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的窗戶看月亮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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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深邃冰冷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沒有什么情緒,甚至比平日更冷了一些。 前座的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以為他在看夏橘旁邊的兩個男人,不以為然道:“老三他們的車好像和別人撞上了?!?/br> 他沒有回答。 在夏橘旁邊撐著傘的趙三也是一臉懊惱,正是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后接過他手里的傘,整個傾斜在夏橘的頭頂,將飄向她身后的雨都阻隔在外。 趙三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道:“九…九爺?” 溫書堯仿若未聞的垂著眼瞼,沒有任何情緒的臉上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其他車上的人見他下車,就立刻跟了過來。 三輛黑色的s級轎車停在路邊,不約而同的亮起雙閃。 四下鳴笛的聲音陡然一靜,跟在后面的車輛也開始自覺避讓。 夏橘對周圍的變化全然不知,只知道面前多了一個人,而她低著頭,看不見對方的臉,只能看見對方握著傘柄的手和系在手臂上的黑紗。 她心中愧疚更甚,語無倫次道:“對不起,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再給我一點兒時間,我馬上就可以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了,我會賠的,不會讓你們為難的?!?/br> 溫書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他想起她在她外公的葬禮上也是這樣哭,不斷的克制自己,生怕給別人帶去一點兒麻煩,因為家里沒有可以替她支撐的大人,所以她連悲傷都要那么小心翼翼。 明明自己都還是一個剛剛成年不久的小孩。 直到那個人來了。 她才像孩子一樣,撲在他懷里嚎啕大哭。 那個人那么用力地抱著她說,就算外公走了,他也會給她一個家,永遠不會讓她是孤身一人。 時隔這么多年,想到這一幕的時候,他依舊覺得有些恍惚。 可是既然如此,那為什么現在的她還會因為這種事,在這里掉眼淚呢? 他眼底生出一絲晦澀的情緒,但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略微側過臉,往別處看去。 雨漸漸大了。 身旁的人見狀,正準備替他撐傘,卻見他將手里的傘塞了回來,旁人正是不明所以的時候,他解開身前的紐扣,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夏橘的肩頭。 周圍的人都是一愣。 夏橘也愣住了,身上的外套還殘留著明顯的溫熱,對方明明一句話都沒說,但她知道他并沒有在責怪她。 她好不容易要咽回去的哽咽,而后又悉數涌上心頭。 挺直的腰一點點彎下去,將額頭抵靠在對方的胸口上嚎啕大哭。 周遭鴉雀無聲。 安靜的只能聽見雨滴落在傘面上的聲音。 溫書堯依舊是那張沒有什么表情的臉,但繃緊的下顎線讓他看起來越發冷漠凌厲。 她不知道,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能這樣靠近他了。 而他什么都沒說,只是單手插兜的抽回旁人手里的傘,撐擋在她的頭頂同時,扭頭往別處看去。 陳海生坐著車上回去的時候,遠遠就看見路邊閃爍著的車燈,他起初沒當一回事,卻在車輛即將轉彎的時候,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車。 他不由一怔。 頓時坐起了身,然而車卻在此時轉彎,只留給他一個似擁非擁的身影,他一度認為是自己的錯覺。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怔怔望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 夏橘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回過神的時候對方已經走了,而她一回到家就開始發燒,醒來的時候,天色大亮,床單被套都是濕的,整個人腳步虛浮,一點兒勁都沒有。 她先到衛生間洗了一個澡,一出來便看見自己丟在沙發上的外套,袖子上還系著葬禮上才會使用的黑紗,她后知后覺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心里五味雜陳,但是沒有時間讓她多想,在她昏睡的這十幾個小時里,她的手機都快被打爆了。 她一打開微信,新消息便層出不窮,她逐一點開,同事們說得最多就是:她熬了一天一夜拿下的那筆大單作廢了。 夏橘神色如常。 她昨天睡著前做得最后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終止了和對方的合作。 也有嗅到風聲的人,委婉的提醒她:她的卡可能會進不了公司,讓她刷自己丟在保安處的卡進公司。 她不知道陳海生今天在公司里做了什么,但是一定有事發生。 不然公司的另一位合伙人不會莫名其妙給她發來一個問號。 夏橘吃了藥,逼迫自己重新打起精神,然后換了衣服,化了一個淡妝,昂首挺胸的往樓下走去,等她到公司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公司里空無一人,如同事所說,她的臉和卡都刷不開公司大門了。 她拿出同事留下來的門禁卡。 進到辦公室,她便用移動硬盤拷了自己所有的數據和辦公資料,然后用碎紙機把所有紙質文件攪得粉碎,最后將所有的文件清空刪除。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感慨,然而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靜。 她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在一個箱子里帶走,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對面的會議室里站著人,會議室里沒有開燈,兩個人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陳海生。 清瘦的肩背一如既往的挺拔而端正,夏橘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正準備刷卡離開的時候,她聽見陳海生旁邊的男人開口問道:“你這樣對夏橘合適嗎?” 這是公司的另一個合伙人林巖。 夏橘刷卡的動作一頓。 又聽林巖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我以為你至少愛過夏橘?!?/br> 陳海生依舊沒有說話。 林巖知道他不會說什么,也不再準備繼續這個話題,卻在低頭的時候,無意中掃到了投射在門上的背影,不由瞳孔一怔,而后緩緩直起身道:“那對你而言,夏橘到底算是怎么樣一個人?你別忘了,你和我當初為了這個公司一無所有的時候,是夏橘放棄了自己的夢想,陪我們窩在那個十平方的居民樓里,出錢又出人的來支持你的夢想?!?/br> 陳海生目光平靜地注視著窗外繁華的夜色,不知是在思考他的話還是完全沒聽進去,林巖嘆了口氣,還想說點兒什么,卻聽見陳海生緩緩開口道:“就是一個除了陪我吃苦,什么都不配的女人?!?/br> 林巖和門外的夏橘同時一怔。 林巖沒想到他如此直白,下意識往玻璃上那個倒影看去,而她始終背對著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橘不自覺攥著手里了門禁卡。 她想過的,他只要好好跟她說,她會放他走的。 正如林巖所說,他們都以為他至少是愛過她的。 然而留給她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夏橘自嘲地笑了笑,許是昨天哭得太久,現在的她沒有一點兒心痛和想哭的感覺,只覺得好笑。 她在門邊站了一會兒,確定他不會再說什么的之后,才繼續往外走去。 林巖作為局外人聽到這句話也過了很久才回過神,更別說夏橘了,不由回過頭道:“你這個人啊……” 他一直以為說這句話的陳海生是淡漠而刻薄的,然而回過頭看見的卻是一張早已淚流滿面的臉。 “她怎么會變成一個除了陪我吃苦什么都不配女人呢?”陳海生雙手撐著面前的玻璃,挺直的腰背一點點垮了下去,聲音里夾雜著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悔恨和不解。 他比誰都清楚夏橘為他做得一切,可在他應有盡有的時候,他能給夏橘的就只有一個結局。 他比誰都恨自己。 可是他知道自己回不了頭了,只能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才不至于全盤皆輸。 林巖一時啞然。 不露聲色往玻璃上的倒影看去,所幸那里已經沒有人了。 — 夏橘走出寫字樓。 初秋的風卷起她身上的風衣,讓她纖細的身形更顯單薄,她再次回望身后承載她太多希冀的大樓,然后將手里的工作牌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她拿出手機,給林巖發了一條微信,同意把手里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他。 林巖同很快回復了一個「握手」的表情,表示合作愉快。 她沒有回復。 早在很久以前,林巖就想讓資本進場,是她一直壓著林巖,不讓任何人染指陳海生的夢想。 林巖曾經氣急敗壞的質問過她:那你是想陪著他一起死嗎? 她氣定神閑:是啊,死我也陪著他。 她以為陳海生至少曾經真的想過給她一個家,只是現在不想給了而已。 然而他卻用那樣一句話,把她和他的七年蓋棺定論。 一個除了陪他吃苦,什么都不配的女人。 夏橘唇角泛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她知道以林巖的狼子野心,一定會讓陳海生出局的。 而陳海生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夏橘為了他和林巖斗過多少次,至今還把林巖當作他最好的朋友。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她找到陳海生的微信頭像,把他應該賠給她的每筆錢算得清清楚楚,最后報出一個數字。 他很快回復了一個「好」。 夏橘不再多言,第二天她便收到了兩百多萬的匯款,比她報得賠償還多了一百多萬。 她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回過了神。 她還是小看了陳海生想要和她兩清的決心,可是這樣也好,他和她之間就徹底結束了。 她靠著身后的沙發,雙眸失神地望著頭頂的吊燈,過了幾秒鐘才緩緩回過神,她現在還沒時間喘氣,要馬上去銀行預約提現,免得陳海生哪天后悔又把她的賬戶凍結了。 她放下手機,正準備從地上爬起來,卻同時收到了一條微信和行程提醒—— 「橘姐,你知道陳總要結婚的事嗎?我們都收到喜帖了,可是為什么新娘不是你???」 「您預約從西寧前往拉薩的列車將在三天后出發?!?/br> 她起身的動作不由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