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欄女兒奮斗記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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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回過味來,猛然看向福娘,“你想也別想!你要是敢,我現在就去放火,大家一起去死!” 一想到那個猜測,玉娘就暗道僥幸,還好她來這一趟,把福娘的底細給摸清楚,這丫頭瘋了,她想做觀音嗎? “可不殺了他,就算想法子救了我,他早晚也會找上家的,你別忘了,黃縣丞去過曹府,咱們的底細恐怕他都知道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斷而不斷,必有后患啊?!备D镞磷訄远ǖ?,“除了我,你們誰能近得了他的身,不趁這個時候要了他的命,難不成還要指望青天大老爺嗎。玉娘,這還是你教我的?!?/br> 是啊,玉娘怎么會不知道,打蛇不死遭蛇咬的故事,必得斬頭埋首才算解決了事,曹太監一日不死,清平縣眾人頭頂的陰云就一日不散,總會擔驚受怕下雨打雷。 “那也有辦法,你別自己一個人逞能,難道你就不會問我,咱們一起想法子,總會有辦法的?!庇衲镞€是死活不贊同福娘的主意,太極端了,如果要她的命解救大家的命,那玉娘就是活著也不安生。 見玉娘還是不答應,福娘一咬牙,又吐露了一樁曹太監必須死的罪責,“玉娘,你不知道,晏老爺他爹就是得罪了曹太監,才會全家抄斬的,晏老爺如今仰仗他干爺爺才平安無事,可他爺爺若是去了呢,你覺著曹太監會放過他嗎?” “你就是救了我,可若是幾年后,他又盯上了晏老爺,難道你到時候還得想法再去救他嗎?玉娘,好玉娘,你和我一起讀過書的,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先下手為強??!” “打住打住,”玉娘捂住了福娘的嘴,“你就是說破大天,這主意我也不會答應?!?/br> 玉娘強忍住震驚,將簪子重新插回福娘頭上,按著她的肩膀望著她的眼睛,“福娘,你信我,我會想到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曹太監會死,你不會死,聽話,相信我,知道嗎?” “活著,咱們說好了的,我帶你回縣城,你嫁陶老三去,李mama都答應了的,mama好不容易答應了的,活著,好嗎?” 福娘看著玉娘那雙眼睛,那雙滿眼只有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的點了下頭。 --------- 回到晏子慎居住的旅店,玉娘看著迎上來的晏子慎,突然好奇發問道,“你叔叔當初為什么誣告你爹是印發宮闈私事的人,他難道不知這是殺全家的大罪名嗎?” 沒防頭被玉娘這樣一問,晏子慎愣在了原地,“這我怎么知道,許是他失心瘋了,錢財迷了眼,哪還管什么兄弟叔侄的情分?!?/br> “可你不是說,你爹只是個窮書生,家里哪有多少金銀,還是后來你認了干爺爺才富起來的,你家攏共也只不過百兩銀,他就圖這個,就要了你爹的命?”有些事不去想還好,一想起來,玉娘就發現許多不對勁。 “這……”晏子慎也察覺到了古怪,“是啊,我爹文不成武不就,做生意也沒什么賺頭,不過就是有個書坊賣賣那些粗野雜書,能掙多少錢,這么說,不是為錢而是為恨?反正他誣告也死了全家,到地底下和我爹平賬去吧?!?/br> 晏子慎不在乎那些過往了,他叔叔誣告是一回事,他家被砍頭是另一回事,要是衙門里能分辨是非判案清白,又怎么會因為一己之言就下了決斷,他叔叔死了,那是報應。那些判案的大人們,他們的報應什么時候能到。 玉娘兩相結合一判斷,心里就有了結論,晏家恐怕真與曹公公有關,甚至于,玉娘都懷疑朱潯的死,也與他有關聯,朱潯不也得罪過他嗎。 曹公公啊曹公公,你可真該死??! 玉娘沒敢在這個節骨眼和晏子慎說出自己心里的猜測,她怕晏子慎能當場cao著砍刀就上曹府,從上到下連蒼蠅都甭想留命飛出曹家門。 玉娘搬石頭壓住內心的揣測,深吸口氣將今日自己與福娘的對話同晏子慎訴說了一遍,與他商量道:“福娘人是傻,可我覺著她說的話有道理,斬草還得除根呢,你敢不敢同我一起做筆大的,我不瞞你,這事有風險,你現在縮頭來得及?!?/br> 開玩笑嘛,晏子慎噌一下就站到了玉娘面前,咣咣咣的砸著自己大胸膛示意,“我還能怕了?連你都敢,我憑什么不敢,一口唾沫一口釘,不就是殺人,我早就想動手了,真不是個玩意,我爹當初都看不下去,我這個做兒子的難道還能忍?!?/br> “好!”玉娘一巴掌就拍了過去,與晏子慎擊掌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你爺爺老曹公公曾是曹太監的祖宗,雖說現在翻了個個,可到底也有關系,我想,他的侄子娶媳婦,你肯定是能進的,在內有你,這在外嘛,咱們就得等個人來?!?/br> 沒讓玉娘等多久,五月十六日中午,陶叔謙就把那至關重要的一位給領了過來,不是李mama,不是魯嬸,而是玉娘多少有些猜著了的車夫老牛。 時間緊急,玉娘也沒空去理清往事舊密,她只干脆利落的和老牛說道:“如今福娘危難,您敢為她殺人放火嗎?” 老牛沒鄭重的點著頭,他敢來長安,就已經做好了丟命的準備,一換一,劃算。 “您小心些行事,未必真賠上命去,福娘這回回去是要辦婚事的,這是喜事呀?!庇衲镆娎吓R曀廊鐨w的模樣,忙勸說了一句,見眾人都到齊了,玉娘把自己原先粗陋的想法一說,想聽聽眾人的智慧,好補全完善這個計劃。 果然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老牛剛到就解決了玉娘一個麻煩,“我先前在長安做過大戶人家的門房,知道他們屋舍前院后院的布局,要是想鬧出動靜來,后院太近了,人也多,不是個好地方?!?/br> 老牛用茶水沾濕桌面畫出一副大概院落布局圖來,手指點了點右下角,那緊挨著大門不遠處的地方介紹道:“凡是府宅人家,有二進三進以上的院落,馬棚都設在了此處,一則離門近好動身,二來水井大都在東南角,取水也方便。即便是最好的馬棚,也是木頭搭的,邊上又有草料,放起火來幾下就能起勢,再刺激馬匹sao動,一定能有大動靜?!?/br> “這就足夠了!”玉娘大為欣喜,沒想到老牛昔日職業還能有這個作用,至于助火的油料,晏子慎干爺爺主管神宮監,那些個香燭燈油全在他的管轄范圍,晏子慎去取,可比旁人要安全得多。 又有劉媽獻計,傳授怎么使勁下手最重;又有晏子慎謀劃,宴會上再挑撥人心;又有玉娘提議,事先模擬幾遍以測萬全,剩下陶叔謙,額,嗯,陶叔謙在寺廟等候消息,后續計劃里……最最后一步,還是用得上他的。 陶叔謙團拜鞠躬,真情實意感謝大家解救福娘,若不是他們相助,恐怕自己與福娘真就陰陽相隔,再無重聚之日了。 “好說好說,”晏子慎笑瞇瞇搭著陶叔謙的肩膀,“福娘是你未來娘子,我們解救了她,也就是解救了你們夫妻二人,是也不是?” 陶叔謙老實點頭,“自然是,這是救我們兩的大恩大德?!?/br> “那就好,”晏子慎摟住陶叔謙,小聲嘀咕道:“我也不要你們兩結草銜環,等將來我遇上一件事,你們兩幫忙敲敲邊鼓說句話就成,這忙得幫吧?” 陶叔謙一聽這話,哪里有不答應的道理,不但他肯,就連說服福娘的份也應承了下來,“您放心,我們兩一定幫忙?!?/br> “很好?!标套由鳚M意點頭。 “很好?!辈苋M意的看著府前兩個大紅燈籠點頭,高度正好一樣,不低也不高。今兒是三老爺的大喜日子,也是曹府上下的大喜日子,作為曹府的管家之一,曹全福鉚足了勁想把事辦的又好又快,好得到上頭人的夸獎。 “喲,大老爺二老爺,您二位怎么出來了?”曹全福眼尖,瞧見院里出來了人就急忙迎了上去行禮。 曹太監一共三個侄子,曹連富,曹連貴,曹連榮,其中老三最得他疼愛,住在了曹府里頭,還得了六品云騎尉的爵位,他兩個哥哥可就沒有這么好命了,全都被曹公公打發去了外地,連長安都不讓久留,這回要不是借著辦婚事的理由回來,恐怕還進不去曹府呢。 不過難怪曹公公看不上他們兩個,確實不像話,老大暴躁貪婪,老二好色愛賭,兩個人湊不成一根好胳膊腿的,一天天只會花錢不會掙,要不是看在血緣的份上,曹公公恨不能把這兩都塞進宮里,好好嘗嘗苦楚。 如今他二人見著曹全福,被教訓了一夜自然沒有好臉色,一個提褲子,一個系腰帶,打哈欠瞇著眼的呵問道:“眼看著客人就要來了,你還在這里擋路,快,把東西都收起來,別叫客人看見,還只當我們曹府連個人手都不足,惹人笑話?!?/br> “是是是?!辈苋|c頭哈腰的命人把梯子燈籠紅繩都先往東南小雜院里擱,免得臟了貴人的眼,自己陪同在曹連富,曹連貴身邊,幫忙協助他們接待來客。畢竟三老爺曹連榮常年臥病在床,連走路怕是都沒法,更別說待人接客了,只能由兄長幫忙,這也是曹公公點頭讓他們兩人入府的原因,就是廢物,也總有用處。 曹全福在兩人邊上小聲提醒來客身份,有他提點著,那兩兄弟倒沒叫錯名字,只是來客似乎也知道他們不得曹公公的喜歡,態度只是淡淡的,毫無親近姿態。 一直等到曹全福有些猶疑不定,叫不出才下馬車那人名姓時,事情才算有了改變。 “這位是——”曹全福瞇著眼,實在想不起來是哪家公子。 晏子慎笑瞇瞇持著扇子拱手慶賀道:“好說好說,論起來,咱們還是親戚呢,我爺爺正是神宮監曹太監,一筆寫不出兩個曹來,可不是親戚不是?!?/br> “哈哈哈?!边@話說的一下就戳中了曹連貴的笑點,要是這樣說,還真和他們有些相似,態度也和氣,只那么一打量,曹連貴就可以確定,兄弟是同道中人吶,標準的紈绔子弟。 那游手好閑的味,一聞就聞出來了,曹連貴朝晏子慎搓了搓手指,比劃了個劃拳的姿勢,果然見晏子慎眼睛一亮,搭肩勾背的湊了過去,“哎呀,原來您也會這個?!?/br> 他們這么一親近,把原本還有些遲疑的曹全福也給閉上了嘴,成吧,既然能和大老爺二老爺混到一處,想來確實是親戚,他便叫過小廝帶著那駕車的車夫把車馬往東門里過,免得他找不著地方,自己繼續苦哈哈的在門前等客。 晏子慎同曹連富,曹連貴兄弟兩的相處,可謂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呸呸呸,可謂是親昭朋徒,臭味相與,一個是長安地頭蛇,浪蕩公子哥;一對是吊兒郎當兄弟倆,游手好閑傻大個,怎么不一見如故呢。 才走幾步路,就已經稱兄道弟起來,大哥二哥小弟的混叫,說句不中聽的,瞧他們仨那親熱的勁,不知道的還以為晏子慎才是曹府三老爺呢。 等著到了婚宴上,曹連貴更是極力攔住晏子慎,將他按在了里屋那幾桌里,與自己兄弟倆挨著坐住,“好兄弟,你再與我們講講,長安哪的賭坊更有意思?!?/br> 晏子慎見計劃比之前先前想的還好,當即就拉開了袖子同兩人仔細分析,兄弟倆聽得入神,連新娘馬上要進屋拜堂這么大的事都給忘了,還是下人慌張前來提醒才清醒過來,曹連富嘆口氣,去里頭換了一身新郎官的衣裳準備替弟拜堂。 曹連貴見晏子慎驚訝,淡定道:“我們家老三身子弱,站不起來走不了路,他的婚事都是我們兄弟兩幫忙替的,這是第四回 ,又輪到老大了?!?/br> 原來如此,連出場都不行么,晏子慎摸了摸下巴。 突然間,聽到屋里嗡的一聲忽然熱鬧起來,人聲鼎沸吵吵嚷嚷,全然不似剛剛的氣氛,晏子慎便順著視線一看,原來是曹順曹大公公終于露了面,從后頭院子里出來了,只是那衣裳,晏子慎一瞧就不禁樂了,到底今兒誰成親吶。 曹公公一身紅緞五彩蟒衣,寶石系帶翡翠扳指,整個人紅光滿面與眾人拱手道喜,那一身紅色,倒比曹老大的衣裳還顯眼,那興高采烈的勁頭,可比曹老三還要激動。 嘖,晏子慎轉過臉去,他怕再看忍不住想吐,實在是惡心。 轎子里,福娘蓋著大紅銷金蓋袱,懷里抱著一個寶瓶,安靜的聽著外頭喜娘在那報吉利話,自己靜靜的回想著前日玉娘同自己商量好的計策,不能有任何疏漏,不能有任何差錯。 福娘緊張的模樣無人懷疑,新娘子原該這樣,一直到坐床撒帳等新郎官揭蓋頭時,福娘才裝著理妝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摸著一根略粗的銀簪放下心來,按著打聽到的曹公公當值時間表,他每逢五日就有一日休沐,今日錯過就要再等五天,黃天菩薩保佑,讓他早些上路吧。 福娘在后院等,晏子慎在前院里等,他找上曹連富,曹連貴,與他兄弟兩拼起酒來,把人灌得醉醺醺,手軟腿酸,哪里能走得動路來,就是真叫他們去代,恐怕也一時無法行動。晏子慎一邊灌酒,一邊瞧著曹太監的舉動,見他似乎要起身,他便竄了過去,賣著笑臉討好道:“曹公公,可算見著您老面了?!?/br> “這是——哦,曹德家的孫子是吧,是不是叫晏子慎的?!背龊跻饬?,曹公公竟然認得晏子慎是誰,非但認出,而且態度異常溫和,溫和到晏子慎都有些不大自在,覺著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帶著莫名其妙的看戲。 “是,沒想到賤名入貴耳,您竟然還知道小的名姓?!标套由饕桓笔軐櫲趔@的模樣,看得曹順十分受用,慈眉善目詢問他如今做什么營生,等聽到晏子慎說無官無職時,曹順笑了一聲,拍著晏子慎道:“既然是相識,你就跟了我吧,到時候空了缺就把你補上,好歹也是曹公公的孫子,一家子人?!?/br> “是是是?!标套由鼽c頭如搗蒜,一臉的驚喜,識趣的退下之后就急忙揪住個倒酒的小廝,叫他趕緊通知自己的車夫,回家預備一盒金一盒銀一盒珍珠一盒寶石,他要給曹公公補份厚禮。 說著就把自己的扇墜扯了下來塞給小廝,“快去快去,老爺我急著呢?!?/br> 那小廝哪里不知晏子慎搭上了曹公公的關系,點著頭就往外頭趕去,剩下晏子慎喜形于色的重新坐會位置,來者不拒的喝酒慶祝,看得曹順嗤笑了一聲,心里的惡意又上漲了一些。 時間不等人,曹順撇開這屋子里的人就腳步匆匆往后院里趕,那才是真正讓他感興趣的地方,一想到剛剛瞧見的被衣裳裹著的侄兒媳婦,曹順就覺著酒勁慢慢的上來了,燥得人渾身發熱。 曹連榮的院子如今也被紅布彩花裝飾著,可曹連榮躺在床上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聽著外頭時不時傳進來的輕微的樂曲聲,曹連榮砸了茶盅,“人呢,人都跑到哪里去了,宋詞,鐘曲,死丫頭皮又癢癢了吧?!?/br> 瓷器砸地發出的脆響,聽得屋外兩個侍女渾身一抖,深吸一口氣才敢進屋,低眉順眼的給曹連榮磕頭請罪,連掃瓷器碎片的空當也不敢做,就跪在那碎渣子中間,好讓曹連榮消氣。 可今日的曹連榮火氣格外大,跪出了血了也不見消氣,只閉著眼吩咐她們兩個互扇巴掌,好讓老爺他安睡。 那兩個侍女哪里敢不聽,對視一眼含著淚就揮舞起手掌來,一聲又一聲,皮rou響蓋住了樂器聲。 “用點勁,這么輕,你們兩是不是又想挨餓了?”等她們稍微放輕了力氣,曹連榮就輕飄飄的一句話提醒,叫宋詞,鐘曲兩人發了狠的用力,不敢再有半分懈怠。 啪——啪——啪—— 曹連榮在這樣的節奏里慢慢合上了眼入睡,見他閉眼,鐘曲忍不住想站起身,宋詞按住了她,咬著嘴唇搖頭,還不是時候。 鐘曲只得跪在原地,只是這會,兩人用拍掌代替了扇臉。 ------ 喜房內,福娘等了許久才聽見外頭腳步聲接近,一桿秤挑開了紅蓋頭,福娘羞怯怯抬眼一看,瞬間慌了神,驚聲道:“你,你是誰!” 對嘍,就是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曹順如聽仙樂一般神清氣爽,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搓著手嘿嘿直笑道:“小娘子,我是你的夫君呀?!?/br> “你……你不許過來!” 曹順看著面前的女子幾乎退縮在床里,不過這回的要比上回烈性些,還拔了根簪子護身,更有趣味。 曹順早就揮退了下人,整個屋子就他和福娘兩人,其余人只在院里等候。便是福娘叫破了喉嚨,恐怕也無人敢來的,今兒晚上,他憋悶了兩年,可算找著人啦,不容易啊。 想想這二年的無趣,曹順脫了靴子爬上床來安慰道:“放心,我會輕些的?!边@回一定慢慢玩,省得死了難找下一個去。 “誒呦——” 院子里的下人本以為會聽見女人哀嚎,哪里想到屋子里竟然傳出了曹公公的一聲痛苦喊叫,看好戲的幾人忙跑進了屋里,卻看見曹公公捂著脖頸抽氣,一伸手就把福娘給揪了下來,摔在地上,“賤婢,竟敢傷我!” 曹順怒火連天,他打了十幾年的鳥,如今卻被啄了眼,當即就給了福娘一巴掌,還不解恨,叫來人就準備將她扒衣捆身,再去準備蠟燭鹽水,樹枝繩鞭,老爺我非得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才要動手,卻看外頭火光連天,南邊方向紅艷艷的幾乎要染紅了那一片的天,唬得府里眾人都擱下了手頭的事,只往外眺,忙呼出了什么事? 曹順就是再恨,也不能看著自己請來的賓客出事,恨恨的甩下鞭子吩咐人道:“把屋子給我看嚴實了,要是她跑了,老爺我扒了你們的皮做踏腳墊子!” 說罷,理也不理福娘,連脖頸處的傷勢也懶得收拾就往外趕去,福娘的力氣才有多大,簪子是戳了不到一指頭就被曹順拔了出來,傷口沒一會就止住了血,根本不算大傷,曹順壓根就不放在心上,只著急怎么突然著火了,燒了什么值錢的東西沒有。 福娘看著摔在地上折斷了的銀簪,和滾落在旁邊的生銹帶著血的鐵釘,臉上默默展開了笑,除開鐵銹外,她其實還把這釘子在恭房附近的土里蹭過幾回,黃紅褐混在一起的顏色,可真好看。 福娘喘著氣,慢慢挪動著身子,將釘子小心的踢到邊角,然后努力用沒被綁住的右手取出自己掖在腰帶里的紙包將它捏緊,混著嘴里的血仰脖吞下。 接下來,就該看時間的了。 第146章 人心 這一場火勢實在是兇猛,等曹全福領著人趕去的時候,馬棚已經全燒了,停放的各家馬車上拴著的馬也在大火的刺激下來回逃竄,將原本還控制在南院的火勢帶到了其他地方,這也是大半個天空全燒紅了的原因,危及地方實在是廣。 曹順幾乎忙活到天亮,才算終于把事給處理完,其余賓客都客氣送走了,晏子慎倒是在曹大曹二的極力挽留之下還留著,三個人嘰嘰咕咕暢想著要去長安新開的銷金庫里一擲千金的快樂,美夢還沒做到一半呢,就看見曹全?;爬锘艔埻妻?連總管的體面也不顧了,只尖聲道:“不好了,不好了!公公昏倒了!” “什么!”曹連富十分震驚。 “什么??!”曹連貴大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