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是不想你破費?!濒缅\程說,“你把錢花在自己身上不好嗎?” “花在你的家人朋友身上,就是花在我自己身上?!鼻f綸說,“我想要你高興?!?/br> 好說歹說之下,裘錦程拿著一盒鳳凰單樅回家,鎮重地放在裘棟梁面前:“爸,這是莊綸送你的茶葉,必須喝完,不準浪費?!?/br> “???”裘棟梁懵圈,“你給我下任務呢?” “對?!濒缅\程說,“他是廣東人,懂茶,你不懂,你聽他的?!?/br> “……他管你就算了,怎么連我也管?!濒脳澚嚎扌Σ坏?,拿起茶葉盒,仔細端詳,“鳳凰單樅?沒喝過,我嘗嘗?!?/br> 裘錦程不在乎錢,莊綸卻是在乎的。他斜靠床頭,一條腿彎曲,一條腿垂落床邊,面色沉冷地敲打手機屏幕。 【廖家貴:忙著發財,你在哪高就?】 【莊綸:在天津追人?!?/br> 【廖家貴:追誰?裘錦程???】 【莊綸:對,忘不掉他?!?/br> 【廖家貴:他那個人心思深沉,和你談戀愛只圖你的錢,你能不能清醒一點?!?/br> 【莊綸:那怎么辦啊,我好喜歡他,我想把錢都給他?!?/br> 【廖家貴:……和你沒法聊?!?/br> 【莊綸:[紅包200元]】 【莊綸:陪我聊天,我包你飯錢?!?/br> 拿人手短,廖家貴缺錢,立馬收下紅包,改換嘴臉【聊什么?】 經過兩年多的自我改造,莊綸思索半晌,憑印象模擬大學時矯揉造作的語氣【你說,他還會像兩年前那樣愛我嗎?】 廣西南寧,扶鑠縣。 “老陳,又去釣魚???”鄰居買菜回來,瞧見手提魚桿抄網的中年男人,問候道。 “我聽說有一個絕對沒人的河溝,里面好多大魚!”陳運興說,“等我滿載而歸,送你一條?!?/br> “好好好,祝你豐收!”鄰居笑著說。 陳運興將漁具綁在摩托車后座,轉動鑰匙,迎著夕陽一路向西,去人跡罕至的風水寶地。那是一塊遠離公路的沼澤,大片大片的蘆葦如遮天蔽日的高墻,陳運興背著漁具,費力地穿過蘆葦蕩,來到流水平緩的河道邊,清理出一小片空地,支起馬扎,垂桿釣魚。 搖晃的蒲棒像棕褐色的烤腸,引得陳運興腹中饑餓。他坐了良久,直到月升枝頭,僅釣起來兩條指頭大小的泥鰍,不禁憤憤咒罵:“誰說這里的魚又多又大,騙子!”他摁亮手機屏幕,晚上十一點,臨近午夜,他心想,再等等,零點不上魚就回家。 四十分鐘過去,夜光魚漂劇烈晃動,陳運興一喜,試探地抬起釣竿。魚鉤似乎掛上了不得了的東西,手感沉墜,提都提不動,果然有大魚!陳運興激動地站起來,卷收魚線,釣竿彎曲,宛若一柄蓄力的彎弓,隨著奇怪的斷裂聲,一條白魚猛然躍出水面。 “太好了太好了!”夜色如墨,陳運興只覺那手臂長的大魚又白又胖,待魚鉤掛著“大魚”送到面前,他驟然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么手臂長的大白魚,它本就是一條手臂。 且不提空軍的倒霉釣魚佬如何連滾帶爬地趕去報案,吃過午飯準備回辦公室午休的裘錦程,接到了灃水道派出所的電話:“裘老師,麻煩您來派出所一趟?!?/br> “好?!濒缅\程將手機揣進口袋,牽起莊綸的手,腳步一轉,朝校門口走去,“曹金金的事好像有消息了?!?/br> “找到他了?”莊綸問。 “不知道?!濒缅\程說,“警察叫我過去?!?/br> 遠遠瞧見一個高個兒警察站在臺階處,眉宇沉重。裘錦程心下咯噔一聲,預感不妙,問:“您好,請問找到曹金金了嗎?” “里面說?!本齑蜷_門,側身讓裘錦程和莊綸進去,將他們帶到一間空蕩的調解室,反手關門,拉開椅子坐下,說,“南寧警方發現了一具無名尸體,沒有身份證、沒有頭,在河道里泡了許多天,法醫判斷是男性青少年?!?/br> 裘錦程面色發白,怔怔地不說話,莊綸開口:“所以,要我們做什么?” “去南寧認尸?!本煺f。 第65章 雷鳴 “這個消息不要告訴曹金金的奶奶,我們去南寧看一看,也許不是曹金金?!濒缅\程說,“他奶奶年紀大了,遭不住?!?/br> “尸體沒有頭,你們認得出來嗎?”警察問。 裘錦程和莊綸陷入沉默。 三人大眼瞪小眼地愣了一會兒,裘錦程說:“如果拿到曹金金的頭發,可以做比對嗎?” “毛發、血液、指紋,都可以?!本煺f。 “這樣吧,我帶你們去曹金金的宿舍取證?!濒缅\程說,“您寄給南寧那邊比對?!?/br> “可以?!本禳c頭,“我去叫法醫?!?/br> 經過三天時間比對,早讀課上,裘錦程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裘老師,結果出來了,確認是曹金金?!?/br> 仿若一道驚雷炸開天空,明明是春光大好的清晨,布谷鳥收斂翅膀立在嫩綠的枝頭鳴叫,裘錦程背后的冷汗一簇一簇,方才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經歷學生死亡的事件。而且是他曾見過、幫助過、問候過的一個活生生的孩子,不知何種原因,靈魂長眠于異鄉的河床。 “周升星?!濒缅\程說,“你看著他們背誦,我出去一趟?!?/br> “好的老師?!敝苌屈c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