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幾日他實在沒睡好,眼瞼下泛著淡淡的青,神情疲憊,脆弱得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再加上這一身黑色的喪服。 被兒子們從里面反鎖上的靈堂。 太典了。 退一萬步講,難道小媽文學的場景,就不能出現在別的地方嗎,哪怕是廚房也好,他就能直接cao刀,給這群狗比玩意都砍了。 為什么要試圖在靈堂不可描述。 都什么愛好? 阮榛步步后退,胳膊背在身后,右手不由自主地摩挲左腕的一條紅繩,上面穿了個小桃籃。 是張老頭給他系上的,說娃娃,菩薩保佑你平安。 阮榛又想吐了。 可能是因為,腦海里浮現的那些可怖的場景,以及隨著他的動作,步步緊逼的少爺們。 怎么辦? 該如何脫身—— 他好容易才和那個所謂的“丈夫”進行周旋,謹慎地拖到了對方嘎掉的一天。 可為什么還是要面對這種情況? 無論他是否在葬禮上出現,無論他是接受還是拒絕,自從被宋家人盯上的剎那,他就像被折了翅膀的鳥,囚于布滿荊棘的鐵籠。 那么哪怕是鮮血淋漓,他也要拖著傷害自己的人,一同墜落—— 而在墜入地獄的剎那,阮榛會松開手,踩住對方的頭顱向上爬。 憑什么? 他要活下去。 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不要被堵在角落,被肆無忌憚地打量,被有如實質的目光,在身體上來回逡巡。 “我說大哥,” 宋秋光不耐煩地開口:“咱別在這耗時間,沒勁透了!” “怎么,” 宋春風揚起一邊嘴角:“我覺得有趣極了?!?/br> 他甚至給旁邊站著的宋夏雨示意:“瞧,我臉上的這巴掌印,還沒下去呢!” 宋夏雨搓著手沒說話,憨憨地笑著。 宋家的七個少爺,今日只出現了四個。 剩下的三個還沒成年,老五摔斷了腿無法到場,老六老七是雙胞胎,正陪著母親為了遺產鬧得不可開交,連葬禮都沒現身。 不過雖然人數多,名字倒也還好記,面前這四位,分別是宋春風,宋夏雨,宋秋光,宋冬柏。 長相不一,渣得千篇一律。 可阮榛知道,這看似忠厚老實的二少爺宋夏雨,才是最陰險的一把刀子,在原書的劇情中,最后就是他把瀕死的阮榛帶走,垃圾一樣地丟在冰天雪地里,揚長而去。 太冷了。 阮榛死死地扒著車門,不愿松手,而宋夏雨就一根根地掰開,表情稀松平常。 “這么美的手,可惜了?!?/br> 全是凍瘡和傷痕。 他把腳踩了上去,反復地碾著阮榛的手指。 “既然這樣,得再加點血,顏色才更漂亮?!?/br> 阮榛的手已經流不出血了,骨頭變成了青紫色的冰碴,身體蜷縮,破碎的靈魂隨著咳嗽,一點點地噴灑在潔白的雪上。 當時宋夏雨的神情,和現在毫無二致。 “挺好看的,” 他討好似的碰了下宋春風的肩:“大哥臉上有點紅,很漂亮?!?/br> 阮榛面無血色。 “呦,”宋春風繼續道:“小媽這是怎么了,瞌睡了?守了一天一夜累壞了吧,要不我帶你去休息一下?” 明明挨過嘴巴子,這會兒還一口一個“小媽”。 阮榛算是看出來了,這人是個變態。 越打越興奮那種。 似乎有風掠過靈堂,長明燈上的燭火快速地跳了一下,隨即平穩下來,發著幽幽的光。 阮榛快被逼到角落了,退無可退—— 四個男人餓狼般的圍著他,在宋春風的帶領下,你一言我一語地冷嘲熱諷。 太有趣了。 這個樣子的阮榛。 明明長了這么一張美艷的臉,卻不顯風sao,因為表情呆呆懶懶的,動作也總是慢半拍似的遲鈍,從第一次見面的那刻起,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 想要捏扁揉搓。 宋春風的指尖都開始癢了。 剛才情緒激動給打自己嘴巴子的阮榛,太漂亮了。 要是能勾得阮榛因為恐懼,而尖叫哭喊的話,就更有意思了,最好再用繩索給人綁起來,看看那雪白的腕子上會不會遍布指痕,當客人過來拜訪的時候,他們會微笑著告訴對方,小夫人在樓上休息呢。 父親啊父親,真是他們的好父親。 不僅走得干脆,臨到頭了,還留下這么一份遺物。 手指快要碰到阮榛的臉頰了。 “喂,有完沒完?” 阮榛略微偏了下腦袋,語氣平靜。 宋春風還在笑:“嗯?” 阮榛慢吞吞地往后躲了下,抱著胳膊,一臉無奈的模樣:“你們把我留到這個時候,說明在心里,認可我是你們父親,也就是集團老總宋琴文的配偶吧?” 灰藍色的瞳孔,恍若純粹的寶石。 宋春風和宋夏雨對視了一眼,揚起嘴角:“沒錯,你就是我們的小媽啊?!?/br> 剩下的兩位聳了下肩,跟著露出猥瑣的笑聲。 桀桀桀,桀桀桀。 好標準的反派音。 “可以,” 阮榛贊許地點了點頭:“對于這個身份,我也很滿意?!?/br> 他旁若無人地舉起手機,對著上面亮著的通話界面:“剛剛的對話你也聽到了,那么,就按我說的做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