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你又怎么樣?！彼荒樤频L輕。

    梁見飛以前是個很沉不住氣的人，但是跟項峰斗了兩年，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氣，聽到他這么說，還是按下怒火，問：“項大作家，我哪里得罪你了？就算得罪了也不至于要換人啊……”

    項峰瞪了她一會兒，自顧自喝牛奶，沒有說話。

    “你說話??！”

    話一出口，她就覺得這對白很像電視劇，一個人跟另一個賭氣，少不了要說這么一句臺詞。那……

    “項峰，你到底跟我賭什么氣？”

    原本一臉冷淡的他，聽到她這樣說，忽然愣住了。愣了好幾秒，盡管還是沒開口說一個字，可是表情緩和了許多，就像是一個被人發現了秘密的男孩。

    “我都送上門來給你罵了，你還想怎么樣？”她趁機說。

    他果然抿了抿嘴，喃喃道：“……省省吧你?！?/br>
    梁見飛暗自吁了一口氣，心底的大石落下，稿子終于有著落了！

    中午，盡管兩人尚未簽妥?；饏f議，但還是一起去了樓下的餛飩店吃午飯。

    “喂，”梁見飛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地說，“你要換人也可以……但是至少等雜志連載結束……”

    項峰冷笑了一聲，平靜地說：“我才不會換人呢。我還沒玩夠你……”

    “……”她瞪了他一眼，“真懷疑你是不是更年期提早到了?！?/br>
    他不為所動：“你這樣的人在書里通常是第一個被干掉的?！?/br>
    “？”

    “廢話太多，我連字數都懶得湊?！?/br>
    “項峰，”她還是口齒不清，“你能不能再惡毒一點！”

    下午回到公司，稿件果然已經在梁見飛的郵箱里，她連忙轉發給李薇，然后坐在椅子上發呆。詠倩進來給她送咖啡，不禁問：“主任，你怎么了？”

    “沒什么……”說這話時，她頗有一點看破紅塵的意思，“編輯這活兒，真不是人干的?！?/br>
    “……”

    快下班的時候，梁見飛接到湯穎打來的電話：“最近怎么沒聽我老媽提起你去相親的事？”

    “你不知道嗎，現在是淡季?！?/br>
    “？”

    “冬天是一個適合戀愛的季節，想找女朋友的男人隨便怎么都會在圣誕節前搞定人選，所以我們這些被挑剩下的從圣誕節過后一直到農歷新年前的兩周都乏人問津?！?/br>
    “那么之后呢？”

    “農歷新年前的兩周市場通常又會活躍起來，因為也有一些市場需求是要帶女朋友回家過年應付爸媽的?！?/br>
    “真有你的！”湯穎不禁贊嘆。

    “我們要善于總結生活?！?/br>
    “……”

    “找我什么事？”

    “可以幫個忙嗎？”

    “說吧?！?/br>
    “我朋友要出新書，想借項峰的名字在腰封上做宣傳，評語我來寫，保證寫得很酷，‘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哪種風格都可以，你們隨便挑?！?/br>
    “你朋友？”見飛故意提高了音調。

    “別這樣?！?/br>
    “你不說清楚是哪個朋友我不會答應的?！?/br>
    “好吧好吧，”湯穎此時一定在翻白眼，“你也知道的?！?/br>
    她報了一個名字，就是上次答應了幫忙寫稿，轉眼又放鴿子的老兄。

    “我要考慮考慮，雖然最后沒有用到，但臨時放鴿子的人真的很可恨?！?/br>
    “他有苦衷?！?/br>
    “什么苦衷？”

    “……秘密?！睖f竟給了一個如此令人哭笑不得的回答。

    梁見飛想了想，故意說：“你要是肯把這個秘密告訴我，我就答應你?！?/br>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那還是算了，我不能告訴你?！?/br>
    盡管見飛并沒有真的想知道那個所謂的“秘密”，但是聽到湯穎這樣說，還是吃了一驚。是什么樣的秘密，讓她如此心甘情愿地保守？

    “好吧，算你狠，”見飛投降，“我去問問項峰，不過多半沒問題?！?/br>
    “喂，”湯穎頓了頓，神秘兮兮地說，“你覺不覺得自己很偏心？”

    “？”

    “那次先放鴿子的人其實是項峰，如果他及時把稿子給你，你也用不著來求我幫忙，但你不記他的仇，卻來記別人的仇，是不是很偏心？”

    “……那不一樣?！彼奶摰胤瘩g

    “什么不一樣？”

    “他是我的工作啊……”

    “小姐，我覺得你很看重這份‘工作’?！?/br>
    “因為他是大作家?！?/br>
    “你做的也不止是一個編輯這么簡單?！?/br>
    “只要能達到催稿的目的，除了獻身之外，什么都可以?！彼岢鲆桓焙軐I的口吻。

    “是嗎？”

    “……你什么意思？”

    湯穎笑起來，沒再糾纏下去，只囑咐她記得去跟項峰說評論的事，就掛了電話。梁見飛靠在椅背上，回想兩年來種種，忽然發現，的確就如她自己剛才說的，除了獻身之外，什么都可以。有一次公司開會的時候，大老板竟然問“誰是梁見飛？”，她錯愕地舉手，老板高興地稱贊她工作認真負責。后來經理告訴她，在她之前，項峰已經起碼逼走了五個編輯，她是唯一的一個能堅持兩個月以上的。

    她不禁苦笑，其實項峰并沒有傳說中的這么可怕吧，他的確很挑剔，也習慣了隨心所欲，但他并不是一個壞人——從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