺的院子。除了大老爺那邊的親信,沒人知道,大太太還不曉得?!?/br> 顏心點點頭。 又過幾日,顏心的堂主程三娘找她。 上次,程三娘接了顏心的藥方,試用了幾日。 客人沒有不夸的,回頭客特別多。 那藥放在茶水里,清香宜人。不消半小時,客人就心緒浮動,而且龍精虎猛,一個個都似返老還童。 云渺樓的生意,越來越好。 “這種藥,不能久用?!鳖佇恼f。 程三娘笑道:“壯陽的藥,原本就不能久用,這是人人都知曉的。無奈人性貪婪?!?/br> “客人如果死姑娘床上,會給你惹事嗎?”顏心問。 程三娘笑了笑:“開堂子的,豈會無應對之法?真死了,家屬比我們更怕張揚,丟不起這個人?!?/br> 能逛得起云渺樓的,都不是普通人,至少有些家業。 lt;a href=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