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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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發成束,額前裹著赤金色的抹額。 抹額下,是一張同蘭溪有五分相似的五官,但眉尾眼梢的鏗鏘之意,比蘭溪更重。 颯爽英姿,倜儻風流。 好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公子。 正是蘭溪的胞妹蘭絮。 她不似其他閨中少女一般,愛舞琴弄畫,而是對騎馬射箭。自小不愛紅妝愛武裝, 抓鬮那天,掀了抓周的桌子,奪了侍衛手中的刀劍,氣得蘭丞相當著賓客的面狠狠揍她一頓。 但改不了。 自三歲起,便偷偷跟著府里的師傅學武,百般阻撓仍壓不住她那顆習武的心。 后來夫人去世,蘭丞相將兩個女兒當成眼珠子,愛女如命,只好允了蘭絮學武的。 為蘭絮一口氣請了十幾位習武的師傅,日日在馬背上泡著。 如今練得一身武藝,三五個大漢無法近身。 下馬后,蘭絮徑直奔向內殿,健步如飛。 看見蘭溪后,撲進她懷里,難得露出小女兒的嬌態,“jiejie,你終于回來了!” “城南有位老神醫專治不治之癥,但從不輕易接診,華叔昨兒派人去請,卻沒請回來,我想著今兒一早趕去,將他綁過來呢!可惜這老匹夫給跑了!” “見死不救算什么神醫?” 蘭絮氣惱之下,將手中的馬鞭一甩,篤定道:“定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等爹病好了,我非掀了他的醫館不成!” meimei仍如記憶中一般。 鮮活生動,脾氣暴躁。 不曾被吊在午門,凌遲而亡。 蘭溪忍住心中浮起的那絲痛楚,奪走她手中的馬鞭,嘆了一聲,“絮兒,別胡鬧了,換身衣服多去陪陪爹吧?!?/br> 蘭絮表情一頓,別開臉,拉著蘭溪的手,聲音里染著濕意,“jiejie……我不敢進去……爹從來沒這么虛弱過……我看著爹……我怕我會哭……” “可你若不看,過了今夜,便再也看不到了?!?/br> 蘭絮聽到這話,抓著蘭溪的手,猛然握緊。 指腹上的薄繭,都脆弱起來。 蘭絮失神,眼底再沒了剛才從馬上一躍而下的傲氣。 聲音帶著哀求。 “jiejie,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三日前,爹爹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夜里我還給他帶了肘子!他一人吃了一整個!” “怎么第二天,上了個朝,就……” 說著說著,蘭絮猛地醒悟過來,“是不是朝中有人要害爹?” 蘭溪嘆了一聲。 看meimei的眼神,寵溺而恍惚。 “不是朝中有人……是最大的那個……” “你說蕭燁?!” 蘭絮眼睛驀地瞪圓,不可置信地罵道:“他忘了娶你那天他如何跪在爹爹面前發誓的嗎?他曾承諾會將爹當成親生父親一般愛重!如今才幾年過去?當年的誓言全吞狗肚子里了?” 蘭絮恨急,轉身就走。 “你干什么!” 蘭溪急忙拉住她。 “我要去宮里剁了那畜生!” 不見血不罷休! 蘭溪頗為頭痛的安撫著這個一點就著的meimei,“好了,蕭燁我絕不會饒了他,你且放心?!?/br> “如今父親的身體要緊,沒必要為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父親的病還有得治,只是缺一味太歲,若你無事,便跟著管家去各大商鋪跑問吧,” “爹還有救?”蘭絮頓時將蕭燁拋到九霄云外。 “太歲是什么藥物?長什么樣?我今日就算燒了全京城的藥鋪,也要給爹找出太歲來?!?/br> 蘭溪心中苦澀。 全京城? 只怕整個大安朝,都找不出第二枚太歲了。 …… 夜色漸深。 蘭絮遲遲未歸。 管家華叔已經回府。 帶來的并不是好消息。 “大小姐,京城所有的藥鋪和拍賣場都找遍了,但仍沒有太歲的蹤跡?!?/br> “老奴已經貼了滿城的告示,重金尋找太歲,凡提供線索者,賞銀千兩……” “無一人揭榜?!?/br> “若時間久一些,能拖個十天八天,也許,會得到些信兒,可老爺……撐不了那么久啊……” 蘭溪坐在床邊,替父親掖了掖被角。 暗光中,蘭溪的瞳孔愈發幽深晦暗。 “郡王府那邊,有消息嗎?” 華叔搖頭,“今日郡王府閉門謝客,沒有任何音訊?!?/br> 隔著被子,蘭溪握住了父親的手,瘦骨嶙峋的指節,硌得她指尖微痛。 許久,終于下定決心。 “蘭家的私軍都調來了嗎?” 蘭氏一族,曾被蕭氏先祖特許,允許有一千私軍,駐扎在城南蘭氏一族的宗祠附近。 一千而已,并不會動搖蕭氏的社稷,為了彰顯自己的仁慈與寬厚,蕭氏皇族從不過問私軍之事。 這些軍將都是從兵營里挑出來精英,刀尖舔血活下來的勇夫,以一敵十不在話下。 平日里,蘭絮便是在私軍那邊的靶場里訓練,和將士們打成一團,積年累月下來,在軍中頗有威望。 “都齊了,等著您吩咐呢?!?/br> 華叔好奇蘭溪召這些私軍來的目的,卻不敢多問。 此次回府,大小姐氣勢太強了,很多時候,很多話,他只能聽吩咐,連插嘴開口的余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