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婚禮》
第一百五十二章 婚禮 果然第二天在我們家的小店里,林伯母來買東西時就向我們大吐苦水,說她怎么生了兩個白眼狼,一個不回來也就罷了,沒想到就近的這個今年也學樣了,也說今年要加班不能回來了,說是春節期間加班工資是平常的三倍多,所以他就不回來,留在那兒加班了,就不要他爸媽了,“就讓你們老兩口孤孤單單在家過年好了,給你們倆打五千塊錢便打發你們了,多好的兒子,我們老兩口有多缺錢哪?!绷植競牡耐诳嘀?,聲音都哽咽了,隨即眼淚便滾落下來。 mama連忙遞了張紙巾過去,還安慰的握住她的手:“孩子們現在正趁年輕努力掙錢和打拼嘛,不能回來過年也是情有可原,你就不要這么說他了,再說他們都在外面,你當媽的這么說他也不吉利,又是年節里??靹e說了,其實現在他們也挺不容易,如果能回來,他們能不回來嗎?而且年前不能回來,等年后大家又都回廠上班了,他可能也就沒那么忙了,肯定都是輪著上嘛,到時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br> 我覺得mama這話說對了,因為年后我過去了,他也就可以回來了。 我突然覺得挺對不住林伯母的,本來是我和他之間的事,卻牽連到他爸媽,害得林伯母這么傷心。 我也很后悔那天說的那些話,讓他春節都不能回家陪父母。什么春節加班工資多三倍不過是搪塞他爸媽的借口罷了。其實春節期間幾乎就沒有工廠開工,即便有也是極少極少的吧。而且他不是那種嗜錢如命的人,又怎么會為了三倍加班費而不回家陪父母過春節呢? 隨后林伯母又拉著我問真的有的廠春節期間還加班,他在外面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過春節都不回家的時候,又說之前好幾個月都不給家里來個電話,手機都關著,他們還以為他出了什么事,結果問了他那同學大誠才知道,是去偏遠地區出差了,那兒沒通信網絡,幾個月才打電話回來,后來又說他換了個城市,所以不在原來廠干了,還問我去過沒有,是個什么廠?感覺林伯母還擔心他現在正干著違法亂紀的勾當。 我說我去過。我本來就去過,并告訴她是一個幾千人的大廠。大誠就是這么跟我說的,而且那天我也看到了下班時的場景??磥硭侨齼蓚€月真的跟家里都沒聯系,那……? 我正想著,卻聽mama笑笑說:“是不是林業找了什么女朋友,去女方那邊過年了,或者還沒到帶回來給你們倆看的時候,所以留在那邊陪姑娘了,又怕你們做父母的生氣便說留下來加班呢?這不就是你們家林業的同學,就是上次來接我們去玫梅那兒去的那個小伙子,我們還在你們那兒請他吃了頓飯的?!眒ama努力的描述著大誠。 其實我知道mama此時說起大誠的意圖,無非就是想以大誠作為例子,告訴林伯母林業哥也可能像大誠那樣,不到半年時間不但老婆有了,連孩子都有了,還回來辦事請我們過去喝喜酒等等來寬慰林伯母,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搞定的,做父母的不用太著急和太cao心了。 mama還說是我介紹的,因為徐丹是我之前的同事。 然而這話一出,林伯母就很不高興的看著我:“你怎么不把那姑娘介紹給你林業哥,卻介紹給別人呢?難道你覺得你跟你林業哥不親,跟我們家不親,卻跟別人更親?自己哥哥不介紹,卻介紹給別人,真是個傻丫頭,我呀,也是白疼你了?!?/br> 我只覺得無言以對和拘謹不已。 mama也咯咯的笑道:“別說是你了,我跟她爸之前也以為那大誠跟她有點什么哪,不然人家怎么接我們和他爸媽一塊兒過去呢?可最近她告訴我們她就要當干媽了,我們才知道是這么回事,也罵她來著,這么好的小伙子你卻介紹別人?!?/br> 林伯母也贊同的點點頭,還問我怎么想的,并說今天不是聽我媽說起來,他們還一直這么認為,并以為是林業哥介紹的,又說林業哥自己……。但她顯然意識到了什么,因此突然又改了口。 其實我知道她想說什么,因為林業哥曾說過他mama和林瓏都知道他心里的秘密。只是林伯母現在并不知道自己兒子現在的心境已經完全變了。 三天后,也就是臘月二十八,便是大誠和徐丹大喜的日子,前一天晚上他便打電話通知我們了。于是那天早上,我穿戴一新,當然也沒穿得太過,以免搶鏡新娘子,爸媽也是盛裝出席,都是我帶回來的什么西服、唐裝、皮鞋等,可謂是顏值超高的一家三口。 以至于來接我們的堂哥直呼:“顏值爆表!顏值爆表!看你們仨哪像父母帶著女兒,簡直就是兄妹三個嘛,你看我嬸和不跟玫梅一樣年輕,而我叔不跟她們的大哥似的?一點看不出是母女和父女來哪!是吧,采菊?!?/br> 而堂嫂顯然比他老實多了,也不高興的嘀咕他胡說些什么。 白碩是爸爸工地上的副手,也是爸爸一手提拔起來,可能還有點接班人的意思吧?雖然施工隊并不大,也就三四十人吧,還都不是專職的,是那種攬到活了,便組織起來干,沒有活就解散,讓他們回紅石坡務農的臨時施工隊,而且接的活也就在縣城和周邊幾個縣里。 但對他來說似乎也挺滿意的,可能還有點慶幸我是個女孩子,不懂這些吧?他來爸爸這兒也有七八年了,之后他們家也來縣城了,還買了房子,娶了老婆,還買了這臺兩三萬的車子。 但由于他是施工隊的副手,這臺車子幾乎成了施工隊的了,當然我們很少坐,爸爸也是有個公事了,要他跟著去辦才會坐坐,平時自己有個什么事都會盡量騎車去,只有實在需要他開車去,才會叫他,比如那天去市里接我,所以總要留他吃飯,不然總覺得欠他什么似的,老念叨。 這不今天去鄰縣大誠家參加婚禮也讓他送我們過去,還讓他帶上老婆孩子一塊兒參加,當然這也是那天大誠說的,說他可能沒時間親自來接我們,“就麻煩大哥送他們仨過來,嫂子和孩子也一起過來玩玩,地址我會發給玫梅的?!?/br> 當然我們并沒讓他出錢隨份子,而是把我們那份裝大一些,爸媽還說那次大誠接送他們去看我,都沒讓他們倆出車費,所以這次一并還給人家,又說以為人家對我有那個意思,當著他父母的面也不好非要出自己的,好像他們做父母看不上大誠似的。剛才爸媽在家包紅包時就閑聊起這些,不過閑聊而已,因為人家要結婚,不然恐怕也像我對林業哥那樣賊心不死吧? 可此時爸爸對白碩這種似乎有點不倫不類的馬屁拍得并不大認同,陰了他一眼,也說他不知道胡說八道什么。 我卻若無其事的走近小媚子,抱起她,指著她爸說:“以后別再叫這個人爸爸了,得叫哥哥啊。你看他多年輕,哪是你爸爸最多是你哥哥,懂嗎?”我說罷便得意的看著他,他的臉立即黑得像塊炭一樣。 堂嫂也笑了,還說她老公:“現在吃虧了吧,爸爸變哥哥了,看你以后還敢胡說?” 他則遷怒的兇她一下,最后對著我氣忿忿的,發誓似的:“白玫梅不要忘了你還是個老師,你就這么教孩子的嗎?看來真是要給你找個帥哥來好好管管你不可了!”他最后這話說得簡直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說完又害怕我報復連忙鉆進駕駛室躲起來了。 我顯然又被他惹怒了,沖他來了句“要你管???”隨后氣憤憤的將孩子交到她媽手上去了,自己上了后面。 然而我以為他不敢再提了,沒想到上路后他又說起來了,卻并不征求我的意見,直接問我爸媽來:“叔、嬸子,怎么樣?你們連林業那小子都看得上,這個絕對沒問題,人也知根知底,就我們家采菊的表哥,那人家不光長得一……!” “白碩,你還有完沒完?”我簡直怒不可遏的喝斥道,“要不你們幾個人去得了,我不去了,我回家睡覺去了。真是的,人家好好的心情全被你破壞掉了,現在你高興了。好像我真嫁不出去似的,嫁不出去也不要你白碩管吧?真是的,狗拿耗子……?!蔽彝瞬删找幌?,還是沒有把整句話說完。 這下他才沒敢再說什么,爸媽也不敢再問那男的什么,我以為這件事已經宣告結束了,然而并沒有。 兩個多小時后,我們車子便到達了大誠家門口,其實以正常的速度根本不需要兩個小時,還是因為鄉村公路路況不好,有的地方還坑坑洼洼的,還好有一段時間沒怎么下雨了,不然更是泥濘不堪,我們紅石坡也一樣,不過這幾年比過去也好一些了,雖然下雨天還是泥濘不好走,但好歹公路通到家門口了,也像他們家這樣。 他們家是一幢三層小洋樓,要在城里這樣的小洋樓真是超豪華別墅級別的,這里環境也清新怡人,有點像我們紅石坡,那兒也是山清水秀。 而且今天他們家的大門上和窗戶都貼著大紅雙喜字,一派喜慶氣氛。 我們一下車大誠和他們家人出來就相迎了,一番恭賀恭喜和贊揚他們家自是不必多說的。 走進他們二樓的新房,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他們倆的大幅婚莎照以及下面嶄新又鋪蓋整齊的被褥,前后兩邊窗戶上都貼著雙喜字,房間也被布置一新,門上也裝飾著粉色的氣球和花朵,大柜子、小柜子、大床等都是全新的。好像也不像是要簡簡單單裸婚的樣子,當然也絕不是城市里那種大cao大辦的形式。 來的親戚朋友也挺多的,徐丹先是穿著一身大紅色長袖連衣裙,化著淡妝,頭發也是新做的,挺美麗動人的。當然我們的新郎官也是西裝革履,瀟灑帥氣。 我們到那兒也沒多久大誠就招呼我們跟他那輛花車,于是加我們這輛三四輛小車和幾輛包面車浩浩蕩蕩的開赴他們縣城早就預定好的飯店,飯店也很高檔,菜品更是不錯,聽說飯店老板就是他們家親戚。 得知這個消息后,mama特慶幸的悄悄跟我說,她那天還想介紹他們來林伯伯家的飯店辦哪,幸虧沒有這么多此一舉。 我說幸虧您沒這么多此一舉,不然讓人家為難,還得罪人家親戚,以后別做這些傻事了。 mama立即橫了我一眼,還打了我一下,說:“死丫頭還敢來教訓我了,這個我還不知道?真是的?!?/br> 無辜挨mama一下打,我著實覺得自己有點冤,連忙不服的補了一句:“那你還來跟我說???”我狡猾而頑皮的說,氣得mama又要打我。 我忙頭一縮,mama沒夠著,于是又罵我:“死丫頭還敢取笑你媽了?!眒ama雖然罵著,但臉上卻一種疼愛極致的神情,隨即又伸手替我理整起頭發和衣服來,邊說:“玫梅,你也不太小了,你哥說的那個男孩子,咱還是去見見……?!?/br> “不見不見,你們怎么回事,我才剛滿二十一,剛工作一年,你們就這么火急火燎的逼我去相親嗎?我真搞不懂那個白碩怎么對這事這么有興趣、這么積極呢?”沒聽mama說完,我就十分厭煩的反駁起來,眼睛也并不看著她,而四處張望著尋找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好離開她省得聽這些,終于在門口看見了已換上雪白婚莎的徐丹和大誠,他們倆正在那兒迎客哪,其實他們家城里的客人也挺多的,而且大誠好像挺忙的,一面招呼著客人,跟他們握手邀請進來,一面用肩膀夾著手機在打電話,而且當任伴娘和伴郎之職的小娟與劉成卻不知所蹤了。 我總算找到離開mama的好借口,說了句“我去幫他們招呼客人去?!闭f著就快步過去了。 后面還有mama:“誒、誒、誒!這孩子,又沒讓你現在就怎么樣,就見一面都不愿意啦?” 我沒有再理她,心里著實覺得挺煩的,那邊有闊少的窮追猛打,忘我付出,可我們真的有可能嗎?這邊有mama的拼命催促,可我真的能以自己太小來搪塞,自己真的還太小嗎?真是煩惱??! 走近徐丹又拉著她好好察看一番,又對她大大的狠狠的贊美一番,剛才在酒店的更衣室也是我和小娟還有他們家什么親戚幫她弄的,那時幾個人就已經把她夸得跟仙女下凡似的了,這次除了夸她漂亮以外,還關心她冷不冷,要不要披件衣服什么的:“你現在感冒了都沒法打針吃藥,對他不好的?!蔽沂謸崦亩亲?。 然而徐丹卻不高興的黑著臉,并將我的手推開:“你是生怕他們家親戚不知道嗎?” 我則笑了,又安撫的摸摸她的肩膀,讓她熄怒的意思。扭頭望向大誠,見我過來幫忙了他就專心打起了電話,并逐漸踱過去,此時已蹲在臺階邊上了,我問徐丹:“他跟誰打電話,打了這么久,也不分時候?”我抱怨道。 但徐丹卻望著我:“他的朋友,你認識的?!?/br> “他的朋友?我怎么會認識他的朋……?”忽然明白他的朋友是誰了,心里又一陣發堵,眼睛也有點發酸。 可徐丹仍在催我落淚似的說:“他說他現在是有家不能回,連陪父母過個年都不可能,也沒法參加我們的婚禮,所以正沖我們家大誠發牢sao呢,都有點埋怨大誠那天把他的地址告訴了你,逼得他說了狠話,現在他都沒法回家過年了,各廠都放假回去過年了,他找個事做打發一下時間都沒有,只能一個人呆在出租屋里,還得對父母說自己在廠里加班,有三倍加班費,然后父母還罵他,要錢不要爹媽了,聽說他meimei今年也沒回來。你說他心里能不郁悶、能好受嗎?” 聽徐丹這些話,好像挺可憐和同情他的,我心里就很冒火,當然不是針對徐丹和大誠的,而是沖那個人的:“他郁悶,他不好受,他活該,我又沒讓他不回來陪父母過年。他說我逼著他了。誰逼他了,是他自己說以后成為陌生人的,難道他就那樣縮頭烏龜似的躲著我,等春節回來后大家還能像之前一樣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嗎?他想得也太輕巧了吧?” 我對著徐丹都比較激動,停頓片刻又苦笑著:“至少我做不到,可能他做得到吧?不然他怎么想得出來呢?!泵黠@我的眼淚又要沖破堤壩涌出來了。 徐丹抬眼望我一下,想安慰我卻不知如何安慰的神情。 突然聽見:“這就是新娘子呀!真漂亮!我們家大誠就是有眼光,有福氣??!”兩個老人牽著個五六歲的孩子過來了,徐丹忙提起婚莎迎了幾步,只是她不知道這是大誠家的誰,應該怎么稱呼他們。還好大誠過來了,叫著:“表舅、表舅媽,您們怎么來了,怎么還驚動您們呢?” “什么驚動不驚動,你結婚我們不該來討杯喜酒喝嗎?” “沒有!沒有!您們能來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贝笳\客氣的說,又抱起他們身邊的孩子問:“這是國華的孩子還是國慶的孩子?” “國慶的哪!”老婦人笑答。 “國慶的孩子都這么大呀!”大誠把他放下去拍拍他,讓他跟著爺爺奶奶進來。 我見大誠過來了早已閃到了一邊,而且他們家的客人我又不認識,我想我的眼睛一定有點紅,那我這個樣子杵在那兒干嘛? 但將客人迎進去后,大誠好像還問徐丹我怎么啦? 徐丹自然示意他我是因為看見他在和誰打電話,于是他倆都望向我嘆息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