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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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哥?!?/br> 婁敬策精神一震,走近幾步。 明暨伸手拉住他的手,還不待婁敬策多想,耳畔傳來的誦念聲突然從單人節目上升成大合唱。層層疊疊的聲浪,排山倒海向站在岸邊的他奔涌而來。 他仿佛誤入什么晚會節目現場,又或者是某座教堂合唱現場,男女老少,或粗獷或輕柔,或清脆或稚嫩,或字正腔圓或夾帶口音,或中氣十足或氣若游絲…… 他們誦念得并不齊整,連中學做廣播體cao喊的那兩聲齊整都不如,但字字句句,一聲聲都是執拗,與敷衍有氣無力的應答不能相提并論。 即便沒有見到這些聲音背后一張張臉,也能從這聲聲誦念中體會到,他們的孤注一擲,抱著絕望的信念是如何的聲嘶力竭,每一個字似乎都在掏空僅剩的血rou,用力到身體每一塊肌rou都在參與吶喊。 婁敬策眼前似乎有豎起百丈高的巨浪,夾帶著無邊聲勢與一往無前的決絕將他席卷淹沒,吞噬不見。 等他從聲音的漩渦中抽身,身體還在余悸中微顫,喉間似乎還嗆著水,即便吞咽也無法咽下異物存在感。喉嚨還干澀的像是外面被炙烤到干裂的土地,生生讓他張開嘴后起初無法發出一個簡單的音節。 直到深呼吸過三輪,明暨拉著他手的那只手開始抽離,婁敬策反手抓住,指尖胡亂交纏中,明暨瞥過后向他看來。 婁敬策才匆匆找回自己的聲音。 “剛剛、剛剛那是什么?” 他仔細觀察明暨的一舉一動,做好即便明暨不回答,也要從細微神態間發現一二的預先準備。 明暨啟唇,聲線平穩。 他前齒在唇瓣下露出些許,復又落在下唇上,視線掠過房車里仍舊不停誦念的姚林,說出婁敬策種種猜測中極為不好的那個。 “是獻祭?!?/br> 果然如此! 邪|教什么的,似乎行事風格有一套固定的詞匯形容與描繪。 殘忍、癲狂、傳|教、儀式、禱告、邪|典、鮮血、咒術、神明……還有極端的那些獻祭行為。 左右他們也干不出什么好事,這樣的行為簡直是在做選擇題,并不難猜。 “剛剛的攻擊,干掉那個不中用的同時,應該余波傷到那些幼生態邪神眾了。不至于弄死,但顯然熊孩子沒了監護者很不安?!?/br> 明暨的解釋總是帶著幾分獨屬風格的比擬,以至于要在腦子里轉上兩圈才能反應過來。 “所以……” “所以它們沒有鬧出聲來,暗搓搓讓信徒獻祭?!?/br> 明暨點著“暗搓搓”這樣的形容,嘴角似乎上翹了一點點,有些嘲諷譏笑的意味。 “信徒發自自愿的獻祭,多令人感動,積少成多能給它們的‘神明’提供足夠的能量,強行催發?!?/br> 正如他所言,樓里飄蕩半空的幼生態邪神眾們聚在一起,在近乎天花板的高度,觸肢招展,繁亂地纏在一處,像是打結扎束成球。 在球狀的結合體中,密密麻麻的眼睛慢慢閉攏。他們就像是雄性角鮟鱇魚,貼合上雌性角鮟鱇魚,逐漸融為一體…… 在滿地跪伏的信徒枯黃頭發的腦袋頂上,結合成的球體睜開一只獨眼。 驚顫、狂亂轉動,它落向滿地的信徒。 從那代表著服從與奉獻的姿勢與言語中,明白雙方的地位。 獨眼露出生來邪惡的笑,眼皮彎出弧面。 難掩譏誚。 啊,信徒。 第112章 情況繼續 獻祭催生! 多么可怕的字眼。 短短四個字,意味著多少。 弱小者趨死求生,往昔多年社會與文教熏陶,在自我與思想刻下的烙印,卻在放棄思考與是非底線時,隨著理智一同灰飛煙滅,化作匍匐在地淌下的濁淚,滴進塵埃中。 抵制邪|教的宣傳教育在末日前早已普及社會,一次又一次大規模宣傳,可仍有人愿意捂住眼睛,打折思考,在周身纏上木乃伊的白布,擺出虔誠的姿態去呼喚神明。 從前婁敬策是明白不了,這種拜佛求神的所謂“迷信”行為,后來遭了一遭末日,十年里那些竭力也沖不破的黑暗與困境,讓他稍微懂得了一下所謂的“神”。 所謂的“神”,是身處黑暗,前進無路,束手縛腳,無力絕望中伸手想抓的最后一道光——是瀕死剎那,恍惚又或臆想出的存在——是希望。 希望,不就該像是無數故事傳說中傳唱的那般,救世主、神明、至高無上的偉大存在……心底或許有過一個聲音在吶喊“不對”,可看看身邊同樣盲從的人,清醒的孤獨絕望怎么比得上與大家一起沉淪。 畢竟,人總是選擇群體。 真正獨立清醒的人,也不會在邪|教里等著瘋狂變成毒|藥,侵蝕自己到慢性自殺。 “你好像沒想阻止?!眾渚床吣抗饷枘∶黥吣樕现S笑的弧度。 笑容的涼薄,像是雕刻用的五號刻刀,在心上篆下一道刻痕。 明暨不解地挑眉看來,似乎是在納悶反問:我阻止做什么? “獻祭成功后,催生出的那些怪物不會很棘手么?” 婁敬策很難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憂心怪物變得棘手,大概只能夠占一半,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漠視那些人做出錯誤選擇,因而付出生命的……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