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第144節
也并非沒有離開過,滕天翰忙于公務,生怕兒子無人照顧,便送回盛京滕府,讓祖母撫養,可回京后,滕昭就日夜啼哭,甚至哭到岔氣暈過去,使得本就孱弱的身體就更弱,隨時想跟著亡母去的樣子,把家中人都嚇得不輕。 這可是滕天翰的獨子,真要出了事,那真是喪妻又喪子,對他的名聲也多有不好。 再者,滕昭的性子不討喜,出生又有八字輕的說法,哪怕是親祖母,也疼愛不到哪去,總覺得心里有幾分膈應,便和滕天翰一商量,還是把滕昭送回他身邊,也就是送回寧洲府城的府邸居住。 奇怪的是,回到出生地,他也不會日夜啼哭,安安靜靜的,只是性子依然獨。 滕昭不回京,滕天翰一直當了兩任知府,直到去年終于任期滿,調回大理寺當了少卿,兒子,只能由老仆等人照顧,如今他回來,也是乘著辦外差回來看望。 秦流西聽了,就很好奇,問:“大人總說他的性子,貴公子到底是什么性子,讓你這么頭疼?” 滕天翰眼神劃過一絲疲憊,道:“他并不喜歡理人,就像是只沉于自己的世界當中,你看了便知?!?/br> 秦流西聽了,自閉? 跟著滕天翰來到滕昭的院落,秦流西還沒進去,就感覺到了不對,看著院中墻內露出的樹,指著道:“有個問題我就想問許久了,貴府的下仆是怎么訓練的,我瞧著處處都很整齊整潔。還有這,樹都有雙生嗎?修剪未免太板正?!?/br> 滕天翰看過去,那兩棵金桂樹露出的尖尖,修得一模一樣,不由苦笑,道:“是昭兒的意思?!?/br> 秦流西一頓,心中劃過一絲念頭,不會吧? 她跟著他入了院落,一看,指尖一顫,整齊,一絲不茍,連地上擺著的花盆都跟被線丈量過似的,整整齊齊,院落不見半點亂,更別說臟了,一片落葉都沒有的。 有仆婦看到滕天翰,便上前行了一禮。 “少爺在做什么?” 仆婦回道:“如今正在和祁先生下棋?!?/br> 滕天翰點頭,對秦流西道:“祁先生本是我的幕僚,也由他幫我兒啟蒙,這些年一直是他在教導他學習?!?/br> 說著,他信步走了進去。 秦流西跟著進門,抬頭,絲毫不意外屋內的擺設和整齊潔凈,所有的物品擺放得可以尺丈量,如有兩個同樣的東西,方向必然一致。 強迫癥,潔癖癥。 秦流西腦海里冒出兩個詞。 再看滕天翰,已是走到南窗處,那里有一中年人起身,向他叉手喚了一聲東翁,視線和秦流西對上,又叉手頷首。 秦流西頷首回禮,看向盤腿坐在羅漢床上,一手執棋子的瘦削小孩。 雖是在屋內,可他穿著一身熨得沒有一絲皺褶的青色錦袍,頭發略顯枯黃細軟,梳成總角,他眉目精致,臉色有些蒼白,微微低頭,可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就平靜。 哪怕他的父親在傾身跟他說話,他也沒有什么反應,只盯著眼前的棋盤,下一子。 “昭兒,這位是不求大師,你見個禮?”滕天翰溫聲說道。 滕昭恍若未聞。 滕天翰有些動氣,但更多的卻是無奈,看向秦流西,道:“他就是這樣,做什么都不會有什么大反應,也不愿意理會人,若無人跟他說話陪他玩,他也可以自己呆上一天?!?/br> 自閉癥無疑了。 “雖如此,但公子學東西很快,他很聰明?!逼钕壬谂圆辶艘痪?,道:“他看起來……呆,可他學習能力極強,哪怕我不刻意教,他也會從旁學著,動作,思想。這棋子,是他看著我下,自己學會的?!?/br> 祁先生語氣有點驕傲,卻又有些惋惜。 這么聰明的孩子,偏偏身子孱弱,這就算了,性子還獨。 秦流西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棋盤,祁先生執的黑子,如今他離開了,黑子不動,滕昭忍了一會,就自己拿了黑子落下,緊接著,又落了白子。 自己兩手對弈。 始終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 “大師……” 秦流西看著整齊的棋盤,伸出手,嘩啦一掃。 她掃亂了整個棋盤。 滕天翰和祁先生愣住了,都愕然地看著她。 秦流西不說話,只看著滕昭的反應,這孩子似乎也有些意外,看著凌亂的棋盤,好看的眉都擰起來了,嘴唇更是抿了起來。 他終于抬頭,看向罪魁禍首。 秦流西也看清了他的整個面相,看進了他的眼睛,心頭一動,有一絲莫名的情緒生出,似久違,似酸澀,心軟軟的。 讓人想摸摸他的頭。 滕昭生了一雙杏眼,清澈明凈,映出了秦流西的倒影。 他定定的看了秦流西一會,也沒發脾氣,又重新低頭,把棋子重新復盤。 祁先生說他很聰明,倒也沒說錯,棋盤亂了,可他愣是把它復盤了,一子不錯。 秦流西取代了祁先生的位置,拿了黑子,隨意放下,滕昭看著,執白子攔截,才放下,對方又下一子。 祁先生和滕天翰對視一眼,后者搖頭,立在一邊看著。 秦流西下的是快棋,幾乎不思考就落子,看似隨意,卻是步步緊迫,而滕昭依舊不慌不忙的慢悠悠,可漸漸的,他額上滲了汗。 圍觀的祁先生和滕天翰都會棋,看著這棋局,白子是被逼到了絕路。 滕昭的節奏被打亂了。 手中一子遲遲落不下去,額頭的汗也越來越密,小臉微微皺起,終于露出了平靜以外的表情。 秦流西伸出手,抓住了滕昭的手。 “別……” 祁先生開口,滕昭是不喜歡人觸碰的,尤其是陌生人,他必會發脾氣。 可出乎他們的意料,滕昭沒有發作。 秦流西仿佛沒聽見祁先生的話,抓住他的手,直接帶到棋盤一角,落子。 白子又有了一線生機。 盤活了。 滕昭若有所思,抬頭看向秦流西,眼睛幽深。 “跟我走吧,我很厲害的?!鼻亓魑鳑_他露出一個笑容。 第309章 引狼入室 滕天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皺著眉看著秦流西,想看她說那話到底是出于試探還是只是說著逗兒子玩? 跟她走? 他明明是請有緣人來替他兒子看診,可現在怎么有種兒子要被拐的感覺? 引狼入室! 滕天翰腦海里冒出這么一個名詞。 任他在這邊瞎想,滕昭卻和秦流西四目對視,說出了見面以來的頭三個字:“跟你走?” 秦流西點點頭。 滕天翰和祁先生已經驚住了,因為滕昭竟會對一個陌生人反問,按著他們的認知,他能正眼看一眼秦流西就已是好的了。 可他不但看,還任她觸碰不發脾氣,如今更是反問陌生人的話。 “去哪?” 秦流西說道:“自然是當我的徒弟,我去哪你就去哪?!?/br> 滕天翰眼前一黑,想要開口,卻被祁先生拽住了,搖搖頭,以口型說著再看看幾個字。 再看,兒子就要沒了。 他看向滕昭,心想兒子只怕會覺得秦流西是個傻的,瞎說逗他玩呢。 可這一看,滕昭竟然微微歪著頭,像是在認真思考的樣子。 滕天翰心尖一顫。 滕昭七歲了,這是第一次面對著陌生人露出這樣的神情,他是真的在思考秦流西這個建議。 秦流西從炕幾旁邊上,取了一張紙,也沒拿剪子,就開始折紙,她的手巧,不一會,一只紙鶴就折出來了。 她一手掐訣,心中默念法訣,打在紙鶴上,還煞有介事地吹了一下,那紙鶴竟然就撲騰著翅膀騰飛起來。 滕昭眼睛都瞪大了,祁先生從沒教過這樣的東西。 而祁先生和滕天翰呼吸都微微停頓了,紙鶴,有了生命。 這就是玄門道人會的方術神通么? 祁先生看秦流西的眼神有幾分敬畏。 滕天翰則是緊瞪著兒子的面部表情,看他眼中有了光,內心想咆哮。 如今的拐子賊人太無恥了些,給糖嫌低級,竟用這樣的神通來誘拐。 滕天翰看秦流西的眼神不善,心中隱有一絲悔意。 所謂有緣人,就是要把他唯一的兒子拐走當徒弟嗎? 慈云大師坑我! 滕昭伸手,那紙鶴飛停在他手上,他捻著紙鶴左看右看,想要看到底哪里有機關,可當他把紙鶴拆開,也依然是一張紙。 他按著秦流西的步驟,重新把紙鶴折回去,甚至學她掐法訣。 他的動作笨拙,可步驟卻是沒錯的。 秦流西雙眼放光。 撿到寶了。 這孩子就是繼承她衣缽的徒兒了! 滕昭哪怕手掐法訣沒出差錯,可他并不知法訣為何,自然不會給紙鶴賦予生命,連吹了幾口氣,紙鶴都沒飛起來,他就有些急躁。 “沒用的,你必須知道咒語法訣,才能對它施術?!鼻亓魑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