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萬歲 第1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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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業綏長眸微瞇:“我說為何幼福突然如此纏我,她已被我送去外郡,陸家那個在京兆尹?!?/br> 他手肘撐在案上,好整以暇的撐頭看向女子:“幼福不妨說說想如何援之以手?” 見妻子不言,他語調輕揚:“嗯?” 謝寶因將裘衣疊好放在案上,微微歪頭:“我在養疾,如何援助?” 林妙意屢欺詐于她,既然已經不顧及博陵林氏的子弟以后要如何在天下自處,她亦壁上觀。 林業綏溫和笑著,滿意的拉女子入懷。 謝寶因笑了笑,順勢坐在男子大腿之上,她心中所想的是其它事情:“我小妹棺槨遷居渭城謝氏的事情如何?” 謝珍果在暮秋之月長逝,以三尺白絹結束一生。 后來白姮與她言及其中始末,小妹在蘭臺宮被強迫的時候,李毓曾任她逃走,隨她去向盧家求救,但最后也是盧家親自將其送給李毓,以謀范陽盧氏能再次成為士族的時機。 李毓被誅殺以后,盧家開始對其惡言以向,最終使她郁于胸,奔赴黃泉。 因謝盧未分離,所以在殞命以后要遵喪禮之制,葬入盧氏的墳墓,但小妹對隨侍左右有所遺命,請求長兄謝晉渠將她帶回渭城謝氏,在阿娘范夫人身邊瞑目。 而范陽盧氏不愿。 于是謝晉渠來長樂巷為小妹而請求阿姊。 借助男子能顛覆天下的權勢。 林業綏將妻子冰涼的雙手握在大掌之間,頷了頷首。 “可以遷居渭城謝氏?!?/br> 在冬十二月朔。 謝晉渠選擇將小妹謝珍果的棺槨遷居至渭城謝氏,與阿娘范氏合葬,又遣人至長樂巷見告。 而其死后所居的宮室已布置好,陪葬器皿及金錢帛食皆如生前,棺槨置于宗廟的寢殿[3]之中,已祭數日。 雞初鳴,謝寶因就盥洗更衣,在中衣外穿以紫色直裾,上面文彩飾以云雷紋,用赭色絹為襟袖緣邊。 隨即登車出都城。 行駛百里,在進入謝氏占地數百頃的宗廟以后,牛車停在寢殿外,侍從車駕的豪奴。 下車后,謝寶因履階而上。 謝晉渠在殿內躬身為長明燈添油,見殿外有人來,他放下油甕,抬手行了一禮:“阿姊?!?/br> 謝寶因朝他頷首致意,而后進入寢殿,從家臣手中漆案握起黍殼,低頭扔入盆盎中,以祝其黃泉飯食:“阿翁,阿娘,小妹未能享用盡人世飲食就及至黃泉,望你們能攜小妹拜謁老君,得道受書,去往昆侖見西王母,共同升仙?!?/br> 謝珍果是渭城謝氏的女郎,不能于宗廟內再單獨建寢殿,所以依附在謝賢與范氏的寢殿中,得謝氏子弟的四時祭祀。 謝晉渠更是泣聲:“我們不孝?!?/br> 昔日是他妻鄭夫人帶謝珍果進入蘭臺宮,而鄭夫人之所以能留有性命,皆是因為她出身小淮房,而非鄭彧大宗。 鄭貴妃亦因親子李風而善終。 最后,謝晉渠將所隨葬玉器青碧玉璧放入棺槨之中,寄意“靈魂不再生還”,能成功去往死后的世界——昆侖。 謝寶因也將能引導靈魂飛天的非衣置于棺槨蓋上。 隨即,奴僕將沉重的棺槨抬出寢殿,放置在轊車上,然后往宗廟寢殿的西北方向驅車,身為兄姊的他們只能站在殿前遙望。 在轊車要離去時,謝寶因伸手摸著涂漆繪紋的棺槨,喃喃細語:“潛寐黃泉下,千載永不寤。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萬歲更相送,賢圣莫能度[4]?!?/br> 謝珍果在喪命以前,曾給她留有帛書。 上面書以此詩。 昔日鸚鵡所誦讀的亦皆是從謝珍果口中所聞,謝晉渠曾言小妹在她適人以后,常常在她所居住過的屋舍跽坐,誦讀所學樂府。 她竭力克制著心中的悲慟:“小妹安心去找阿翁與阿娘,他們會保護你,必然會比我們保護得更好,那里也是日月同輝,比人世還好,不用再憂心我?!?/br> 而后,侍從皆伏拜叩地。 向宗廟西北曼聲哀哭。 【作者有話說】 [1]出自漢末陳琳的《為袁紹檄豫州文》開頭?!咀g:圣明的君主面臨危局制定策略來平定變亂,忠心的臣子面臨災難尋求對策來確立自己的地位,所以先有了不凡的人,然后有不凡的事;有不凡的事,然后能立不凡的功勛。這個不凡,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br> [2]漢.劉向 《列女傳·齊義繼母傳》:“長者,前妻之子也?!?/br> [3]宗廟內的寢殿是供靈魂起居的地方,非生人住。 [4]鸚鵡念“年命如朝露”在90章,此詩是漢.佚名《驅車上東門》。 第134章 長命萬歲【大修】 冬十二月己巳。 雞鳴, 不見星宿。 居室內,雖然未熏香料,但能隱隱嗅到幽香。 肌膚異常光潤的謝寶因感受到有健壯的手臂橫在腰間, 是讓自己整夜都未能寢寐的始作俑者, 她聲音帶著不動搖的堅定:“已經雞鳴了?!?/br> 從夜半到雞鳴。 他親手擦干凈,再戰栗著親自弄臟。 為此而樂此不疲。 聽出其中怨責的林業綏輕吻她脊背以求寬恕,用手紓解久了,突然再行敦倫,未免會失控。 但她...似乎哭了。 昨夜他拭去女子因自己力道太大而垂落下來的淚珠, 再親親女子的嘴角,一遍不夠, 便親了一遍又一遍,如此才將人哄好。 他輕撫著妻子腰間的凹陷,聲音喑?。骸安粫賮??!?/br> 隨后,謝寶因轉過身與其對視:“何時去蘭臺宮?!?/br> 林業綏見她頃刻又言及它事, 啞然而笑:“二十九刻,你先寢寐?!?/br> 謝寶因疲倦的頷了頷首,很快就在男子懷中熟寐。 林業綏則撐眉坐起。 在更衣以后, 林圓韞、林真愨也喊著“耶耶”跑來。 林業綏只是淡淡應下一聲, 而后又突然想起一事還需要徵求兩個孩子的主張。 于是,他跽坐著與他們平視, 以清潤的嗓音詢問道:“你們可否想與叔父一起去候問祖母?!?/br> 而謝寶因在醒寤之后,漫不經心的望向熊席, 發現空無一人。 他已離家。 但見一雙兒女也不在, 她下意識開口:“女郎與郎君在何處?” 若是從前, 早已聞見姊弟兩人的聲音。 遵命在室內焚燒香料的玉藻放下陶熏爐, 過去為其解惑:“與袁夫人她們去了宗廟?!?/br> 謝寶因聽后, 輕輕頷首,神色也依舊從容有常。 郗氏的左右隨侍在向男子哀哭以后,他的態度雖然不再淡漠,但也只是讓林衛鉚不必顧及他昔年所言。 孝德乃三德之一,林衛鉚不能不去。 林圓韞與林真愨亦尚幼。 又豈能因父母而對祖母不孝。 馭夫驅使車馬入蘭臺宮。 林業綏在闕門下車,而后徒步往含元殿走去。 行至百級殿階前,又恍然見到居住在國都城郭數十里以外隆中山的王宣,老翁緩慢且喘息著努力往上走,而在看到男子以后,徒然停在階上,對其拱手大笑道:“我該稱小友一句令公了?!?/br> 林業綏抬手,還以晚輩禮:“王侍中,尊長先行?!?/br> 王宣頷首,動身繼續前行,長嘆著感概:“今日以后就不是了,我此行已決意要向陛下致仕,謝仆射于冬二月長逝,昭國鄭氏大宗也與前朝的范陽盧氏一樣幾近滅族,老夫與他們同朝為官,又豈敢再占廟堂一席,廟堂之高,我是難以再坐穩,以后是林令公、裴御史與王將軍的了?!?/br> 此言無疑是在指向往后的天下、朝堂都將是博陵林氏、河東裴氏與太原王氏為主,以鄭王謝三族駕御群臣的時日已成往昔。 始終落后其半步的林業綏不動聲色的摩挲著指腹,漆眸半斂,語氣莫測:“王大郎人才俊偉,廟堂之中仍還需要郁夷王氏的人才來治國?!?/br> 王宣慢下腳步,看著身后這位在將近而立之年就成功拜相的丹陽房長子。 在望仙門之變中,除卻博陵林氏以外,太原王氏、河東裴氏、郁夷王氏、陳留袁氏、河內魏氏等其余士族皆對天子即位有功,數載來都被幽禁于封地的江淮郡王也因為昔日為掩蔽天子行蹤而立功。 他此舉無疑是在率先為博陵林氏的將來謀略,商周始,自后帝王無不忌諱功高者,今日天子所賜之車馬,來日或許就是乘其棺槨的轊車,但倘若讓其余士族悉數入天下此局,平分為萬世基的功勛 ,以后也能抑厭皇權,通過天下士族的力量來保住博陵林氏。 畢竟那些士族與博陵林氏已然是共同利益。 他不但要博陵林氏起勢,還要形成新的士族利益,比昔日鄭王謝更親密,所以中樞高官不必都是林氏子弟。 王宣忽然釋懷,謀不足以勝人,有此狀況是必然,他的腰背因年老而微微彎曲著,雙手交握在身前:“不用自謙無德,你當得起老夫喊這句令公?!?/br> 在殿外迎候的內侍見到男子與老翁,疾步而來。 行走在后面的林業綏緩緩抬眼掃過去,語調淡然:“先給王侍中解裘衣,我不急?!?/br> 內侍聞言,恭敬的低頭收回手,轉身去給已然老矣的王宣解下裘衣,然后請他入殿。 朝中有人欲要致仕,身為君主必然需要竭力勸留,以此來彰顯朝廷、君王的納賢之心。 在含元殿內,君王三留賢良,而臣子三推拒之后,王宣才從殿內出來,脊背也看著愈益彎曲。 數載的籌謀,他疲倦不已。 殫智竭力,犯危行苦。 郁夷王氏才能尚存一息。 烈士暮年,壯心也只能休已。 隨后,林業綏解下黑絨大裘遞給內侍,邁步進去。 而李乙還站在殿中央,看見男子走進來,攤手笑嘆:“沒能留住賢良啊,看來還是我為君的賢德不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