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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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鄧艾也出現在這里,諸葛誕瞇起了雙眼。 司馬師跟弟弟不同,他不太會裝模作樣,若是司馬昭在這里,早就拉著諸葛誕的手稱兄道弟了,而若是曹髦在這里,早就變成諸葛髦了。 司馬師卻很冷漠,他問道:“諸葛公姍姍來遲,是何緣故???” 諸葛誕趕忙回答道:“請大將軍恕罪,吳賊蠢蠢欲動,實不敢冒然離開....” 司馬師示意諸葛誕坐下來,諸葛誕答謝了他,放在坐在了他的左側。 “諸葛公啊,具體的事情,士季應當都與您說過了?!?/br> “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這眼疾愈發的嚴重,賊寇不除,我心不安?!?/br> 諸葛誕偷偷打量著身邊的司馬師,司馬師的情況看起來確實很糟糕,臉色蒼白,骨瘦如柴,說話都帶著噪音。 “請大將軍放心吧,天下仁人志士,都愿意報效廟堂,報答君王的恩德,不惜一死,許些賊寇,不足掛齒!” 諸葛誕的聲音洪亮,光看他這個外表,任何人都會覺得這是一個當世之能臣。 鄧艾在他面前,簡直跟鄉下老頭沒啥區別。 司馬師便跟他攀談起了中原的局勢。 司馬師知道諸葛誕想要什么,他求的不過是自保而已,他也根本不將諸葛誕放在眼里,若是能擊敗毌丘儉,他可以將毌丘儉的部分勢力交給諸葛誕。 比起毌丘儉,諸葛誕的威脅實在太低,倒不是他的勢力太小,主要就是主將的區別。 就算諸葛誕全盤接受了毌丘儉的勢力,他都不會懼怕,守門之犬,何懼之有呢? 諸葛誕心里當然也是激動,若是能接收毌丘儉留下來的遺產,再等司馬師病死,那天下還有誰能對付自己?自己就可以安心在地方上,繼續如今的生活.... 兩人言談甚歡,在多個地方都達成了統一的目標。 鄧艾只是平靜的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鄧艾出現在這里,只是被司馬師拿來給諸葛誕看的。 鄧艾不太喜歡這些事情,他想這些事情能早點結束,他就可以回去繼續種地。 在聊了許久后,司馬師的身體卻有些遭不住,他讓諸葛誕先去休息,決定一個時辰后繼續商談。 他這才看向了一旁的鄧艾。 神色卻沒有像對待諸葛誕那般冷漠。 “士載,你的上書,我已經看過了,你想的很對,很周到,農業確實是取得勝利的根本,糧食的重要性在兵力之上?!?/br> “既然你覺得當地官員不重視農業,專事交游請托,作風浮華不實,那就按著你的想法去罷免更換他們吧,不必再上奏與我,君可以自己cao辦?!?/br> “另外,伱說要設立獎賞,鼓勵百姓積累糧食,減少稅賦,我都同意了,杜絕天下這華而不實之風的職責,就交給您來執行了?!?/br> 鄧艾一愣,趕忙起身。 “多..多...多..謝大將軍?!?/br> 司馬師正要說些什么,卻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這次,他終于是下意識的想要捂住左眼。 鄧艾大驚失色。 “我無礙,您不要擔心...就是這幾日有些疲乏...諸事繁瑣...” 司馬師咬牙切齒的說著。 “洛陽送來的書信...越來越多了...” 第051章 伯父家的親弟弟 司馬師確實沒有說謊,這些時日里,他是相當的疲乏。 先是司馬昭那邊上書告知群臣勸進的事情。 群臣都想要進步,而司馬家不進步,他們如何進步呢? 故而紛紛起身相逼,甚至因為司馬昭在登基前夜私自見過曹髦的緣故,很多人真心以為這是司馬家的布局,司馬昭嚴厲反駁,他們只當是效仿那曹髦,想要表現謙讓。 群臣步步緊逼,司馬昭只能求助與兄長。 而在皇宮內,賈充令人送來的書信是一天比一天多。 司馬師最近要對付外頭的毌丘儉,要拉攏諸葛誕,還要應付洛陽的群臣,還得盯著皇宮里的皇帝.... 他這眼疾本來就到了必須要動刀的地步,此刻更是疼痛難忍。 強硬如司馬師,都忍不住在鄧艾面前失態了。 鄧艾皺起了眉頭,有些擔憂的說道:“還..還...望大...大將軍多珍惜身體,勿..勿要這般cao勞....” “士載不必擔憂,您且先返回兗州吧,做好準備就是了?!?/br> “與毌丘儉作戰,糧草是取勝的關鍵,有您在這里,毌丘儉必敗無疑?!?/br> 鄧艾朝著司馬師行禮再拜,隨即離開了此處。 當屋內只剩下司馬師一個人的時候,他終于卸下了防備,他痛苦的蜷縮著,手蓋在了左眼之上,渾身都因疼痛而顫抖。 因為這眼疾,也曾有心腹提議司馬師服散,減免痛苦。 這所謂的散,是指五石散,這是張仲景為了治療傷寒而發明的藥物。 可他的藥效,會使人渾身發熱,產生幻覺...因此,受到了廣大士大夫階級的吹捧與喜愛。 吃散成為了雅事,很多想要逃避現實的士大夫紛紛效仿,迅速流行。 楊綜當初在府內常常裸奔,就是因為這散會讓人發熱,停下來或者坐著會要命,只能跑,這種行為被稱為行散。 魏晉時期的名士多放蕩,常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為,而原因就是他們嗑嗨了.... 司馬師直接處死了那個心腹,他不服散! 他要靠著自己的毅力來硬抗這痛苦。 也不知抗了多久,司馬師的淚水濕透了后背,他的痛苦方才減輕了一些。 他強忍著劇痛,從一旁拿起了奏章,繼續翻看了起來。 這是賈充派人送來的。 整個廟堂里,只有賈充知道自己在何處。 這次與諸葛誕的會面,司馬師做的相當隱秘,趁著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曹髦身上的時候,他在此處與諸葛誕見面,諸葛誕不敢離開豫州太遠,而他也不敢不帶士卒進入豫州,梁國顯然是最合適的碰頭點。 他要做的,就是將諸葛誕徹底拉到自己這邊來,減少毌丘儉的威脅。 司馬師看起了賈充的書信,看了片刻,他就忍不住咬緊了牙齒,眼里幾乎噴出火來。 賈充自然是詳細的稟告了皇帝近期內的行為,并且表示不能讓鄭沖來擔任皇帝的老師,又將他在皇宮內拉攏眾人的行為,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司馬師。 “好賊子...” 司馬師忍不住罵了起來。 賈充再一次勸說他,希望能快點對這個賊子下手。 司馬師此刻也想要踩死這個螻蟻,可是他知道,時候未到。 曹髦自己隨時都可以踩死,哪怕自己不在,弟弟也能一腳踩死他,但是毌丘儉,只怕就不是別人所能對付的。 毌丘儉有名望有名望,有地盤有地盤,要軍隊有軍隊,能征善戰,果斷狠辣,自己那蠢弟弟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司馬師再次選擇了隱忍,他跟司馬懿一樣,在沒有充足準備之前,能隱忍到極致。 故而,他每次出手的時候,都會極為可怕。 ........ “陛下??!” “哈哈哈,我來了!” 司馬炎大笑著走進了西堂,曹髦急忙起身。 那幾個內侍趕忙行禮拜見,司馬炎的眼里滿是嫌棄,揮了揮手,“都給我出去!” 內侍也不敢反對,趕忙離開了此處。 司馬炎瞪了他們一眼,對曹髦說道:“這些蠢材,見到他們就頭疼?!?/br> 曹髦搖了搖頭,司馬炎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 兩人的關系在這段時日內越來越好,自從司馬炎前來陪著曹髦之后,曹髦就沒有再整日瞎跑,沒有再鬧出事來,司馬昭干脆也就默認了這件事,讓司馬炎陪在曹髦的身邊。 司馬炎還是個挺在意感情的人,先前曹髦救了他一命,這讓他很是感動。 在后來,親眼看到自己父親和曹髦握手哭訴之后,他就開始主動來找曹髦了。 曹髦和司馬昭兩人互飆演技,最終上當的卻是司馬炎。 司馬炎身邊的人,也勸說他多跟曹髦接觸,反正司馬炎又不可能謀反,沒什么壞處。 “安世今日怎么來的如此之晚?” “別提了,仲思要走了,我還想帶著他來見你的,結果他這就要走了,我昨日陪著他吃酒,心里甚是不舍啊?!?/br> “哦?仲思要走?” “他要去哪里???” 曹髦不動聲色的詢問道。 這仲思,指的正是諸葛誕的兒子諸葛靚,他跟毌丘甸一樣,是作為類似人質的存在待在洛陽的,曹魏的軍頭們基本都將孩子留在了洛陽,表達自己的忠心。 司馬炎撓著頭,“他說要回豫州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就要走了,昨日說是征南將軍派人來找他?!?/br> “好像是伯父答應他可以回豫州去了?!?/br> 那一刻,曹髦猛地醒悟了。 難怪啊,諸葛靚年幼時跟司馬炎長大,可沒過幾年,就忽然被諸葛誕送到吳國那邊為人質,他是什么時候從洛陽去了豫州,一直都沒有定論。 而如今看來,諸葛靚作為人質卻能回到父親身邊,顯然就是諸葛誕跟大將軍達成了合作。 如此看來,諸葛誕背刺毌丘儉,是早有預謀的,而不是臨時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