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她兒子，能繳費嗎？”裘錦程問。

    “不是？”護士詫異，“可以先墊付。老太太急性心梗，已經脫離危險期，需要住院觀察幾天?！?/br>
    “我去把住院費交上?！濒缅\程說。

    “裘老師，我付錢，你別動?！碧K立志匆匆忙忙跑過來，從懷里掏出一張卡，“我付，我付?！?/br>
    裘錦程拗不過蘇立志，把付款的機會讓給他。

    莊綸說：“我去看看曹奶奶?！?/br>
    “嗯?！濒缅\程應一聲，跟上蘇立志的腳步走向交費處，“你和曹奶奶說什么了？”

    “我什么都沒說，錢都沒來得及掏出來，奶奶就倒下了?！碧K立志心有余悸，“這錢不是我問我爸要的，是我爸主動給我，讓我給曹奶奶?！彼脨赖厍媚X袋，“要是我聰明一點，沒答應曹金金幫他掩飾就好了?！?/br>
    “時間不能倒流，人死不能復生?！濒缅\程安撫道，“以后做事長個心眼，別總像個孩子?！?/br>
    蘇立志恍若一夜之間邁過成年的門檻，他伸手遞出卡片，輸入密碼，接過繳費單。裘錦程注意到這咋咋呼呼的毛孩子瘦了一大圈，眼下青黑，面露疲憊，曹金金的死亡對認識他的人來說，堪稱致命打擊。

    莊綸撈了把凳子，坐在病床邊，看著形容枯槁的老人。他眼神冷靜得可怕，世人皆苦，裘錦程報以憐憫，莊綸則沒有多余的情感贈予他人。他替沉睡的曹奶奶掖了掖被角，掏出手機，繼續未竟的事業。

    【廖家貴：最近和裘錦程吵架了嗎？】

    莊綸冷笑，廖家貴主動找他聊天，肯定是缺錢吃不起飯，他佯裝不知，打字【莊綸：昨天剛吵，很生氣?！?/br>
    【廖家貴：聊二百塊錢的?！?/br>
    【莊綸：你不覺得無聊嗎？】

    【廖家貴：怎么會無聊，沒人和我談戀愛，聽聽你的故事，學習經驗?！?/br>
    【莊綸：[紅包200元]】

    【莊綸：這次聊完下個月再聊，沒錢了，等發工資?！?/br>
    【廖家貴：？你家那么多錢，你還要出去打工？】

    【莊綸：我出柜了，我爸媽沒收了我的繼承權?！?/br>
    【莊綸：我在錦程哥家的學校上班，他給我發工資?！?/br>
    【廖家貴：你傻嗎，為什么出柜？】

    【廖家貴：萬一以后你們分手了，你也可以結婚??？】

    【莊綸：我是gay，接受不了和女的談?！?/br>
    【廖家貴：你和女的結婚生個孩子，拿到家產隨便玩?！?/br>
    【廖家貴：你真是不知變通?！?/br>
    【莊綸：……我沒想過，我只想著錦程哥?！?/br>
    【廖家貴：你家那么多房子，不給你給誰，你弟弟？】

    【莊綸：對。不過以后我要是沒錢，我弟總不能不管我吧?！?/br>
    【廖家貴：……】

    【廖家貴：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br>
    【莊綸：對了，你和我弟肯定聊得來，他和你很像?！?/br>
    【莊綸：我有點事，等會兒聊?！?/br>
    莊綸摁滅手機，揣進口袋，笑著站起身，看向裘錦程：“交完費了？曹奶奶還沒醒?！?/br>
    “嗯，和誰聊天呢？”裘錦程問。

    “我妹，近期房市不好，我想盡快房子賣掉?！鼻f綸說。

    第67章 拜佛

    那廂警察密切尋找曹寶山的蹤跡，這廂曹奶奶病來如山倒，裘錦程分身乏術，先給派出所去個電話說明情況，又雇了個護工照顧曹奶奶，再將三個學生送回宿舍。

    “節假日可以去醫院看曹奶奶，其余時間老實在學校上課?！濒缅\程叮囑，他看向失魂落魄的蘇立志，“尤其是你，蘇立志，調整心情，不要過分自責?！?/br>
    “我努力，老師?！碧K立志苦笑。

    “實在難受的話，去心理室找老師聊一聊?！濒缅\程說，“不要憋在心里?！?/br>
    蘇立志點頭：“嗯，我試試?！?/br>
    送走了三位學生，裘錦程疲憊地捏捏鼻梁，耳邊莊綸說：“武娟問我，明天要不要出來吃飯?！?/br>
    沒等裘錦程反應，莊綸說：“我答應她了，明早先去觀音寺拜佛，除一除身上的晦氣，中午吃潮汕牛rou火鍋?！彼执钤隰缅\程后頸，強硬地用力，將對方摟入懷中，“這周過得艱難，我看在眼里。你不要逞強，明天和武娟講講，她為人積極樂觀，定能開導一番，讓哥重新快樂起來?！?/br>
    “我本想著明天窩在家里睡覺?！濒缅\程悶悶地說，“累死了?！?/br>
    “心病還需心藥治，藏著掖著可不行?！鼻f綸偏頭親吻裘錦程的鬢角，“晚上別回去了，住我家。明早拜佛要趕早，我不想打擾叔叔休息?！?/br>
    莊綸的安排和說辭無懈可擊，裘錦程順從地由著他把自己領進一樓的一室一廳小套間，他扶著沙發坐下，問：“你信佛嗎？”

    “拜佛不是信才拜，最近諸事不順，圖個心安?！鼻f綸啞然失笑，“哥，我怎么會信漫天神佛呢？我把我家祠堂砸干凈了?！?/br>
    “也是?！濒缅\程后仰身體，靠著沙發背，“我也不信?！彼燮は聣?，說話音節含混，“若是蒼天有眼，曹金金就不會死?！?/br>
    莊綸拿了一塊潮濕溫熱的毛巾，替裘錦程擦臉，體貼地說：“哥，別在這睡，會著涼?！?/br>
    “瞇一會兒，十分鐘?！濒缅\程不想挪窩，干脆橫躺在沙發上休息。

    莊綸犟不過他，拿一件長大衣蓋住裘錦程，擼起袖子去廚房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