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寧看了劉培強一眼，不緊不慢坐在他對面說道：

    “你好像很在意我們會不會相信你？”

    “當然了！不說現在全中國避難所有多少人缺糧食，就只說咱們上海三號避難所，天天都有人因為糧食不夠餓死，如果我們能夠跟山海食肆進行交易，很可能會大大緩解糧食壓力??！”

    劉培強知道對方不信自己，但他在踏入那個地方之前也不會相信這些話：

    “如果政府懷疑我發言的可信度，我不在乎，但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看他的情緒有些激動，王建寧的眼神閃了閃，跟一旁的娃娃臉交換了一個眼神，又低下頭翻看著之前劉培強簽字的筆錄：

    “……所以你是說，有這樣一家位于宇宙的多位面食肆，它剛好就連接了一棟廢棄居民樓的大門，而你又剛剛好用你的飛行員獎章打開了這扇門？里面不止能夠買到大量物資，還能見到陽光，你就像愛麗絲夢游仙境一樣從那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怎么，外星人也說中國話？”

    “噗嗤……”

    角落里一直沒吭聲的警備員沒忍住笑出了聲。

    “……”

    劉培強心中焦躁不安起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點：

    沒有人會相信他說的話。

    畢竟那樣的存在對于現在的地球來說就是一片夢想中的沃土，對比冰冷殘酷的現實，不會有人真的相信會有那樣一個地方。

    劉培強深吸一口氣道：

    “我堅持我的說法，上校，我也曾是一名軍人，經歷過比這更兇險的戰場，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起誓，這些都是真的——如果你們需要證據，我可以等下一次交易的時候證明給你們看?！?/br>
    娃娃臉低聲在王建寧耳邊說了些什么，他的眼神閃了閃，再看劉培強的時候眼里分明多了些許敬重：

    “你參加過四四年的戰斗？”

    劉培強點了點頭，臉上滿是平靜：“我跟我愛人韓朵朵都親身經歷過那場戰斗?！?/br>
    房間里其他人頓時也是肅然起敬——參加過四四年戰斗的，那可是戰斗英雄。

    幾人站起來向劉培強敬了一禮，而后王建寧又仔細看了看那份筆錄鄭重其事道：

    “你的話我會記住，至于這份筆錄我也會提交上去，但這是我職責范圍內唯一能做的事了——也多謝你向我們提供了這份重要信息?！?/br>
    一邊的娃娃臉警備員善意提醒道：

    “劉同志，因為你私下交易食物的行為違反了《上海三號臨時避難所行政管理法》第一百三十二條第七款，所以我們要向你收取百分之二十的罰款，剩下的八十個饅頭你可以都帶回去?！?/br>
    劉培強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有些心虛——他本來打算全部上交，但一想到病弱的妻子，還是做了隱瞞。

    王建寧嚴肅的臉上也多了點笑，他拍了拍劉培強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你愛人不是還病著嗎？把這些東西都拿回去，讓她吃點好的，化療病人胃口不好，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對了，請保持手機暢通，我們會跟你隨時聯系——這是我的私人聯絡號，如果你下次再看到那扇門，請聯系我?！?/br>
    劉培強知道這話相當敷衍，但他還是點點頭認真道：

    “好?！?/br>
    ……

    ……

    劉培強提著一大包饅頭離開了警備所，身后三人目送他離開，娃娃臉看著他的背影還有些唏噓：

    “好好的戰斗英雄，這怎么……說瘋就瘋了呢?！?/br>
    一邊的同事也忍不住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惋惜：

    “承受不住現實吧，我聽我師父說當年參加過那場戰斗的飛行員，活下來的都很少，哎……”

    兩個人轉頭就看見王建寧正在整理筆錄，都忍不住一愣：

    “隊長，你不會打算真把這玩意兒交上去吧？萬一有人追究下來呢？”

    畢竟劉培強描述的東西就跟做夢一樣，新鮮的小麥，綠意盎然的植物，鉆石打磨的魚缸，生龍活虎的水產海鮮，用能量點就能兌換的大量食物——

    這哪里是食肆，這是天堂??！

    自從海平面上漲三百米后，一些淡水魚幾近滅絕，而持續增強的太陽輻射也使得地表植物大量死亡，雖然聯合政府有利用核能模擬太陽，打造生態圈培育蔬果，但成本極高，平均一公斤蔬果要花費700萬美元。

    ——而現在有人告訴他們，宇宙里有這樣一家專門賣食物的店鋪，只用花一點點不值錢的月球土壤就能換食物，聽上去就跟天方夜譚差不多。

    一邊的王建寧搖了搖頭：

    “他的思維邏輯都很清晰，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更何況你還能找到別的理由去解釋這些饅頭嗎？”

    幾人看著放在桌子上的白饅頭，都齊刷刷搖了搖頭，娃娃臉拼命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犯什么錯誤。

    開玩笑，別說他們沒見過，估計就是上頭領導都沒見過。

    白面饅頭??！

    這要是放在十幾二十年前，誰能想到自己會因為饅頭這東西流口水呢？

    王建寧看到兩兩人瘋狂吞咽口水的樣子，垂著眼看了一眼屋外，才蠕動著嘴唇道：

    “留下五個跟劉培強的筆錄一起交上去，剩下的給大家分了，這也快過年了，帶回去給家里孩子嘗一嘗味道——出什么事我負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