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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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照射在那繪彩的瓦片上,折射出斑駁的光色,就連以灰色為主調的辛者庫內,都難得的,染上了彩意。 今年除夕,皇后娘娘大賞六宮,辛者庫的奴役們,也皆得了新衣新鞋襪,還有糕點和吃食。 人人稱贊著皇后娘娘的仁德,除了—— 玉媚兒。 她穿著灰色的粗糙又單薄的奴役裝,坐在冷風四起的院子里,臉上,脖上,手上,凡是露出的地方,都帶著淤青和潰爛。 被蕭燁打的。 肋骨斷了,每一次吸氣,都疼得她幾欲昏厥。 雙膝廢了,罰跪了一天一夜,它如今連直立行走都做不到。 她雙目呆滯,看著頭頂的藍天,喃喃道:“阿燁……你怎么還不來接我……” 吱呀—— 木門被推開。 玉媚兒混沌的眼底陡然炸出驚喜之意,她猛地扭頭,等看清來人的樣貌時,眼底的光徹底熄滅。 來的,是辛者庫的掌事太監。 劉公公。 劉公公手中抱著兩大盆衣服,扔到玉媚兒跟前,面無表情地吩咐。 “磨蹭什么呢?還以為自己是哪個宮里的娘娘?雜家從前還是御前太監呢!” “實話跟你說吧,這么多年,除了累死被抬出去,進來這辛者庫的人可從沒活著出去過?!?/br> “你若老實些,勤勤勉勉地干活,雜家也能賞你幾口吃的,你若再這么癡呆愚鈍,別怪雜家心狠!” 見玉媚兒還不回話,他一把揪著玉媚兒的頭發,將她強按到那冰冷的水盆里。 刺骨的冰寒駭得玉媚兒厲聲尖叫,她跟了蕭燁這么多年,哪受過這種委屈? 可她越掙扎,那太監按得越緊,陰褻的眼神盯著她那肩上白凈的肌膚,舔了舔舌頭…… 玉媚兒整個上身都進了水,本就薄寒的衣服,濕塌塌地搭在身上,勾勒出那滿是淤青,卻難掩凹凸的身姿。 她跟將死的鵪鶉一樣,凍得全身只發抖,卻叫不出聲,連掙扎的力氣都漸漸潰散。 劉太監終于放過了她。 獰笑,“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好好洗你的衣服!別成日想些有的沒的!“ 劉太監又貪婪地掃了她的身體一眼,那眼神,被癱軟在地上的玉媚兒捕捉到。 她因恐懼,身體抖了一下,眼底,也滑過哀色。 但很快,那哀色,竟變成了恨意,變成了孤注一擲的瘋狂…… 蘭溪。 蕭燁。 憑什么! 憑什么你們之間的爭斗,卻要將我牽連其中。 如今你們,一個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個仍是穩坐金鑾的帝王,而我玉媚兒…… 在那劉公公甩門離開的前一刻,玉媚兒突然開口叫住他。 聲音嬌媚酥軟。 她抬眸,眸里蓄出水意。 “劉公公,我好冷啊……“ 劉公公欲要關門的動作僵住,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你說什么?” 玉媚兒垂首,露出纖細而脆弱的脖頸,那雪一般的肌膚,穿著這么一身麻衣灰袍,我見欲憐。 “您不能,給媚兒暖一暖……” 第46章 好戲開場 酉時一刻。 長樂門外。 禮炮聲響了二十七聲,聲聲震天。 緊閉的三丈高的紅銅宮門,在喧鳴聲中,被緩緩推開。 巍峨的宮殿,夾雜著皇宮千百年的貴氣,攜著紫禁城的北風,自北向南,呼嘯而至。 今日入宮參宴的,皆是三品以上大員及其家眷。 各府的馬車排排而列,車頭的流蘇在這驟起的風中,矜貴而雍容地掀起,又緩緩垂落。 在宮人的引領下,按照各自的位分,分為男女兩行,百步一朝跪,繞過十幾重宮門,走了將近兩刻鐘,才來到了今日的宴會主場——太和殿。 太和殿是宮中最雄偉的大殿,傳承數百年,可容納千人同廳同膳。 每年的中秋夜宴,除夕宴,千秋節,萬壽節……皆在此殿舉辦。 正廳內,用巨幅的山水屏風從中間隔開,左側是男子席位,右側則是家眷之屬。 數百位宮人穿梭其中,引領著前來參宴的貴客,帶他們坐到各自的席位上。 流水的糕點,果品,菜肴,一百零八道一一上齊,長桌里都藏有暖爐,能保證這菜品溫熱可食。 屠蘇酒,黃酒,清酒,果子酒,各類珍藏的佳釀,擺在席前,任君自取。 但帝后未至,無一人敢動筷。 蘭丞相,坐在男客首位。 他之后,則是滿臉不虞的司空印。 “憑什么你坐在首位?老夫這一身軍功,那是在戰場上廝殺拼命奪來的!你蘭老賊又為大安朝做過什么貢獻?幾句舞文弄墨?你也不嫌羞愧!” 蘭丞相笑著撫須道:“老夫有何可羞愧的?老夫有個皇后女兒,有個皇帝女婿,不坐在這兒,難不成坐在你之后?” “你若是不忿啊,你且將你女兒也嫁入皇宮啊……” 司空印愈發惱怒。 這蘭老賊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司空家簡直是邪門了,連著三代未生出女童了! 在后宮一點助力都沒有…… 一旁的吏部尚書,眼見這二位又要針鋒相對起來,忙過來拉場子。 “大過年的,你們且好好說話,什么仇什么怨,等喝了這杯新年的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