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后又成寵妃 第4節
參須太少,只能到最關鍵的時候才能用。 又不知過了多久,鄭湘猛地抬起頭,其他幾人無不瑟瑟發抖。 外面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以及甲胄碰撞的聲音。 叛軍來了! 第3章 叛軍 鄭湘渾身發抖,恐懼的淚水涌了出來,努力捂著嘴不發聲。 然而外面的人看到青苔路上新鮮的腳印,怎么會不知道里面有人? 士兵上前推了推,沒推動。一個小將見狀叫道:“里面的人把門打開!不然我們就撞開了?!?/br> 殿內沒有一絲動靜,小將看向為首的魁梧男子一眼,又沖著屋內叫了一聲。 宮中其他人都不重要,但兩個人至關重要:一人是當今皇帝,一人是懷孕的右皇后。 跑了任何一個,都遺禍無窮。 皇帝已經確認被燒死,但是右皇后卻不見人影。士兵抓住太監宮女拷問,終于得到線索,推出右皇后就藏在飄雪閣。 于是周王姜榕帶人圍了飄雪閣。一路上小將李文才嘀咕:“這狗皇帝竟然還有這么忠心的手下!” 鄭湘透過窗戶,看到外面黑壓壓的人群。她突然挺直腰背,在屋內吼了一聲:“喊什么喊,沒見過女人生孩子??!” 鄭湘深吸幾口氣,拔掉插銷,落日的余暉為她披了一層七彩戰衣。她站在門口,眼睛一下子落到中央那人身上。 那人身材高大,肌rou發達,鄭湘從未見過如此魁梧的人。他披著黑色的鎧甲,臉上鎧甲上都是鐵銹般的痕跡,那是凝固的鮮血,血腥味若隱若現。 但是鄭湘盛滿怒火的眸子,絲毫不懼地對上他的眼睛。這人的眼睛黑得就像深淵,眼神放肆,里面仿佛關著一頭兇猛的野獸。 他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鄭湘,鄭湘感到仿佛鬣狗在舔舐自己的肌膚。 她努力壓下來自心底的恐懼,沒有移開目光,對著那人道:“我聽聞周王素來仁義,讓士兵進婦人產房致使一尸兩命,難道就是他所謂的仁義?” 姜榕沖鄭湘微笑,笑容帶著無所顧忌的冷漠,道:“宮中進了賊人,各處都要搜一搜?!?/br> 賊人? 這群混蛋就是最大的賊人!鄭湘想破口大罵,但是她忍住了。 姜榕手一擺,領著幾人進了門,路過鄭湘時嗤笑一聲,大搖大擺地進了殿內。 鄭湘的眼睛被那人腰間的佩劍閃了一下,她不由得想起了聽到的民間慘聞。 她放棄自由拼死拼活保下的人,卻要被這人殺死。頓時,恐懼被憤怒代替,她幾個躍步,取出靴子里的匕首,擋在眾人的面前,目光狠狠地剜著為首那人。 “是右皇后!她是右皇后!”那人背后的太監激動地喊道。 姜榕眉頭微微一挑,沖一臉慘白顫抖的徐紈素拱手,道:“在下乃周王姜榕,見過右皇后?!?/br> 徐紈素搖著腦袋,有氣無力道:“不要殺她們……求求你……” 姜榕從容笑道:“右皇后誤會了,在下在追拿賊人,既然此處無賊人,那在下告退,請右皇后安心待產?!闭f完,就帶人離開宮殿。 “叮當”一聲匕首掉在地上,鄭湘也跟著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氣。 姜榕出了宮殿,派人守在這里。李文才疑惑:“舅舅,咱們……嗯……”李文才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姜榕輕笑一聲,道:“去找穩婆太醫好生照顧右皇后生產?!币蝗藨艘宦曂讼?。 姜榕回頭看了眼宮殿,問:“那個臟兮兮的兇丫頭是誰?” “她膽子真大啊,敢對舅舅亮兵器的人墳頭草都一尺高了。舅舅要不要……”李文才又比了抹脖子的動作。 “殺人習慣了啊,臭毛病?!苯艣_他說了一句,李文才摸著頭傻呵呵笑。 太監回道:“她……她是左皇后……” “左皇后鄭湘天下第一美人,也不過如此,只有一雙眼睛能看?!眱窗桶偷南駛€狼崽子,姜榕的語氣中帶著漫不經心。 “那就是左皇后,據說差點把妖妃砸死?!崩钗牟湃滩蛔〈炅舜旮觳?,倒吸一口氣:“兇巴巴的,一點都不溫柔?!?/br> 太監彎腰陪笑道:“可不是兇?連圣……罪人,她都敢吵架,氣得罪人說,等她容顏老了,一定要殺了她。左皇后依然不怕,我們最服氣的就是她?!?/br> 太監說著偷瞄了一眼姜榕的神色,見他頗感興趣,接著道:“左皇后能當事兒,宮女太監都想去她宮殿內侍奉,罪人在凌波殿幾乎不殺人?!?/br> 姜榕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太監,太監渾身一寒即刻不敢說話了。 姜榕回到乾元殿,皇帝已經洗干凈換了斂服,由幾位部下守著。 姜榕瞥了一眼,這皇帝不是被火燒死的,而是躲在小閣樓里被煙霧熏死,臉上的黑灰洗不干凈,就像他曾經犯下了滔天罪惡,任時光流逝,依然刻在青史之上。 軍事祭酒柳溫拱手,笑問:“主公,右皇后找到了?” 姜榕頷首道:“她在飄雪閣生產?!?/br> 柳溫聞言目光灼灼地盯著姜榕,又問:“請問主公如何處置?” “我不缺一雙筷子?!?/br> 聽到這話,柳溫笑起來:“主公胸懷天下?!?/br> 皇帝自焚,姜榕入主皇宮,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比如皇帝下葬、新皇登基、穩定人心、分賜功臣…… 等姜榕與眾人商議回到皇宮,已是深夜。他叫來辨認右皇后的太監梁忠,詢問其生產情況。 梁忠恭敬地回道:“啟稟周王,太醫和穩婆已經去了,右皇后還未產下孩子?!?/br> 姜榕不置可否地道:“讓太醫和穩婆盡心竭力,務必使大人小孩平安。那個兇……鄭湘離開沒有?” “殿中諸人未有周王命令不敢離開,殿下……”梁忠偷覷了姜榕的神色,斟酌道:“鄭主子必定想要親自過來向殿下匯報右皇后的情況?!?/br> 姜榕似笑非笑地掃過梁忠,仿佛能看透他心中的算計,道:“好生安排她們,不要做多余的事情?!?/br> 梁忠忙賠笑道:“是,奴婢遵命?!闭f罷恭敬地退去。 太醫與穩婆過來后,鄭湘終于稍緩一口氣,但她仍然緊緊盯著穩婆的手。 夜晚降臨,蠟燭將廢舊陰森的宮殿照得亮堂堂的,蒼白虛弱的徐紈素躺在床上,時而發出刺破心臟的尖利叫聲。 鄭湘身上衣服變得又腥又硬,與殿內的血腥味混在一起,沖到鼻尖,幾乎讓她做嘔。 “meimei……”徐紈素發出虛弱的聲音。 “我在,不要怕?!编嵪鎴远ǖ匕参克?。 徐紈素的目光哀求地看著她:“我……我不行……了……meimei求你……孩子……” 鄭湘的心一抽,毫不諱言地拒絕:“他是一個大麻煩,只有你不嫌棄他。你活著,將他養大。你死了,帶他一起走?!?/br> 冷酷無情的話讓周圍的人一頓,然后眾人恍然,這就是左皇后啊。 鄭湘一臉坦蕩地看著徐紈素,大難臨頭各自飛,她想活著,而不是收破爛的,什么麻煩都自己攬著。 鄭湘絲毫沒有為自己的話而愧疚自責。 “太醫過來,不管是給她扎針,還是開藥,讓她活著?!彼?。 這一夜過得極為漫長,寒意從外面浸入到骨頭縫里,鄭湘渾身冰涼。 太陽從燃燒中的紅霞中誕生,新生兒像貓崽子一樣哭泣,徐紈素躺在榻上虛弱無力。 鄭湘站了幾下,沒站起來,雙腿又僵又麻,雙唇發白。 “香蘭,我們回去?!编嵪媾c香蘭相互攙扶出了宮殿。 宮殿外面依然圍著兵士。兩人走到出口,守衛雙刀交叉阻攔二人外出。 鄭湘抬起頭,問:“周王可有命令不讓我們外出?為何阻攔我二人?” “殿外危險,還請左皇后留在飄雪閣?!笔匦l道。 鄭湘深吸一口氣,飄雪閣吃的用的穿的什么都沒有,她身上又腥又臭,衣服上滿是血跡和泥土,她受不來了了。 如果要回到那個沉悶壓抑滿是血腥味和臭味的飄雪閣,她寧愿去死。 鄭湘柳眉一豎,大力推開守衛的手,道:“要我死,直接去請周王的命令,匕首、白綾、鴆酒,我奉陪到底?!?/br> 守衛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膽大的人,冷不丁地被她推開,與同袍面面相覷。 “跟上!跟上!”百夫長一揮手讓幾個士兵押在左皇后后面。 鄭湘一臉氣勢地回到凌波殿,但回來看到殿內尚未清洗干凈的血跡,想起昨日見到的尸首,心中忍不住顫栗。 “主子……”香蘭抬頭看向鄭湘,不知所措。 鄭湘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坐下,緩了緩心神,咬牙道:“咱們還住在這里,你去給我找一套干凈的衣服?!?/br> 然而,凌波殿被洗劫一空,華麗的衣服不是被搶走就是剩下幾只袖子,稍素的衣服隨意地仍在地上,滿是腳印。 香蘭最后找出一套自己未上身的衣服讓主子換上。 鄭湘換下外衣,看到上面的腳印,又怒又羞,那個什么狗屁周王一定會嘲笑她,堂堂左皇后,竟然被人踢打。 鄭湘低聲咒罵,她又累又困,心神俱疲,罵了幾句,換上衣服就躺在榻上睡覺。 “你也睡一覺,外面有守衛,安全著呢?!编嵪媾R睡之前對香蘭說。香蘭也是累極,也躺下來睡覺。 直到晚霞滿天才醒,鄭湘腹內空蕩蕩的,嘴唇干裂,沙啞著喉嚨道:“香蘭,給我水?!?/br> 一杯甘甜清冽的水像初春雪水融化的小溪一樣,滋潤著鄭湘的全身。 喝完水,鄭湘就像經冬的春上一樣萌發出勃勃的生機。 “外面怎么樣了?”鄭湘一邊問,一邊抓起小案上的饅頭往嘴里塞。饅頭又硬又干,但是她太餓了。 “奴婢看到乾元殿被士兵圍著,宮里也不見宮女太監,奴婢這是去廚房要的水和饅頭?!毕闾m是被守衛押著去的,她生怕士兵手中的刀從背后穿透自己的胸膛。 鄭湘吃完饅頭,趴在窗戶邊,偷瞧外面,七八人牢牢守住宮殿門口。 但她又能去哪兒呢?兵荒馬亂,或許呆在秩序恢復的宮中,才能保護好自己。 “主子,咱們……”香蘭抿著唇,欲言又止。 鄭湘驚惶不安,前路生死莫測,她伸手攬住香蘭的頭,道:“不怕,你是宮女,沒事的?!?/br> “但是主子呢……” 香蘭的話仿佛一道利刃刺入鄭湘的心臟,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