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獎品是電競尖子班寒假集訓的五個旁聽名額?!濒缅\程說,“騰出四個階梯教室供學生們觀戰,對比賽不感興趣的學生可以自由活動?!?/br> “你想要什么樣的結果?”裘棟梁問。 “想要學生們意識到電競和打游戲的區別宛如天塹?!濒缅\程說,“遠不如好好學習收益高?!?/br> “挺理想化?!濒脳澚涸u價,他贊許地看著裘錦程,“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我全力支持?!?/br> “您不怕我搞砸嗎?”裘錦程問。 “我最近看了一篇文章,《如果沒有游戲,您的孩子會好好學習嗎?》”裘棟梁看向莊綸,“小莊覺得呢?” “我爸媽收掉了我弟弟所有的電子產品和閑書,他寧愿雕刻橡皮,也不寫題?!鼻f綸說。 “只是放一下午的假而已,不必有心理負擔?!濒脳澚赫f,“你們折騰,比賽那天我會去看的?!?/br> 莊綸將湯底喝得干干凈凈,僅放了幾滴紅油的面湯還是把他辣得唇瓣鮮紅。他的長相非常符合南方人的刻板印象,眉眼精致,溫潤俊秀,加上咬字清晰、發音靠前的習慣,顯得格外斯文雅致。只是身高不太南方,一米八五的個頭和裘錦程平齊,細膩矯情的做派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 裘錦程看著他吸氣解辣的小動作,說:“下次不要放辣椒?!?/br> “很好吃?!鼻f綸抽一張餐巾紙,擦去嘴巴上的油漬,為論證自己確實覺得好吃,而不是假意附和裘棟梁,他強調,“明天還來吃?!?/br> 裘棟梁爽朗地笑著說:“那你可得早點來排隊?!?/br> 中午離家近的老師們大都回家吃飯休息,裘錦程憑借關系戶的優勢,霸占了校長辦公室的長沙發,莊綸則不知去了哪里。裘棟梁從雜物間翻出來一張折疊行軍床,撐在辦公桌后面,躺下睡覺。 電競班下午的課程是數學、電競行業分析、游戲概論和賽事策劃,都有專業的老師負責講解。裘錦程這個代理班主任也就在教室外面晃一晃,透過后門的玻璃窗觀察學生們的聽課狀態——基本沒人聽。 對此裘錦程有些生氣,更多的是無奈。弘毅職校電競專業一年學費是兩萬七千元,足足是其他專業的兩倍,共開設五個班,一個尖子班和四個普通班,由于尖子班的學生天賦異稟,收費反倒比普通班便宜,甚至針對貧困生有相當優惠的政策。 對于這幫家境優越、毫無危機感的青少年,裘錦程看一眼就夠了,再看心臟疼。他負手轉身離開,沿著長長的走廊朝辦公室走去,路過高一財會(5)班, 瞥見講臺上莊綸講課的身影。果然是教授語文課,講臺下的學生們個個兒埋著頭,有的在看手機,有的在看閑書,還有的在睡覺。莊綸似乎并未被散漫的課堂氛圍打擾,他按部就班地念書,并不尋求互動,偶爾寫幾筆板書,如果有學生舉手提問,他會格外認真地講解,當然大部分時間都在對著空氣上課。 裘錦程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他明顯感覺莊綸和兩年前不一樣了,不知經歷了什么事情,變得情緒穩定、邏輯自洽,比自己還能維持內心的平衡。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與莊綸分開兩年,這家伙像是被光速催熟,由纖細的碗蓮長成參天的喬木。 莊綸余光瞥見站在門口觀察的裘錦程,他心下一喜,繃不住激動地朝裘錦程揮揮手。 裘錦程沒說話,掃一眼悠閑自在的學生們,抬腳離開。 莊綸并不氣餒,這已是下午第三節課,溫暖的陽光令人昏昏欲睡,他抿一口茶水,期盼著下課去找裘錦程說話,他準備了禮物。 “叮鈴鈴?!鼻宕嗟南抡n鈴打破死氣沉沉的課堂,仿佛一滴水墜落燒熱的油鍋,爆發出巨大的沸騰聲。 莊綸比學生們跑得更快,一轉眼講臺上便沒了人影,他捏著一個卷軸,沖進裘錦程所在的辦公室,一把推開門,說:“錦程哥!” “……你被狗攆了?”裘錦程眉頭緊皺地看向他。 “看這個?!鼻f綸顧不得裘錦程的陰陽怪氣,急于給對方展示自己辛苦兩個小時的作品,他抻開卷軸,“我畫的海報?!鼻f綸自小學國畫,練得一手雋秀的書法,水墨寫就的“電競公開賽”五個大字,奇異怪誕,頗有些國風賽博的扭曲詭譎。 很有記憶點。 裘錦程盯著海報,若莊綸不是他前男友,他會很高興地稱贊創意絕佳,但他不想讓莊綸太得意,克制地說:“倒是有趣?!?/br> 站在一旁的高沛毅豎起大拇指,直白地說:“老師你好厲害??!” 第11章 好馬不吃回頭草 莊綸問:“一幅夠嗎?我再畫幾幅,貼在不同的教學樓上?!?/br> “一共有八棟教學樓?!备吲嬉阏f。 “太麻煩了,復印就好?!濒缅\程不想欠莊綸的人情,他看向小孩兒,“這次找你來,是想問問你愿不愿意做賽事解說?!?/br> “愿意,可是……”高沛毅猶豫,“我也想打比賽?!苯庹f和參與只能二選一,這讓熱愛游戲的小孩兒進退維谷。 “沒關系,六場比賽六對解說,我安排你去其他的場次?!濒缅\程說。 “太好了!”高沛毅原地跳了跳,“我這幾天好好練普通話!” “加油?!濒缅\程拍拍小孩兒的肩膀,說,“把張月、何琪琪叫來?!?/br> 莊綸找個凳子坐下,看裘錦程有條不紊地給學生們派活。記憶中的裘錦程急躁中伴隨著溫柔,兩人所有的吵架都圍繞著愛與不愛,歸根到底是廖家貴無休止的挑撥和莊綸的輕信。莊綸沒有感受過正常的愛意,他把電視劇里毒藥似的愛情當做理想狀態,加上偏聽偏信廖家貴的攛掇,一邊愛著裘錦程,一邊渴求并懷疑裘錦程的愛是不是至高的、純潔的、唯一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