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394節
權安一僵,您能說點好聽的嗎,哪怕聽著像假的,好歹也是個安慰??! 興許也是聽到了秦流西氣人的話,權璟也爭氣的睜開眼皮來,只是那雙眼一點神采都沒有,渾濁得很,即便如此,也讓權安歡喜不已。 “少爺……” 秦流西擠開他,看著權璟道:“你聽我說,我要給你解毒了,是之前跟你說的,種蠱。這金蠶蠱種下,你們會成為一體,你生它生,你死它會自己尋出路,金蠶蠱母至毒,它在你體內時,會把所有的威脅都給清除了,所以過程會很痛苦,也可能會死。如此,你可愿意種這蠱?” 權璟眨了一下眼,他連陰差都能看見了,有什么不愿意的? 秦流西見他同意,便把那金蠶蠱母的盒子取出來,又讓權安取了匕首來,一句廢話都沒說,直接割破權璟的中指,血滴在了金蠶蠱母的盒子,從縫隙滲入。 盒子里傳來一點動靜,秦流西又用他的血在他的胸膛上畫了一個圖案,把他的手握住了盒子,道:“不必說話,就以你的誠心,以你的生命起誓立血契,敢與它共生?!?/br> 權璟有氣無力,卻捏住了盒子,闔上眼起誓。 權安在一旁緊張的盯著,忽地,那盒子似被巨力撞開,一個指甲蓋大小,通體泛金的小蟲從盒子飛出,落在權璟的手上。 金蠶蠱母,通體赤金,表面看似無害,卻是天下蠱蟲至毒,它又汲取了赤沙黃金蝎的毒性,使蠱身更燦若黃金。 秦流西看著它自覺地來到權璟那被割破的中指小口子,指甲蓋大小的蠱身輕巧地鉆了進去,便把扎在他身上的金針起了。 權安驚呼出聲,那么小的口子,那蠱母卻是鉆進去了。 秦流西卻是如臨大敵,對權璟道:“現在是死是活,全憑你自己意志。挺得住,你活,挺不住,我們吃席!” 比起毒娘子她們帶來的所謂解藥,這金蠶蠱母才是真正的虎狼之解藥,它會在權璟身體內稱王稱霸,對于一切威脅,它會發狠全力廝殺殲滅,直到再無威脅。 所以那個過程是極為痛苦的。 試想想,一個器皿里,這金蠶蠱和其它毒蟲在廝殺,豈能不激烈,而權璟就是那個器皿,有血有rou的那種。 來了。 權璟的頭往后一仰,脖子青筋凸起,發出比之前更痛苦的嚎叫,整個人掙扎扭曲起來,雙手的手指以詭異的姿態成爪,繃到極致。 權安嚇壞了,想過去,又被秦流西攔著。 “這是一場博弈,只能由他自己來承受?!鼻亓魑饕荒樌淙唬骸斑@是他的命數?!?/br> 是的,這個解毒過程,本就是一場博弈。 金蠶蠱會拼命廝殺,而權璟想要獲得新生,就要靠求生的意志去跟著完成這一場博弈,一如眼下。 金蠶蠱進入他的經脈骨髓,所過之處,都在和霜火蝕骨在對抗,在侵略,在吞噬。 而權璟呢,則是大口大口地吐著黑血,血從床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粘稠腥臭。 權璟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被烈焰燃燒,在被瘋狂拉鋸,在被碾碎,然后又重組。 血,從他的七竅流出。 權安看著權璟那皮膚下時不時拱起四處游走的物體,再看那濃稠的黑血,跪在了地上,眼淚長流。 權璟的嘴唇很快青紫,被他自己咬得血rou模糊,秦流西見狀,掐住他的雙頰,剛要塞一條帕子進去,以防他咬破舌頭。 沒等秦流西松手,他就用力甩開她,從床上暴起,頭用力撞上了床尾柱子。 秦流西取了一支金針,在他的百會xue扎下,權璟一僵,一張已經不能稱為俊的臉越發猙獰扭曲如惡鬼,發出猛獸般的嘶吼。 “殺了我?!睓喹Z雙眼赤紅如火焰,竟是滲出血淚來。 秦流西卻是一手揉捏著金針,又唱起了祝由經,低沉的嗓音化為經文從嘴里吟出:“天以一生,地以六成。一六既合,活潑澄清……” 她一邊念著經文,一邊打了個法印落在他的靈臺。 而已經失了神智的權璟如置身黑暗,伸手不見五指,茫然無故,他忽然想,就在這里待著,其實也不錯,不用再像父親兄長他們苦守著西北,不用再上戰場,不用流血受傷,更不必肩負重擔。 他太累了,也太痛苦了,不如就此躺下。 權璟合上眼,直到那聲聲經文傳進耳膜。 一聲聲,一段段,如清晨初起的太陽,陽光和熙溫暖,打在身上,使人身心放松,寧靜祥和。 他想擁抱這溫暖,權璟站起來,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直到有一絲柔和的光照從黑暗中亮起,他遲疑了一會,伸出手,走進光里。 權璟睜開眼,入目,是一雙清澄透亮的黑眸,帶著笑意。 “恭喜你,你打贏了屬于你自己的一場戰役?!鼻亓魑餍Σ[瞇的說:“勇士,你讓陰差空手而歸呢,而我們沒能吃席!” 魏邪:老子還沒走呢!還有,人家死里逃生,你卻遺憾沒能吃席,是個人? 權璟眨了眨眼,扭頭看向窗戶,陽光落入窗欞,天亮了。 第722章 這人情欠大了 權璟再次醒來,已經是三日后,睜開眼來,身上暖洋洋的,竟是清晨的陽光灑在身上。 他撐著雙手起身,可身子卻是一晃,腦袋有些眩暈發黑,不由定了定神。 “少爺,您醒了,快躺下?!睓喟矎耐舛M,手里捧了一個托盤,連忙放在桌上,來到他身邊攙扶著他要重新躺下。 權璟反握住他的手腕,感受到那溫熱,呆呆的問了一句:“我沒死?” “呸呸。少爺您別再說這晦氣的話了,如今您安安生生的,就是那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睓喟才蘖艘豢?,說著說著就笑了,眼圈也紅了。 天知道,當晚那驚險的一幕可把他的魂都嚇得要飛了,幸好秦流西趕回得及時,而少爺也爭氣,不然真就大家吃席了。 權璟傻傻地笑了,他竟然真的沒死? 他連忙要下地,感受一下這身體,可這動作一猛,他的身子再次晃動了下,眼前再次發黑,一屁股跌坐在床。 “頭好暈?!?/br> “我說了讓您躺著您不聽,肯定頭暈了,您可是把您身上的毒血都給吐干凈了,失血過多,少觀主說了,您只能慢慢養著,多喝些滋陰生血的湯藥,也就好了?!睓喟才踹^托盤,說道:“她說了你今日應該會醒來,果真不假。我讓廚房的燉了阿膠雞湯,您先喝著?!?/br> 權璟:“阿膠……不至于吧?” “要想恢復快,湯湯水水的免不了?!睓喟惨艘煌霚?,用湯匙攪涼了,只差沒喂到他嘴邊。 權璟有些受不住,接過來一口悶,把碗遞回去,道:“我這毒,是解了?” “少爺您感覺身體如何?” 權璟動了動手腳,說道:“沒什么力氣,但之前中毒的疲乏沉冗感,一掃而空,身體有些輕松?!?/br> “那就妥了?!睓喟惨粨粽?,說道:“沒力氣乃是因為您失血過多,才頭暈無力。但您身體輕快,也是毒解了的緣故。少觀主說了,金蠶蠱在您體內,與您共生,還會把殘余的一點毒素都清除干凈,直到再無威脅??梢驗橹吧眢w虧空,也還得細養著?!?/br> “金蠶蠱……”權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道:“你與我說說,我解毒那會兒的事?!?/br> 權安想起當晚的事也是一臉后怕,一五一十地說了,末了道:“少觀主說,陰差已經來了,就在外面等著,說他戴花呢,少爺,這陰差還有戴花的?” 權璟的腦子卻是有畫面一閃,隱約現出一個人影來,不會吧? “總之少爺您真不是一腳入了鬼門關,是兩腳都進了,就差一點鬼門都關上,是少觀主把您給拽回來了?!睓喟搀@嘆:“她小小年紀,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大,少爺,這人情我們權家欠大了?!?/br> 權璟嗯了一聲,道:“所以這金蠶蠱如今還在我體內了?” “是的。少爺您這也是撿到寶了,聽說金蠶蠱在體,可百毒不侵,還能發財呢?!?/br> 權璟卻是一點都沒感覺到它在哪里,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動靜,蠱蟲,如此奇特。 “別想什么發財不發財的,我與它立了血契,彼此就是一體,它既然保護了我,我也當視它如家人如命?!睓喹Z說了一句。 這話音一落,他心頭有些異樣,扒開衣服一看,心臟處皮膚下,微微一動。 他不禁有些驚訝,伸手去觸碰,腦袋一麻,靈魂仿佛找到了共鳴一般,有些歡快感?。 這就是金蠶蠱嗎? 權璟微微一笑。 權安又讓他喝了一碗湯,放下碗,才正了臉色,問:“少爺,那個宛白和毒娘子,您打算如何處置?” 權璟斂了笑,道:“人捉住了?” “是的,還險些折了我們幾個人手,要不是少觀主的解毒丹厲害,只怕就沒了?!睓喟埠薜醚腊W癢的。 毒確實是挺麻煩的東西,就像當日他已經把宛白送走,可她還是叫上她師父一道回來了,還對他的人都用了毒,這才使得他自己落入那般險境。 若是在這之前,權璟還對宛白多有感激,畢竟她確實照顧自己這病體良久,可他也給足了報酬,也已兩清了。 宛白卻萬不該打著為他好的旗號用那樣的方法上門,那不等于殺他? 什么?誤殺? 誤殺也是殺! 想到她們喂自己吃下那個解毒丹時,自己像一條砧板上的魚只能任人宰割的一幕,權璟的臉就陰沉不已。 權璟垂眸,冷聲道:“悄悄除了吧?!?/br> 權安一愣,道:“宛白死不足惜,毒娘子雖也不是什么好的,可少爺,她是京中那沐世子的生母?!?/br> “只是生母而已,承恩侯他們兩家不見得多在意一個綠林出身的生母,承恩侯夫人更不會,他們還會為了她和我權家軍對上嗎?”權璟冷道。 權安心想確實如此,承恩侯他們還恨不得這沐世子從嫡母肚子里出來的呢,怎么會在意一個江湖女,若是在意,也已經把人納到府中了吧? 權璟又說:“別說他們在意了,就是在意,也不敢表明,畢竟那是會用毒的毒娘子,有這樣的人,圣人會對皇后放心?也就是皇后娘娘至今只得一個公主,否則……” 權安心中微微一凜。 皇家無親情。 圣人最看重自己的龍座,也最是多疑,尤其是年紀漸長,兒子大了,帝王心就更難測。 皇后娘家拿捏著這么一個毒娘子,要拿個無色無味的毒,那不是嘴皮子一嗑的事? 他們都看得懂的事,沐家會不懂? 所以這些年,也不見沐家和毒娘子有什么來往,只有毒娘子時不時會去看一看沐世子,但近兩年為了避嫌也少了。 所以權璟敢動毒娘子。 江湖綠林和朝廷河水不犯井水,但比起有軍權的權家,綠林再有本事,能跟人家比人頭多? 權安道:“那我下去安排一下?!?/br> “嗯?!?/br> 權安伺候他梳洗一番,攙扶他到羅漢床那邊坐著,上了補血的紅棗茶,又拿來他??吹谋鴷?,這才下去安排瑣事。 權璟歪在大迎枕上,并沒有急著拿兵書,只是看向自己沐浴在陽光下的手,他還能握長槍,上戰場,護家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