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車子離開公路后,定主卓瑪和她的媳婦、孫子、阿寧在車隊最前方,開始帶路。 路開始難走,碎石灘,干旱河床不斷,坐在車里顛顛簸簸,我和吳邪坐在一輛車里,他和墨鏡男正在聊天。 吳邪的性格很容易和人相處,他見多識廣,談吐不凡,對人很有禮貌,只不過有時氣質會散發一種莫名危險,結合他的年輕和禮貌,會顯得很不正常。 但這種時候通常比較少見。 他本質還是很友好,也許在我看來有些裝模作樣——他和墨鏡男聊的不錯,我漫不經心聽著,看著窗外。 那一晚之后,幾次扎營,我們都睡在一起。 吳邪又帶了一個睡袋過來,雖然在一張帳篷里,我們沒什么過界行為。 我覺得他是有點上火了,因為抱著我的時候,他總是很熱,身體很燙,這樣多來幾次他說他要流鼻血。 我一向都摸不透他心思,但我覺得他肯定是有點喜歡我的,沒把我當小孩一樣看了。 這讓我挺高興,我總是想起前幾天那個晚上突如其來的舌吻,會臉紅耳熱,但沒告訴過他。 每天天蒙蒙亮他就走了,說要和那幾個老外談談計劃,因此也沒人發現我們一直睡在一起。 駕駛員換了一次,我昏昏沉沉,據說在進村過程中,發生了一次事故,一輛車翻進了一道風蝕溝里,車子報廢了。 當晚我們在報廢的車子旁休息,阿寧心事重重,忙前忙后,沒功夫再與我聊天。 我和她聊過幾次,她要負責照看隊伍,是主心骨,沒太多精力和時間逗弄我,我覺得她真是相當能干,對她更為崇拜。 她把報廢的車安排好,隊伍就進入村落。 說是村落,這里已經徹底荒廢,只有幾間土坯矮房,篝火點燃,晚上,戈壁的溫度要降到零下,我們沒有支起帳篷,都是露天睡袋。 我在篝火邊取暖,牛奶在火邊放了放,熱起來。 抬頭看,整個夜空都是星星,像銀河的一片剪影。 那些星星觸手可及。 守夜人在聊天,篝火燃燒的聲音窸窸窣窣,吳邪坐在我身邊,他抽著煙,我把牛奶遞給他,我們都沒講話,靜靜看著夜空。 他說困了就睡吧,我靠在他肩膀上。 快睡著時,有個人來到我們身前,對吳邪說,“跟我來,我奶奶要見你?!?/br> 吳邪走了,我靠著篝火,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吳邪和小哥一前一后走來,坐到我身邊,我驚醒過來,他們面對面沉默,我問吳邪怎么了。 他稀松平常、像背臺詞一樣問小哥:“你為什么要混進那青銅門去?” 聽起來他毫不在意,像是替我詢問。 關于這個問題,我的確很感興趣,便也坐起來,聽著。 小哥說,“我只是在做汪藏海當年做過的事情?!?/br> 吳邪點點頭,沒再說話,篝火中,他的眼睛深不見底。 過了會,他忽然問道:“張起靈,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你還會不會做和當初一樣的選擇?” 我意識到“張起靈”這是小哥的名字。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像在哪里見過。 他聽后,神色有點微怔,想了想,說,“做出行動不是為了一個結果,而是為了意義本身?!?/br> 吳邪的眼神令我完全捉摸不透,他看著對方,“太痛苦的時候,停下來,停下來試試?!眳切芭牧伺乃募绨?,“辛苦了?!?/br> “你很不一樣?!睆埰痨`說。 他站起來,竟然對吳邪笑了笑,隨即就走遠了。 這一幕看在眼里,像做夢似的,他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吳邪問我要牛奶,我從背包翻出一瓶給他,他慢慢喝著,我忍不住問吳邪,“你跟他怎么回事,怎么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樣?!?/br> 吳邪把手蓋在我眼睛上,說了句我又聽不懂的話,“我只是在確認現在的他在想什么,包括接下來,我要怎么做?!?/br> “如果換一種選擇,一切依然不會改變,那么追求意義本身又有什么意義呢?!?/br> “我從來沒見他笑過?!蔽亦?。 吳邪把我抱到腿上,“你就只關注到這個?”我和他抱在一起,周圍人聲已經安靜,我聽到很遠處,動物的叫聲,銀河流淌的夜,我的臉被篝火,被戈壁的風吹的很干,他將我摟在懷里,像把一切危險都擋去了,我眼眶忽然潮熱,在他耳邊說,“還有一直在關注你?!?/br> 他撥開頭發,親了親我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