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后又成寵妃 第61節
說罷,她讓蕙香去庫中取了紗羅、玉如意、佛像、釵環,紙硯、宮花、扇子等物件,一一分好,寫上簽子,命人送到忠敬候府。 晚上,姜榕過來用膳,鄭湘一臉自得給他說了這個事情:“我阿娘眼明心明,才不會為什么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說話做事呢?” 姜榕附和:“代國夫人是明白人。不過我聽說,那可是滿滿當當的十車金銀財寶?!?/br> 鄭湘下巴一抬,朝后殿的東西廂房努嘴,道:“再值錢,有后殿的東西珍貴?我不稀罕?!?/br> 財寶對于鄭湘而言只不過是賬冊上的數字而已,她還嫌棄東西太多,占了她不少屋子。 她和姜榕以后還有孩子,不知道蓬萊殿能不能夠用呢? 姜榕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殿外從橘紅色變成深藍色,屋內點起蠟燭,照得滿室如晝。 晚風習習,初夏的夜晚帶著微醺,鄭湘依偎在姜榕的肩頭,隨意地說著話。 姜榕:“入夏天氣炎熱了,你想去紫桂宮避暑,還是木蘭離宮避暑?不想出遠門,麗陽苑也可以?!?/br> 鄭湘想了想,小花年紀尚小,不能出遠門,便道:“去麗陽苑,離皇宮近?!?/br> “也成,再過半個月,咱們過去。宮里的人都過去?!?/br> 鄭湘會意,他的意思是這后宮的妃嬪皇子都要帶上。想到此處,她懨懨將頭埋在姜榕的肩頭。 姜榕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后背,沒有說話。 她是寵妃時,姜榕直接會把這件事交給周貴妃處置。但現在鄭湘是皇后,這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的權力。 良久,鄭湘含糊不清道:“我都不耐煩呆在宮中,更何況是她們?” 她的聲音就像一捧落在玉盤中的珠子,姜榕的耳朵仔細地一粒粒將其捕捉,“等以后去紫桂宮或木蘭離宮,我只帶你一人?!?/br> 鄭湘的心情低落,姜榕也跟著低落下來。 鄭湘低沉了一會兒,不知想起什么一下子將頭抬起,正碰上姜榕的下巴。 他哎喲哎喲地只呼疼,鄭湘氣笑道:“以前你和我說,刀砍在身上,連眼都不眨一下,怎么現在這么嬌氣?” “你吹吹,像給小花吹傷口那樣吹一吹,我也許就不疼了?”姜榕用手托著下巴,那么大個的人裝委屈簡直眉眼看。 鄭湘眼珠子一轉,托著他的下巴,就在姜榕以為她要吹氣時,卻迎來了濕潤的觸感。 他驚訝地睜大眼睛,鄭湘見狀笑起來。 “你以為我是那等善妒之人?” “是我錯了,湘湘賢惠大度,怎么會是善妒之人?” 鄭湘直起身子,出乎意料地點頭承認道:“我就是善妒之人,但現在陛下只有我一人,我妒忌誰去?難道我自己要妒忌我自己?” 姜榕沒想到鄭湘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竟然怔愣住了。 鄭湘見他的表情,冷哼一聲:“我又不是你,連沒影子的醋都吃,生生一個從醋缸里撈出來的人?!?/br> 姜榕:“……”這般歪理邪說竟然聽起來很有道理。 “你剛才心急火燎地想說什么?”姜榕決定轉移話題,跨過掀風作浪的醋海。 鄭湘聞言擰眉想了半響,然后拍著額頭說:“忘記了。都怪你,大驚小怪,連小花一半沉穩都沒有。下午他摔了一跤都沒哭,然后又繼續跑著玩了?!?/br> “又成了我的錯誤?!苯胖辉谛睦锏?。 南齊的使團拖拖拉拉終于走了,金銀財寶倒是送出去幾l車,但什么用都沒有,無功而返。 鄭洵被鄭懷仁走之前,塞了兩個麻煩:鄭沖,鄭涯。 鄭懷仁在鄭洵下值的路上候著,將人請進馬車,左右手各拉著仆從裝扮的人對鄭洵泣淚:“如今洵哥身為侯爺,簡在帝心,可還記得他們?” “七弟?九弟?”鄭洵看著隱約熟悉的面孔遲疑道。 鄭沖和鄭涯是鄭成煜兄弟的兒子,也是鄭洵的堂兄,當年與他一樣因為年齡小,沒為官奴。 兄弟三人抱頭痛哭。鄭懷仁嘆息:“我悄悄帶他們出來,在南邊為奴為婢,來到北邊,跟著你好歹有一口飯吃?!?/br> 說罷,鄭懷仁就下了車,連車帶人一起都塞給鄭洵,并囑咐車夫去忠敬候府。他整個人渾身氣爽,看天天愈藍。 他身材厚實,臉龐圓碩,這一身rou竟然被他駕馭得頗為得心順手,順著腳步而顫動,竟然有一種齊整的韻律。 哭過之后的鄭洵,發現鄭家這位族長下車了,從車里探身出去忙用眼去尋,連人影也不見了。 “從叔哪去了?”鄭洵的臉上露出迷茫之色,轉頭看見滿臉緊張惶恐的堂弟。那種表情,他懂,是唯恐被別人拋下的恐懼和不安。 “族長說讓我們跟著你,我們讀過書……”鄭沖的聲音逐漸低下來,不安地搓著手。 南齊尚未赦免鄭氏這一房,他們回去沒有前程,然而在北周好歹有個自由的身份。 鄭洵糾結起來,他名義上的母親不喜歡世家,但他又不能不顧堂弟。 車內三人都沒有說話,半響,鄭洵混亂亂的腦子短暫地清醒過來,強撐著安慰了兩句。 忠敬候府名義上他是主人,但真正的主人卻是代國夫人。 馬車即便再慢,還是到了侯府。鄭洵深吸一口氣,接兩堂弟下車,躊躇了一下,咬牙道:“咱們去見母親?!?/br> 三人來到主院,進了院中,鄭洵道了二人的來歷,道:“兩位堂弟初來北周,兒子想著暫留他們住一段時間?!?/br> 陸鳳儀聽完,面上卻笑吟吟的,熱情道:“什么暫留,以后就留在府上,沒有一家人住兩處的道理?!?/br> 鄭洵聽完大喜過望,行禮道:“兒子多謝母親大恩大德?!蹦莾扇艘娏艘哺卸Y道謝。 陸鳳儀起身走下來,扶起鄭沖和鄭涯,關切地問起家中還有何人?可曾讀過書?習過武? 二人也一一答了。 問過之后,陸鳳儀又讓人給他們收拾院子,拉著二人的手道:“你伯父去得早,前幾l年我長嘆皇后上無叔伯,下無兄弟。誰知峰回路轉,先是找到你們兄長,今日你們兄弟又歸來。好呀好!” “明日,我就進宮告訴娘娘這個好消息?!标戻P儀如是說道。 代國夫人的熱情超乎三人的預料,直讓三人淚光閃閃。 “哈,這個家我都不知道要姓什么了?當初他一家幾l口只穿了件破衣裳就過來了,現在反要端起主人的款來?” “鄭洵是你爹的兒子也就罷了,連堂兄弟都要收留,是不是以后忠敬候府改成鄭府??!” 次日,陸鳳儀一來,拉著鄭湘去了湖邊的水榭,剛坐下就開始抱怨起來。鄭湘給盛怒的母親斟茶,一句話都不敢說。 “真是氣死我了,有一人的妻小還呆在南齊,他們能安心住在大周?”陸鳳儀用手扇風:“這府里,早晚會反客為主?!?/br> “衣食住行,爵位官職,這都是咱們娘倆給他們的。我為侯府規劃好了路線,他們倒好,始終不忘那堆冢中枯骨?!?/br> 鄭湘瞅準陸鳳儀換氣的間隙,捧上茶盞道:“阿娘,你喝茶,生氣傷肝,不值得?!?/br> 陸鳳儀接過來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臉上彌漫著一層薄怒:“我以為我能掌控府中……呵呵……” 陸鳳儀發出一聲自嘲似的輕嗤,道:“說不定我以后要仰人鼻息過活?!?/br> 鄭湘勸道:“兄長未必有……”陸鳳儀眼睛一斜,她連忙改口:“兄長此事確實做得不妥,阿娘說的對?!?/br> 陸鳳儀道:“我只能咬碎牙齒往肚里吞。世家諸人以利聚,因利散。難道將他們趕出門?這個爛攤子只能我給他收了?!?/br> 鄭湘聽著笑起來,陸鳳儀的目光一掃,立馬腰背挺直,連臉都繃了起來。 “你想說什么?”陸鳳儀問。 鄭湘小聲道:“阿娘這樣子像個孤狼?!?/br> 陸鳳儀聞言一愣,腦海中的諸多念頭和不滿就像撥開了迷霧,緩緩沉淀下來,落在水中,良久不言。 夏風習習,撩起水榭上淡紫色的紗幔,招搖晃動,就像大風在水面上弄起的波浪。 “混賬,竟敢這樣說你娘,我是孤狼,你是什么?”陸鳳儀不自在地瞪了一眼女兒。 鄭湘拉著陸鳳儀的手,笑道:“以后有我來保護阿娘,阿娘就不會那么累了?!?/br> 陸鳳儀感動了一下,又升起斗志:“侯府的主人只能是我,其他人想爭,沒門。什么鄭氏王氏李氏,不管是誰,進了家門,都得聽我的話?!?/br> 第67章 避暑 陸鳳儀又像一陣風似的走了,鄭湘回到蓬萊殿后,坐在榻上仍然若有所思。 她突然感到有人給自己捶腿,低頭一看笑了,竟然小花不知從哪兒淘個美人錘,站在榻邊,掄著給自己捶腿。 見自瞧他,小花也咧嘴笑起來。鄭湘彎腰將他抱到腿上,問:“哪的美人錘?” “嬤嬤,給的,捶背?!毙』ㄒ贿吇?一邊要掙扎著站起來為鄭湘捶背。 “還坐下吧?!编嵪鎸⑷税椿厝?轉頭看向金珠。金珠無奈笑道:“王嬤嬤拿著捶腿,他瞧見了,非要拿過玩?!?/br> 小花坐在榻上玩了一會兒,然后鬧著到外面耍,拋棄了美人錘,在外面踢皮球,跑累了就回喝水吃東西,然后再出去繼續玩。 無憂無慮,天爛漫。 鄭湘的臉上禁不住露出笑容,當年母親不也這樣看著自玩? 眨眼間,她自已孩子的母親,然而母親眼中依然孩子。 自從她的父親去后,母親就像狼一樣護著自,任何人都充滿了敵意。 但現在,她已長大了。 “小花過!”鄭湘朝在玩耍的小花叫道。小花聽到后,放下皮球,搖搖晃晃爬上臺階,大大的眼睛看著阿娘,身上沾著泥土和草屑。 鄭湘扯了扯他rou乎乎的臉蛋,道:“小花快點長大??!” 小花聽到長大,眉眼笑得擠到一起,道:“飯,吃飯飯?!?/br> “一思考就頭疼?!编嵪嫘∴止玖艘痪?,輕輕拍了拍小花的腦殼。他爹聰明,這孩子的腦子應該不錯吧。 小花要快點長大??!鄭湘她不想自思考了。 今天逢三嚴祭酒過給皇帝講學的日子,他講學素深入淺出,不僅姜榕喜歡聽,鄭湘也喜歡聽。 小花自從學會走路后,格外粘人,剛才午睡跟著她一起睡。她醒,小花也醒了。她要走,小花鬧著也要跟去。 鄭湘想了想,決定帶小花過去,讓他提前接受知識的熏陶。于,母子二人悄悄坐在屏風后面。 姜榕看到兩位“窗”,頭疼了下,大的還好,小的不知事。 “不許發出音?!苯判』ǖ?。小花聽了,立馬捂上嘴巴,重重地點頭。 鄭湘道:“小花交給我絕沒問題?!?/br> 姜榕只覺得更有問題了,但嚴祭酒瞧著豁達的人,應該不會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