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y eses h uw u3.co m
紀明途送完翩然后,又折返回到了明珠的公寓樓下。 高級公寓的安保哪怕面前是曾經“蘭城半邊天”的大人物也得老實登記個人信息。 熄了火,紀明途下車倚在車上抽煙。 翩然的一番話把他這些刻意用遠距離企圖淡忘的過往又血淋淋地展開在眼前。 有多么灑脫才可以做到移情別戀,又有多么愛才能達到舊情復燃? 在沉明珠的感情里,紀明途做成了前者,至于后者他失敗了,而那個叫做宋長清的男人都成功了。 初戀的分量有多重?五年前的紀明途不屑一顧,不如一顆十五克拉的鉆戒套牢女人的靈魂; 前夫的勝算有多大?現如今的紀明途躊躇不前,和死去的人比較分量,十五克拉也會被嘲諷自不量力。 他不知道自己和沉明珠如何走到了今天的這個地步,或許那十八年的婚姻中的某一天是一個預示,只是他向來傲慢地選擇無視了。 是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支鬧烏龍的圓舞曲么?還是世貿中心雙子塔車庫爆炸未完成的心愿;是被誤會的亞當夏娃吞食禁果?還是彼此猜疑導致駛向單行道誰都無法回頭。 抑或是,在更早的時候,那一封封家書中,他看著照片里的臉,回信的筆下突然加入了關于她的著墨。 那一夜的思考,一地的煙灰給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晨光熹微,紀明途掐滅了煙駛向了一處寫字樓。 優雅的前臺撥號向她的雇主匯報,然后引著他在走廊盡頭的木質門前停下,他沒有按照耐心等待的提醒,擰開把手與里面剛起身的男人四目相對。 “請請進?”司爾年松了松領帶,“在我今天第一個患者到來前,紀先生只有十分鐘?!?/br> 紀明途掏出錢包拿出幾張紙鈔塞入司爾年西裝外套的口袋里,徑直走向窗邊的沙發坐下:“心理咨詢費,現在開始,我是你的客戶,免了弗洛伊德那一套?!?/br> “其實,我是榮格信徒”司爾年走到他對面坐下,儒雅隨和,“咳,碰到了什么問題?” “我曾經狠狠唾棄過她的靈魂?!?/br> 紀明途開門見山,惹得司爾年都不禁一愣。 “我恨不得把她拉下地獄,讓她在煎熬中發現在離開我后她的輕佻、愚蠢只能在世俗里茍延殘喘,然后認清世界的殘酷回頭苦求我,或許我能念及兒女情份接她回來,可是我等了很多年,她從未回頭?!毕肟锤嗪脮偷剑簀 ile2. 司爾年抬眸。 上一次見到這個男人還是在瑞士的某一個座談會上,西裝革履,遠遠看去的氣度一如當年在郊外的莊園向他遞出工作聘請“我想要知道我太太為什么會不高興,我不想看她不高興”的高高在上,睥睨眾生。 那語氣仿佛古代的君王對著大臣威脅一定要點燃那些烽火臺。 司爾年又深深看了一眼這位憔悴頹唐的男人,想起曾經自己給沉明珠做了兩個月不到的心理輔導,直到她懷孕才終止了療程。 再聽到關于兩人的消息,卻是兩已經分居,緊接著沒多久離婚。 四年來他一直待在蘭城工作,所有人都覺得沉明珠琵琶別抱、賣女求榮,可是她父親那邊的伯哥不堪大用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沉明珠扛起了所有,那個男人比起情人,更像是作戰伙伴。 司爾年從未從業十數年,保持著客觀中立的態度審視著別人的內心,集合了所有丑陋、隱秘、害臊等等各種黑暗的想法,而在沉明珠身上,他只看到了一個缺乏陪伴的小女孩,用冷幽默自嘲來苦中作樂自我開解。 移情別戀,舊情復燃的說辭在他看來,不過是誰更多陪伴她,她就更信任誰。 “因為沉氏是她父親生前親手做大的企業,哪怕被那群任人唯親的廢物們搞得烏煙瘴氣,我依舊每年支出一筆錢就為了維護沉氏的正常運行,當初我擔心簽下字,她的那群叔伯們會把她禍害地渣都不剩,可她那樣決絕,寧愿和宋長清兩個人磨嘴皮子買股權,也一定要離開我?!?/br> 紀明途嗤笑一聲,眼睛猩紅:“明明,她可以不必去受這些磋磨,只要開口,我可以將那些悉數奉上?!?/br> “但她扛下來了不是么?”司爾年平靜地指出他這些年不愿面對的原因,點到為止,“你在生氣什么?是在恨她不夠愛你,還是恨她完成了你對她從未有過的期許?” 紀明途有一瞬間的落寞:“或許,我在恨她這些年走過的路,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br> “你不能一邊把她養成純美善良的模樣,只為給你提供不曾被世俗沾染過的最無暇的愛意,可是一邊又鄙夷她的單純太過,推她出去在生意場上和一群禿鷲拼殺?!毙睦磲t生不該隨意批判病人的是非對錯,可是今天司爾年破了戒,“其實這么多年一直是你強行把她護在你的羽翼下,習以為常的是你,不是她?!?/br> “有人說‘愛不適合嬌慣者,愛適合戰士’,或許在商戰中你是所向披靡的常勝元帥,可你也得承認,在你后面這么多年百戰不殆的征途中,更多是她的愛澆灌了你無往不利的勇氣?!?/br> 司爾年看著對面男人悵然若失的神情,想起從前那個女人談起他時無法掩藏的愛戀,沉迷中也伴隨著這種神情。 “我知你從不屑物極必反、登高跌重,只當這是失敗者的說辭,cao縱人心是你攀登這個世界頂峰的謀生手段,你總能輕而易舉地摘取到勝利的果實,你以為她的愛也是一段征途,你本可以贏得不費吹灰之力,只是你忘了,你其實早就在山頂。 “看似你一直等她回頭才愿意為她善后,可是,真正應該迷途知返的那個人只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