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后又成寵妃 第64節
姜榕聞言又想笑又生氣,他算是明白了,白日湘湘為何郁悶不樂,手狠狠揚起又輕輕落下,笑道:“原來為著這個人,你才不高興。我不要她,只要你。別亂想?!?/br> 鄭湘睜開眼睛,燭臺上最高處仍有一支蠟燭燃燒著,火焰在她的眼中躍動。 “我怎么不亂想?春天里的崔七娘,秋天里的南齊公主,再來個夏天的崔八娘,冬天的北虜公主,一年四季,年年不同……”鄭湘說著說著,對姜榕怒目而視。 這滿滿的占有欲就像蜜糖一樣把他淹沒,配著飄進來的桂花香,姜榕的心酥了,神醉了,連臉也紅透了。 他以為這一天很遠,沒想到這一天竟然這樣猝不及防地降臨了。 漫長的等待和灌溉,姜榕終于等到結出了果子,滋味甘甜中略帶微微酸。這一定是世間最美好的果子。 年少時他渴求金錢,多十個錢就能多買一塊鹵rou,就多一份快樂。但當他成了皇帝后,發現金錢帶來的快樂是有限的。 年少時他也渴求過權勢,眾星拱月,前呼后擁,說一不二,會是世間最暢快的事情。但當他成了皇帝,發現權勢確實能帶來快樂,然而這份快樂也是有限的。 唯有鄭湘帶給他的快樂是無限的,她的輕笑、蹙眉、嘟嘴、勾唇、嗔怒、嗤笑、白眼、氣息……都能牽動他的情緒,為他帶來快樂。 他也是貪婪的,他想要更多,想要湘湘的眼里心里都是他,想要被愛,想要更多的快樂! 姜榕情不自禁地笑出聲,引得鄭湘掐他腰間的軟rou。 “嘶……” 鄭湘冷笑:“美人總會遲暮。某人有那么多年輕貌美的小女娘,過了幾年就把我丟到后頭了?!?/br> 姜榕聽了這話,只想把心掏出來給湘湘看:“你要看看我的心嗎?” “不看?!编嵪嬉豢诰芙^,又道:“哪怕咱們只好了兩三年,我也不忍心你受傷?!?/br> 姜榕:“……”他要她看的是自己的心意,而不是親自剜心割腎。 他又是生氣,又是感動。 “你若是不信我?我……我明兒立小花當太子如何?”姜榕腦子昏了一下,脫口而出道,明顯忘記了當初不立太子,是想讓小花兄弟姊妹好相處。 “不如何?!编嵪骈]上眼睛,經過耗體力耗精力的一系列事情后,她的臉上帶了倦色。 “睡吧睡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编嵪孀筇芍吭诮诺男靥胚M入夢鄉,留下姜榕獨自面臨涼夜的凄清。 鄭湘對太子之位不屑一顧嗎?不,就父子倆那黏糊勁兒,再加上皇后之子的身份,太子之位非小花莫屬。 但是,無論是皇后之位,還是太子之位,都在于姜榕的一念之間,故而鄭湘覺得這地位無甚意思,還不如睡覺去得好。 她將煩惱留給外面的黑夜,而姜榕正浸在黑夜中,睜著眼睛,久久不能入眠。 他不明白湘湘在擔憂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金銀珠玉、綾羅綢緞和珍饈玉食能帶來的快樂想必對于湘湘而言已經到了極限。即便再有快樂,也不過是泛起些微的漣漪。 “南齊公主絕不會進后宮?!编嵪嬉槐犙?,就看到姜榕頂著兩黑眼圈,低頭對她道。 鄭湘嚇了一跳,捂著胸口,罵了一句,然后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br> 她回神坐起來,瞧見那雙眼睛,忍不住問:“你昨晚干了什么?難道徹夜批奏疏?” 姜榕長嘆一聲,起身拍拍鄭湘的手,聲音里帶著疲倦:“走了困,我去宣政殿了。今日天好,不許一人悶在屋里?!?/br> 鄭湘點頭,叮囑了一聲要他不要忘了吃早飯。姜榕走之前,還不忘把碧眼黃金麒麟揣在懷中拿走。 第70章 思考 “知我心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br> 姜榕坐在御座上,翻來覆去不自覺地吟唱這兩句。 一旁匯報完事情順手在宣政殿草擬圣旨的柳溫聽了暗自翻個白眼,換一張干凈的紙,重新謄抄一遍,然后交給姜榕。 姜榕看完點頭,贊道:“柳相思維敏捷,遠非朝中眾人能比?!庇辛肆?,姜榕處理政務的效率大幅度提升。 前朝不能沒有柳相,猶如用膳不能沒有面食。 柳溫得了令,抬腳要走,又聽到皇帝不自覺地吟唱那兩句。 若柳溫不認識姜榕,肯定會以為他是懷才不遇的臣子。然而實際上,他是乾綱獨斷的開國皇帝。 柳溫實在看不下去他這副憂愁的模樣,轉身回頭問:“陛下,你有什么……難處嗎?” 姜榕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半響搖頭道:“說與你,你也不懂?;厝グ?,不必在意此事?!?/br> 拿感情上的問題去問鬧著出家的人,能問出什么好的解決辦法?不過是浪費彼此的時間,而柳相的時間十分寶貴。 柳溫聞言,反而起了逆反的心思,執意問:“陛下,你說說看?!?/br> 姜榕揮手,再次催促:“與你無關,你回去吧?!?/br> 他決定非要問。柳溫笑而不語地盯著姜榕,身子仿佛釘在地上,半日未曾移動一步。 姜榕被他笑得頭皮發麻,只得解釋:“前兒平遠侯給我抱怨,說庫房歸他媳婦管了,世子立了他媳婦的親兒子,但他媳婦仍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br> 柳溫一聽是這雞毛蒜皮的事情,白了一眼:“這還不是平遠侯私德不修?他見侯夫人人老珠黃,轉而喜歡上鮮嫩的小女娘。據說后院鬧哄哄的,天天上演全武當?!?/br> “侯夫人看他順眼才怪呢?!?/br> 姜榕“哦”了一聲:“我趕明和他說說,夫妻和睦才是正道,讓他散了后院?!?/br> 柳溫忙擺手道:“陛下,你也別做惡人。今兒小妾散了,他明兒又能拉著美貌侍女上床。大體過得去,侯府是小世子的就行了。咱們管天管地,還能管到他們房里?” 姜榕心中一動,引導道:“那怪不得嫂夫人生氣?!绷鴾攸c頭道:“嫂夫人和平遠侯共患難,小世子又是咱們看著長大的。有咱們兄弟在,沒得讓平遠侯昏了頭,寵妾滅妻?!?/br> 姜榕聽了這話,感覺好像在罵自己,但又不確定??隙ㄊ窃诹R平遠侯。 湘湘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妻子,而非妾室。 不過這話卻撥開了姜榕心中的迷霧,使他豁然開朗。 若平遠侯昏了頭,有皇帝等一干兄弟為小世子侯夫人做主。然而,若他昏了頭,這世間有誰能為湘湘和小花做主呢? 沒有,沒有一個人! 故而湘湘對未來充滿了悲觀,這種悲觀來源于對他的不信任啊。 姜榕昨日被湘湘的占有欲甜透的心又慢慢變酸了。 他難道真要將心剖出來給湘湘看,湘湘才相信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再也容不下任何的女人嗎? 可是湘湘這樣善良的人心疼他,不忍讓他剖心。 姜榕情不自禁地捂住心口,身體籠罩在怨念之中。這種患得患失把他折磨,卻又讓他甘之如飴。 柳溫說完,半響沒有聽到姜榕回答,抬頭一看,只見他正沉浸在思考中。 這需要思考嗎?他不是已經給出解決辦法了嗎? 柳溫突然福至心靈,皇帝說的哪是什么平遠侯,分明是他自己! “我有一個朋友”系列的問話,這個朋友通常就是他自己,哪怕這個朋友被賦予看似合理的名頭。 柳溫想明白后,又聯想到將來到來的南齊公主,臉上露出復雜的表情。 一言難盡而又慶幸不已。 讓他一言難盡的是他的朋友竟然是純愛之人! 他們這群前亡命之徒,不應該是醉臥美人(們)膝,醒掌天下權嗎? 皇家日常竟然變成了家長里短老房子著火的鄉村生活? 柳溫慶幸的是,他心如止水,完全沒有戀愛和結婚的興趣。 “咳咳?!弊詈罅鴾剌p咳一聲拉回姜榕的心神,想說什么但又住了口,只道:“臣告退?!?/br> 算了,皇帝愿意和皇后磨是他的事情。再者,皇后不惹人厭惡。 柳溫走后,姜榕坐在御座上,手里無意識地把玩著黃金麒麟,努力思考解決的辦法。日久見人心。雖然笨拙,卻是最好的辦法。在生命的盡頭,湘湘總會看到他的一片真心。 然而,姜榕不想等那么久,也心疼湘湘半生忐忑。 他不自覺地學起鄭湘托腮,眼睛看向殿外,殿宇重重,將人深鎖,無論是他,還是湘湘,而且湘湘又處深宮。 上巳節的踏青,被別人算計破壞,以后類似的事情只怕不少。兩人的親昵只能在蓬萊殿方寸之間。 若湘湘沒有入宮,她或許騎馬徜徉在春花夏風中,肆無忌憚地笑,而不是身處蓬萊,但院中連一棵扎根地下的樹木都沒有。 姜榕嘆了一口氣,又回到了“有誰能為湘湘做主”的事情來。 難道他要退位立小花為帝,當太上皇?廢后容易、廢太子容易,但廢皇帝就難了。 小花當了皇帝,湘湘就可以母以子貴,也有了和自己對抗的依仗。 對于很多后宮的女人而言,這是一個極妙的主意。她們忍耐一生,為的就是此刻。 然而,對于湘湘而言卻不是。相比于孩子,她更相信朝夕相處的夫君,但她又懷疑他對于誘惑的自制力。 姜榕一籌莫展,對于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皇后,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碧眼黃金麒麟在姜榕的手中轉來轉去,迎著陽光下,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姜榕心不在焉地接見大臣,強行打起精神,將事情吩咐下去,然后從后門出來。 老遠就聽到院中傳來歡聲笑語,姜榕忍不住快步走來,就看見鄭湘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滿臉笑容地看小花拿著一個美人錘嗨嗨哈哈地和小寺人“對打”。 空地上鋪了一張藏藍織紅石榴紋的地毯,小花和小寺人正站在上面,地毯周圍每隔兩步就站了寺人和宮女。 姜榕靠近鄭湘,看著搖搖晃晃的小花,問:“這是做什么?他還沒把美人錘丟掉?” 鄭湘抬頭,挑眉一笑,揶揄道:“這美人錘如今改名震山錘,有百兵之猛,你兒子現在是金瓜武士,厲害著呢?!?/br> 姜榕聽完,轉頭就看見小花因步子邁得太大,摔倒在地上,忍不住扶額。 這傻兒子不能要了,他還是期待下乖巧可愛的小公主吧。 第71章 齊國公主 小花對姜榕親近得不了,一見他就立馬拎著美人錘,踉踉蹌蹌地跑過來,嘴里喊:“爹,震山錘錘,我,瓜瓜將軍?!?/br> 姜榕上前一步,彎腰蹲下接住他,嘴角一抽:“這個是震山錘?你是金瓜將軍?” 小花重重地點頭:“將軍,大將軍,像爹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