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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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還很期待今天你能來,沒想到……”她忽然哽咽地說不下去了,轉過頭,捂著嘴,大概是不想讓自己痛哭失聲。 她口中的“他”,就是思源吧…… 仕文遲疑了幾秒,還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安慰,然后他安靜地坐到會客廳另一側的沙發上。這么做的目的,只是不想尷尬地站在那里看她哭。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會客廳里還有幾個陌生人,也像他一樣,滿臉不安。他想起剛才黃警官那句“還有其他人”,當時他只覺得這句話有哪里不對,現在終于明白了自己的疑惑:這些是什么人?他們跟思源又是什么關系? 坐在沙發另一端的,是一個看上去比思源年紀稍長的中年男人,頭頂已經有脫發的跡象,穿著黑色的西裝套裝,戴著中規中矩的眼鏡,一副標準上班族的樣子。他接觸到仕文的目光,立即客氣地點點頭,對他露出善意的微笑,可是那種笑又像是刻意控制的,連嘴角咧開的角度都精確計算過的笑。 坐在中年男人斜對面黑色單人椅上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他穿著棉布襯衫、休閑西裝和牛仔褲,卻給人一種精致的感覺。他長得很英俊,仕文不禁覺得,他正是他們讀書時最流行的那種帶著深沉憂郁氣質的公子哥。他偶爾幾次接觸到仕文暗自打量的目光,都很快地把頭扭過去,假裝什么都沒察覺到一般。 會客廳的窗前站著一個女孩,看上去很年輕,可能連二十歲都沒到。她雙手插袋,眉頭緊緊地鎖著,看到仕文在看他,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別過頭去看著窗外。不過只是這一眼,仕文就發現她眼眶是紅的。而且……她和鐘晴的位置恰恰是整個會客廳的兩個最遠的角落。 老陳則焦躁地在鐘晴身旁踱來踱去,時不時低聲詢問她什么,但每一次鐘晴都輕輕搖頭,一言不發。 沉默地坐了十分鐘,仕文終于忍不住問:“到底發生了什么?思源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這不是普通的事件,如果只是突發疾病的話,警察是絕不會來的。但鐘晴卻一直捂著嘴,什么也不說——像是說不出話了。 一旁的老陳吶吶地開口:“今天下午,我來了以后起初以為家里沒人,就在樓下打掃。后來太太回來了,太太說先生不可能出去的,所以就上樓看看,結果……結果看到先生倒在書房里……” “倒在書房里?” “嗯……趴在那里,一動不動,頭上面都是血……太嚇人了?!?/br> 鐘晴聽到這里,輕哼了一聲,仕文才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面,或許是老陳剛才的話讓她又勾起了痛苦的回憶。畢竟,那個人是她丈夫,而對于老陳來說,不過是一具可怕的尸體罷了。 仕文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也沒有打算過去安慰她。他兀自陷入了沉思里面,因為對他來說,這也是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過了一會兒,剛才那個矮小的黃警官來叫他們,說是一起去警察局做筆錄。 走出別墅的時候,他抬頭看著天,夕陽出現,天空是暗紅色的,仿佛是不祥的預兆。有那么一瞬間,他腦中除了思源微笑的樣子,再也沒有別的。 2 墻上的鐘顯示現在已經八點了,阮仕文在警局辦公室外面的走廊里枯坐了兩個小時,跟他在一起的還有鐘晴、老陳以及下午他在會客室里見到的那些陌生人。中年男人似乎跟鐘晴很熟悉,總是一邊表達沉痛的慰問之情,一邊殷勤地問她要不要吃點什么。鐘晴始終搖頭,神色落寞。 他們被輪流召進走廊盡頭的辦公室,八點過十分的時候,仕文終于被帶了進去,里面有兩張辦公桌,靠窗的那張桌子后面坐著一個男人,就是下午的那位黃警官,他看到他進來,客氣地點點頭,既沒有笑,也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你好,請坐?!本偈疽馑谧雷忧懊娴囊粡堃巫由献?。 他照辦了,那是一張黑色的皮椅子,他坐上去的一瞬間,甚至能感受到前一個人的體溫。椅子是可以旋轉的,他不太喜歡,好像總覺得自己沒重心一樣。他知道問話的時間不會短,于是把一條腿交疊到另一條腿上,盡量讓自己坐得舒服。 “姓名?”警官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阮仕文?!?/br> “年齡?” “三十三?!?/br> “跟阮思源是?” “他是我堂兄?!毕挛绮皇且呀浾f過了嗎。 黃警官低頭在紙上記著什么:“是‘士兵’的‘士’嗎?” “‘仕途’的‘仕’?!彼m正。 “‘文章’的‘文’?” 他點頭。 黃警官看著自己在筆錄上寫下的名字,忽然想說什么,可是還是忍住了。 “那么,你今天下午本來約好去見阮思源?” “是?!?/br> “幾點?” “只是約了下午,沒約具體時間,本來甚至想今天下午就算了?!?/br> 黃警官點點頭:“我們在答錄機里聽到你的留言,說今天下午可能不來了。那為什么最后又來了?” “因為突然想起有樣東西不得不今天給他?!?/br> “什么東西?” “我媽做的燒鴨,不拿來就要壞了?!?/br> 黃警官似乎有點詫異,不知道是因為他把燒鴨當禮物,還是因為他mama竟會自己做燒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