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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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落在薛乾屋里那一套。 薛乾去找蕭長卿時,順帶將這衣衫也帶了過去,如今衣衫是穿在了青鸞身上,薛乾人卻正跪在碧落臺的殿門口。 言語之失,罰跪三日三夜。 青鸞卻半點不覺愧疚。 娘娘說過了,男人算個什么東西。 她快步來到殿前,輕敲門扉。 “主子,攝政王到了?!?/br> 殿內,蘭溪早已盛裝盤發。 對著黃銅鏡,將那胭脂色的唇紙放入唇瓣之中,微抿之后,褪了色的唇紙被擱在梳妝臺上,而那原本淺淡的唇畔,瞬間殷紅似血。 燈下賞美人,艷煞奪神魂。 “進來吧?!?/br> 蘭溪吹滅那鏡前的燭火,轉身來到茶桌前,盤腿而坐。 “是……” 門外,青鸞應了一聲,引著蕭長卿入內,恭聲道:“攝政王,您請……” …… 燈火明滅。 蘭溪執白子,蕭長卿執黑子。 二人的身影,被燭火拉到地面上,狹長的暗影,在末端,交織成團,不分彼此。 棋盤上,卻殺的正酣。 你來我往,寸步不讓。 蘭溪的棋風大開大闔,殺氣凜然。 蕭長卿的棋路,較蘭溪要更溫柔些,但步步為營,如設網捕魚,稍不留神,便滿盤皆輸。 二人下了一個時辰,青鸞的茶水都端了五回,仍未分出勝負。 青鸞瞥見蘭溪額上的冷汗,心疼地勸道:“主子,要不明日再下吧?” 蘭溪唇上的蒼白之色,連口脂都掩蓋不住了。 她咬唇,強打起精神,“不必?!?/br> 輸人,不輸陣。 蕭長卿攏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收緊。 眼角余光,瞥見強撐的蘭溪,深吸一口氣,滿目悔意。 是他粗心大意了。 明知她身子不適,還貪戀著,這難得與她對弈的機會…… 棋風如其人。 他只想多了解她一些。 卻反而害得她不得安穩…… 粗糙的黑子,摩擦著他的掌心,如磨在他心臟上一般,每轉動一次,便痛一次。 再下子時,故意下到了一個破綻的點位。 黑子剛落下,蘭溪冰冷的,輕嘲的聲音,在他耳邊涼涼的撥動著。 “攝政王是要求和了嗎?” 蕭長卿垂眸,安靜地盯著棋盤。 “向你求和,也不算什么丟人的事?!?/br> 蘭溪卻將棋桌一推,琳瑯的棋子散落一地,發出珠玉撞擊的綿密脆響。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你我之間,再無和解的可能?!?/br> 她轉身,不再看他。 “談談吧?!?/br> 蘭溪扶著青鸞的手,去了那邊的榻上休息。 腰后墊上那半尺高的暖枕時,那股縈繞在腰間的酸痛之感,才淡去些許。 她揉了揉太陽xue,精神恢復了些。 “本宮meimei為何會與樞北王糾纏在一起?攝政王是如何打探到的消息?可否同本宮共享?” “若能成功救回幼妹……” 蘭溪沉默一瞬,接著道:“本宮可請父親為你正名,提前登基為帝?!?/br> 青鸞大驚失色。 “娘娘!” 若蕭長卿登基為帝,他們芝蘭殿該如何自處? 蕭長卿沒有直接回應。 而是俯下身子,耐心地撿拾著地上散亂的棋子。 燈光輝映著他的側顏,比初見那日,多了些凜然不可侵的尊貴,恍若神祇一般,寸寸肌膚,都雋寫著出塵與脫俗。 棋子歸于原位。 他的面色,沉在燈光的半明半暗中。 聲音,也不辨喜怒。 “本王原本以為,娘娘您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一身鋼筋鐵骨,冷心冷肺?!?/br> “萬萬想不到,您也有在意之人?!?/br> “甚至,為了這在意的人,可拋下全部的抱負……” “所以,蘭家是你的逆鱗嗎?” 蘭溪眸色驟然冷厲,“你是在威脅本宮嗎?” 蕭長卿淡笑了笑,那笑中,帶著悵然若失的晦暗。 他同她,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他對她造成的那些傷害,更無法挽回。 因為那些痛,已隨著時間的刀鋒,狠狠篆刻在骨頭上。 即便現在讓桑桑出面作證,前些日子,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昏了頭失了憶…… 估計,她也不會信。 就算信了,也不會原諒。 窗戶半開,風吹動蠟燭。 二人剛才交織在一起的殘影,被殘忍的剝離。 他與她之間,只隔了幾步,卻恍若隔著一條銀河般,永無再握手言談的可能。 既如此,他便盡心盡力的扮演個壞人吧。 如果這壞人的身份,能讓她的恨意,找到一個發泄口,從而盡數發泄到他身上,消解掉她那埋藏于心的郁氣,他也算死得其所。 “你放心?!?/br> 蕭長卿恢復了那副冷漠的音調。 “本王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在未完全掌權之前,本王不會對你,對蘭家做出任何毀滅性的打擊?!?/br> “畢竟你的逆鱗本王知道,旁人的逆鱗,本王不一定知道?!?/br> “與一個熟悉的敵人打交道,總比一個陌生的敵人打交道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