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356節
秦老太太閉嘴不言。 秦流西上前,給她扶了脈,道:“我給你換個方子?!?/br> 方子換了一個又一個,她還不見好,反一日不如一日,自然是脫不了憂思憂慮的郁結所致。 這老太太是在自己作踐自己,找死。 良言難勸該死鬼。 對方要自我作踐,秦流西也不會苦口婆心的勸,做了她該做的就走了,至于盡孝,輪不著她,她也相信對方不需要,因為由她盡孝,可能會死得更快。 氣死的。 秦流西離開,秦老太太的情緒都有些繃不住了,氣幾度喘不上來。 王氏心中疲憊,卻不得不溫聲勸慰幾句,道:“彥兒給我來了信,信上說他如今已經適應西北那邊的環境了,大家都過得還不錯,而且做的事也不算累,老三還跟在一個管事身邊做事兒……” 秦老太太立即轉移了視線,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因為中風而歪的嘴角在激動之下,更顯得歪了,問:“當真?” 王氏點點頭,還拿出了袖子的信紙,很順利地轉移了老太太的注意力。 可沒等她松一口氣,老太太的眼淚就吧嗒吧嗒地落下來,嘴里哭著叫:“我可憐的乖孫哦?!?/br> 王氏心頭一哽,什么都沒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西丫頭說得沒錯,老太太這么著下去,怕是會撐不到他們回來。 秦流西回到自己的院落,打開萬姨娘給的那個包袱,是一整套貼身衣物,用的是舒適透氣的料子,因為是貼身穿著,并沒有繡什么繁復的花樣,以免刮了肌膚,只在衣擺袖子簡單地繡了兩朵小花。 而那最為貼身的肚兜,更是只得素面,用祥云紋收編,針腳特別細密,一個線頭都找不到。 確是用心了的。 秦流西把衣物交給岐黃放在她平日會穿的衣物里放好,把兩個徒兒叫來,一并進了藥齋。 她還要給杜冕配些藥,以助給他療傷后盡快恢復。 待得月上梢頭多時,秦流西才抱著已經睡著的忘川出了藥齋,身后跟著不停打哈欠的滕昭。 “早些歇下,明兒我們就去給杜冕治傷?!鼻亓魑鞣愿离?。 滕昭點點頭,路過她屋子時,腳步一頓,把小人參精給抱走了。 小人參精:“?” 放下我,你要把我帶去哪? 滕昭把它放回自己的臥房窗臺,伸出指尖點了點它的葉子,道:“月兒正對我窗,正好方便你吸收月華?!?/br> 小人參精抬頭,果然,今晚的月亮正好對著滕昭房間的窗臺,銀光一樣的月華傾瀉下來,讓它的枝葉都渾身舒展開來,一時不察,人參獨有的香味頓時散發出去。 香,好香。 漓城一處不起眼的小院,殺元子跳上屋頂,鼻子吸了吸,想要循著參香而去,可還沒等他確定方向,那參香已經憑空消失了。 殺元子眉頭皺起,這么濃郁的參香,足有千年份了吧。 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是人參成精了? 殺元子眼睛一亮,成精的人參,要是能抓來,那就是大補之物。 他舔了舔唇角,眼里掩飾不住的貪婪,果然是小師弟的寶藏之地,竟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殺元子認為有成精的人參出沒,乃是因為參香咻地沒了,如果是某些人家在燉湯,那參香肯定一直存在,而不是像這樣一下子消失。 他看向鱗次櫛比的屋頂,再看向城外茂密的山林,足尖一點,咻地消失。 但凡天材地寶,多半在山林中,怕不是那成精的人參不小心露了行蹤,xiele氣息。 而清平觀就在城外,既然是玄門道觀,有香火供奉,自然有功德之力,他要是這些天材地寶,就去那邊偷竊一些香火以助修行。 僥幸躲過探查的小人參精還不知逃過一劫,此時正被滕昭按住了身子,嗷嗷直叫,什么此處有月華,方便汲取,這分明是騙它剪葉! 小魔星其心可誅! 第660章 打蛇打七寸 隔日用過早膳,秦流西就帶著兩個徒兒出了門,先往非常道去,再讓萬策跑腿到杜冕他們臨時租住的小院通稟一聲動刀事宜。 而秦流西前腳剛離開,后腳王昱千就帶著權家那個貴公子權璟登了秦府,只是一入門就被告知,秦流西已經出門了,只能等著。 王昱千的臉都綠了,這表妹,堪稱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 他下意識地看向權家人。 權家護送權璟前來漓城求醫的,是足有百人的小隊,可見權家對權璟的重視和緊張,就怕路途中遇到些不長眼的沖撞了。 而這百人隨從中,除了必有的護衛,還有兩個大夫跟隨,一個是軍醫,另一個則是民間請來的大夫,號稱毒娘子弟子的女醫,名為宛白,也是權家重金請來護著權璟命的大夫。 此時來秦府,除了權璟自己和貼身服侍的小廝護衛管事,兩個大夫也在其中,一行人浩浩蕩蕩,卻沒想到撲了個空。 宛白出身綠林,性格高傲冷然,本就對千里來求醫而不滿,來到之后,還等了這么久,這耐性是已經到了爆發邊緣。 要不是她對權璟有意,早就甩袖而去,又怎么會安安分分地在陪著干等。 好不容易把那什么不求道醫給等回來了,大清早就過來,好家伙,人又不在了。 這讓宛白直接就變臉,不客氣地道:“這位女冠倒挺會擺架子,該不會要權公子三顧茅廬才能求得醫吧?” 王昱千心中不爽,忍不住為秦流西分辯一句:“是我的問題,也沒提前先跟她說好鶴琦你要過來,撲了個空?!?/br> 鶴琦,是權璟的表字。 此時的他,身披一件寬大的披風,半躺在躺椅上,一張本來精致漂亮的俊臉,此時瘦得下巴削尖,雙頰顴骨凸起,顯得一雙丹鳳眼更為細長,而那臉色,用慘白形容也不為過。 大披風裹著他的身子令人看不出他的身材,但披風下極空,可見其身瘦弱。 權璟勉強地扯了一下嘴角,聲音嘶啞著說:“是我們貿然上門,失禮了?!?/br> “你就少說話養養精氣神吧?!蓖鸢装櫭伎粗?,眼里有幾分心疼和懊惱,權璟這毒詭異,別說是她,就連她師父都無法解毒,只能強行把毒壓著,可饒是如此,權璟仍是日漸虛弱,毒發作的時候,更是苦不堪言,痛不欲生,硬生生的把自己折騰成這個皮包骨的模樣,慢慢等死。 她有些懷疑,師父都解不了的毒,甚至許多大夫名醫都束手無策,這個所謂的女道醫,就能解嗎? 權家就是偏信那個胡說八道的啥九眉道長,這千里迢迢來求醫,反折騰得他更虛弱了。 “你們若不在府中等,不妨去壽喜坊的紅白街,那有一間非常道,去那邊鋪子看看,她是否在那吧?!蓖跏峡礄喹Z那孱弱不堪的樣子,到底沒忍心,說了一句秦流西的去向。 王昱千問:“非常道,那是什么地方?” “求醫的地方,她自己開著玩的鋪子?!蓖跏系卣f了一句。 宛白聽了之后就笑了,不是出家人嗎,怎么還開起鋪子來了,可見也只是釣名沽譽之徒。 “那我們就過去那邊看看運氣?!睓喹Z向王氏點了點頭,一行人又退出了秦家。 謝氏看著他們走了,急道:“大嫂,你是不是傻,怎么不讓他們在家里等,那可是權家人。還有,西丫頭什么時候開了鋪子里,做的啥生意?我們怎么不知?!?/br> 王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個棺材鋪子,告訴你作甚?” “啥,棺材鋪?不是,你剛才明明說是求醫的?!?/br> “可以求醫,也可以驅邪弄鬼,還能訂棺材,你要去看看尺寸嗎?” 謝氏后退幾步,呸,誰要看什么棺材尺寸,真晦氣。 她眼珠子一轉,又問:“那能賺錢嗎?” “能不能賺和你有什么關聯?那是她自己的東西,我不過問,二弟妹最好也別過問,否則,誰知道那丫頭會怎么發作?”王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有這閑情逸致,不妨拘一拘明月她們的性子,從前學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去了?未定親就和男子出雙入對,這傳出去,她想定個好親,我看難?!?/br> 謝氏的臉一綠,抿著嘴。 她又拿這事來提了,明明昨晚已經發作了一次,如今還提,還不是在敲打她?還不發月錢,讓她們做繡女,這是把家中姑娘們都當牛使! “大嫂,姑娘們繡花賺錢買花戴可以,這月錢不發是不是過了?”謝氏磨牙說。 王氏冷淡地道:“過了?你還記得去年抄家我們回到時,身上也沒有幾個錢,而且處處要打點張羅,沒有月錢也是最正常不過,也就現在日子平穩,鋪子生意也穩,才能發點零花給孩子們。你怎不想想,西北那邊幾個大老爺們,在吃土呢?!?/br>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說不發月錢過了,也不想想我們如今還用著粗使仆婦,日常嚼用,孩子求學,哪里不要銀子?全家不過是指望著一個蜜餞鋪子過活,這還是西兒給的配方,我娘家給我送來銀子應急,才慢慢做起來了。你沒有主持生意,自不知一門生意要打開路子多難,眼下我聽你上下嘴皮子一嗑就來一句不發月錢過了,我都心寒得很,在二弟妹眼里,這月錢就是大風刮回來的?” 王氏越說,語氣越是冷厲,道:“再說了,她們的月錢不過臨時存在公中,將來都歸到她們各自的嫁妝上,有什么過的?你要發,那也行,明亓在學館的束脩花用,那就減了吧,他穿個打補丁的布衣去學館也不是什么大事,窮人家的孩子都這樣,而咱家確實困難,供養這么多人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對了,我娘家那應急銀子,我是準備要還回去的?!?/br> 打蛇打七寸,所以是兒子重要還是女兒,選一個吧。 王氏一番連珠炮的轟罵,半點臉面都不給,把謝氏罵得眼冒金星,沒來得及說啥,聽到竟要砍兒子的用度,頓時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女兒在家穿補丁沒啥,可她的寶貝兒子在學館里,穿補丁豈不是要被人瞧不上? “你是當家主母,你說了算嘍?!敝x氏委委屈屈地憋出一句。 王氏冷哼,道:“以后別再讓我聽到明月帶著男子亂闖的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她不要名聲,家里其他孩子是要的?!?/br> 她丟下這一句就扭頭走了,留下謝氏在身后咬牙切齒,氣得直跺腳。 第661章 高山仰止這詞她當得起 杜冕租住的小院也在壽喜坊,是個鬧中取靜,環境清幽的二進宅院。 秦流西被他貼身的小廝瓦松領到了臥房,杜冕半靠在床上,撐著床直起了身,道:“杜某失禮,不能親自來迎少觀主?!?/br> “出家人不講那些虛的?!鼻亓魑骺次葑勇燥@沉悶,就讓瓦松把窗戶開了,道:“你身上都是外傷,倒不必像產婦坐月似的,窗戶捂得嚴嚴密密的吹不得風。不通風不說,你還穿得嚴密,如此悶熱,是想讓你身上的傷口給腌出些蛆蟲來加餐?” 杜冕:“……” 本來不覺得有什么,聽她這么一說,感覺本來疼痛潰爛的傷口在發癢。 秦流西對瓦松說道:“去讓人準備多些熱水,干凈透氣的白棉布,一些烈酒,再讓廚房剁塊豬瘦rou燉個清湯,不必放什么藥材……” 她把要的東西都一一說出來。 瓦松記下,走到門口就招來人吩咐下去。 秦流西則是拿起杜冕的手開始扶脈,而滕昭則把準備下來的用具放在一張小幾排開。 杜冕看了過來,那一排散發著寒光的刀具剪子鉤子,渾身一僵,肌rou都繃緊了。 “怕了?”秦流西抬頭,似笑非笑的睨著他,道:“怎么著也是遭了三十幾道刀劍傷口的厲害人物,見著這些區區小刀具,也害怕?” 杜冕苦笑:“是想到它們會把我這些傷口皮rou重新剖開,如此直面,才覺心悸?!?/br> “放心,不會讓你直面而視?!鼻亓魑鞣鲞^脈,就開了一張經方,道:“去臨窗前那小榻,褪了上身衣物,我先給你行個針,使經脈疏通行氣暢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