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699節
秦流西接了過來,感受到這參腿還有一點屬于它的參元,張了張口,道:“好好修煉?!?/br> 她轉身就入了虛空,消失不見。 待她一走,兩人就耷拉下來,像極了被主人丟棄的小狗,可憐兮兮的。 黃金鼠吱吱地叫。 小人參說道:“我們回去吧,這還沒到那一日呢?!?/br> 滕昭抿著唇,犟道:“我不會聽她的?!?/br> 什么守著師門,他才不要,她去哪,他跟著去,真到了那一日,他就是被打死也要去。 “你陽奉陽違的話,不怕被她逐出師門?” 滕昭冷漠臉:“蒼生有難,我輩修行中人豈能等閑視之?我這是遵從道心,也不算背叛師門,忤逆師尊?!?/br> 小人參咧嘴一笑:“巧了,我也這么想的,到時候咱們一起造反?!?/br> 活久了,死一死也無妨,千年之后又是一條好參! 第1213章 人心崩壞 大雪紛飛。 距離盛京不過百里路程的安城,有個只供達官貴人游玩的斗獸場,打造得富貴堂皇,從前這個場子只會斗獸,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獸變成了人,都是從人牙子手里買來的奴隸,或是因為災難而走投無路自賣自身的難民。 前來這里玩樂的不乏盛京的紈绔,因為圣人自從去年祭天時遭遇地動后就癱在龍床上了,養了小半年后,總算能靠坐在床上,但想要行走,卻是不行,甚至不能久坐,久坐腰就咔咔的疼。 就這樣,他看起來還有希望,但圣人卻是始終沒站起來過,事實上,從那不外傳的小道消息得知,圣人不信邪,想要站起來走動,結果邁了一步,就險些摔個大馬趴,這還是在有人扶著的情況下。 丟了這么大臉,圣人暴怒不已,砍了兩個太醫,至于在圣前伺候的小太監宮女,也不知換了多少個了。 而這整一年,為了安群臣和百姓的心,圣人亦有出現在朝堂,但那次數卻是一個巴掌可數,還只是稍為靠坐一下,不到一刻鐘就要退朝。 鑒于圣人龍體違和,雖然太醫院一直改藥方和針刺,還找了不少名醫入宮醫治,但還是抵不過他年紀越來越大,而龍體也越來越衰弱的殘酷現實。 為此,圣人的脾氣越發的暴躁,整個太醫院的太醫每日都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在寢殿伺候的宮女太監每日都要死人,而朝堂上,時不時就會發配一個官員,抄家流放,哪怕只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圣人的脾性反復無常,尤其是立了太子之后。 太子真正成了圣人眼里的rou中刺,尤其是看到他健壯挺拔的體魄和精神面貌,無不刺目,對太子的態度,更是疑多于信,便是官員之間走動多了些,也會遭圣人懷疑結黨營私,會想這些人是不是私下里在盼他歸西。 綜合種種,不管是位高權重還是不起眼的小人物,都謹慎行事,生怕撞上了槍眼而成為那刀下魂,京中的權貴也都紛紛約束家里的子弟,畢竟圣人如今有些癲,發配流放官員就跟玩兒似的,要是撞上去了,一家子完蛋。 有了約束,盛京的供人游玩的銷金窟都蕭條了不少,一來是因為連續兩年災禍連連,大家的錢袋子都有些緊張,尤其國庫空空,邊境又戰事頻發要軍輜糧草,戶部正愁沒地兒搞錢,你去銷金窟一擲千金,是嫌這把柄不夠大的? 為了不給戶部遞把柄和上眼藥的機會,各家都狠心斷紈绔子的花銷,這沒有銀子也就約束了,不就沒法去了嗎? 但人浪蕩開了,尤其是會玩的紈绔,怎么會忍得住在府中當個乖寶寶,盛京玩兒放不開,附近的城鎮不也可以么? 于是,安城的斗獸場入了他們的眼,更有趣的是,從前這里斗的獸,如今斗的是人,這不比獸更有趣么? 至于人命,區區賤民,在他們眼里算個屁。 亂世里,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大雪洋洋灑灑地飄下。 秦流西看著底下在籠子里的年齡各異的孩子,他們宛如初學覓食的幼獸,兇狠地露出自己的獠牙和手段,不停地攻擊身邊的同類。 他們眼里全是麻木的兇狠,憑著本能去攻擊,半點不敢停,因為一停,他們就會倒下,像一條死狗似的被拖到亂葬崗,再成為野獸的口糧。 他們要活著,而想活,就得狠。 秦流西微微闔眼,耳邊,鬼哭嗚咽不斷,怨魂四處飄蕩,卻無一敢近她的身,都躲得遠遠的。 沒錯,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這個斗獸場充斥著無數的怨魂,其中不乏一些小孩新鬼,陰氣沖天,血煞之氣紅得似要滴出血來。 但那些錦衣玉食的紈绔子弟卻對此渾然不知,他們披著厚厚的大氅,捏著拳頭,盯著場內的雙眼赤紅,興奮地吼叫著自己的人獸攻擊,揮拳撕咬。 他們對身邊跟著的怨魂沒有半點知覺。 血rou橫飛,人心崩壞。 眼看著一個個孩子失去了人性,而那些大聲叫好的賭徒卻仍覺不夠,嘶吼聲從喉嚨里凄厲地發出,恨不得上場代他們看中的困獸博斗,更有甚者,失了神智,對身邊的人也咒罵揮出拳頭。 秦流西眸色一冷,看向斗獸場的那個暗紅石獣,邪惡蠱惑的暴戾氣息不斷往外涌現,獸場中的怨魂也跟著猙獰起來,有些甚至掐住了身邊生人的脖子。 血紅的煞氣卷著雪花在旋轉,所有人都跟瘋了一樣,嘶吼,尖叫,暴戾。 她身形一閃,很快就出現在那石獣跟前,那由血氣形成的人身獸頭的血魔,向她沖了過來。 嗡。 神兵從天而降,發出震耳欲聾的劍鳴聲,削向血魔,赫赫神威化成金光,將它包裹,一點點地吞噬。 石獣在秦流西的手下化為齏粉。 而場內,亂成了一團。 那些本來叫囂著打打殺殺的紈绔子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慘叫出聲,跪地求饒,神情癲狂。 秦流西把吞噬了所有血煞之氣的神兵捏在手中,看著它劍身金紅,眼神帶了幾分嫌棄。 滅羅劍表示很委屈,它本就是治這個的,現在又嫌棄它了? 秦流西拿著它,在半空灌了靈力,以劍靈畫符,靈氣沒入符中,混著那無窮的赫赫神威,耀目金光在整個斗獸場涌現,帶著陰煞的怨魂唳叫出聲,在金光中化為星星點點消失。 場內安靜下來,有些人清醒過來,滿臉懵然。 秦流西劈開了場中央那個籠子,里面的孩子麻木地呆坐著,像是失了魂,她雙手掐了個術訣,打在他們身上。 很快的,有孩子跳下臺中,往外逃竄。 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孩子險些被撞下臺,秦流西把他接住,低頭看到一張臟兮兮帶著血的臉,那雙眸子又黑又亮。 秦流西捏著他的手,說了一句話,才翩然離去。 那孩子一直看著她消失不見,才低下頭,抿著唇飛快地逃出去。 想活下去,就去西北吧。 那像神仙一樣的人如是說。 第1214章 該天涼王破了! 秦流西把那個萬惡的斗獸場給夷平了,而那背后的惡人,被她掛在了被夷成廢土的柱子上,幾個大字在迎風飄蕩。 踐踏生命者,天地不容。 那幾人,死狀可怖,像是冤魂索命,但沒有人能查出這是誰干的,也不敢查,因為斗獸場被夷得太平了,試問這世間誰有那能力在一夜之間把一個場子精準拆成渣渣還沒引起動蕩? 與其相信那是人為,倒不如信是天譴,否則,如此神鬼莫測的本事,天下誰有? 安城斗獸場的事傳到京中的時候,秦流西已經出現在盛京藺相的書房。 藺相見了她,就知道安城斗獸場那事誰干的。 不是她也是她了。 自從上了草臺船后,藺相的面容日漸蒼老,尤其是這兩年,更是愁白了不少頭發,一看到秦流西,就感覺有滿腹委屈。 但想到近日的事,他也顧不得委屈,只是皺眉問:“你怎么會來盛京,可是聽到了風聲?” “你說的風聲是指那皇帝老狗想找我給他續命的事?” 圣人久治不愈,又對太子各種的不順眼,對別的兒子就順眼了,比如之前的廢太子,他借著被召入宮見人的時候,竟是對圣人說了秦流西的醫術厲害之處。 這一說,圣人就想起了不少事,一查,秦流西在盛京還幫不少人治過病和驅邪捉鬼。 圣人立即派人去漓城找秦流西,不管她醫術能不能讓他好轉,他都要試一下。 也就是秦流西是道門中人,收錢辦事,完事就走,沒和這些權貴表面上有什么過多的交集,否則就憑著這些受過她人情的權貴,要是串聯起來,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來。 他不知道的是,秦流西是真的背著他組了一條造反大船,那船上,被她拉上去的,都是他的肱股之臣,受過她人情的權貴。 他更不知道,他的傷完全好不起,也是秦流西下的黑手。 “你既然都知道,怎么還會前來?”藺相皺眉道:“圣人如今的身體每況越下,脾性也反復無常,你別摻和進去,免得誤傷,尤其這一年他對道門多有打壓。一個弄不好,還會連累你身后的清平觀?!?/br> 所謂一脈相承,他相信圣人也會和先帝那樣,因為遷怒而往死里打壓道門。 “放心,他等不到我來的?!鼻亓魑骺闯龃巴?,那顆星星已經只有一丁點微光,幾乎看不到了。 而她會這么說,也是因為圣人派出去找他的人,都被她糊弄了,他們不會找到清平觀去的,更不可能請出她。 既在打壓道門,質疑道門,又要道門中人給他治病,想屁吃呢,當臭道士沒脾氣的? 藺相聽了她這話,心中一跳,道:“看你這意思,是不是該換天了?” 和秦流西談話,他完全不懼,他知道這話傳不出去第三人耳。 秦流西道:“是時候了。茍延殘喘的人,多喘一口氣,都會讓更多人死去?!?/br> 上至高官貴人,下至在那人眼中最低賤的宮女太監,誰不是個人了,但伴著這陰晴不定的君主,他們提心吊膽,是把每一日都當最后一日用的人。 藺相聽了,心定了下來,他也覺得差不多了,事實上,這一年,他們暗中做下的事也早已匯成從點滴之水匯成小溪,水滿而溢。 天涼王破,他們久等了。 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眼看圣人要犯糊涂,又要用前廢太子,而他和周家妄想把秦流西牽連進來,那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藺相腦子轉得飛快,君主要崩,但怎么崩是一門學問,太子得干干凈凈,順順利利的坐上龍座才好。 “相爺?!?/br> 外面響起一記急促又帶了點慌亂的聲音。 藺相道:“何事急慌?” “剛才東宮傳信,太子妃歿了,太子因為頂撞圣人,正跪在養心殿前請罪?!?/br> 秦流西微愣,嘆了一口氣,她終是沒用那只紙鶴啊。 藺相聽了站了起來,看向秦流西,眼里有一絲怒色,但更多的是無奈。 皇權,凌駕一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