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狗乖乖
紀鶴青撿起地上的魚,丟到案板,細長瓷白的手拎起廚刀,略微垂睫,刀背冷漠拍下,剛還甩尾的魚,頓時沒了方才撒潑的勁。 紀花玉洗干凈嫩白的小臉,斂著腳步走近,看見他用只筷子貫穿魚嘴,利落刮鱗,手法熟稔,又賞心悅目。 她忍不住仰頭,杏眸亮晶晶,睜得滾圓,捧臉傾慕道:“哥,你好厲害呀,什么東西看一遍就會,多虧有你在?!?/br> 紀鶴青撩起眼皮,口吻輕蔑:“多虧我回來及時,否則就要看見公寓失火的新聞了?!?/br> 窮人孩子早當家。 大抵只有紀花玉屬于異類。 四肢不勤,體弱多病,煮飯生不起火,切菜拿不穩刀,下田必中暑,喂雞會闖禍,哪怕只是搓兩件小衣服,都能弄出滿手水泡。 生來窮命,卻長了副金貴身子犟骨頭。 唯一一次不信邪,紀母押著她做飯,一步一監督,結果,僅和隔壁嬸子搭話的工夫,存放的木柴就被她誤燃。 煙囪滾出nongnong的黑煙,將廚房燒個精光。 事后,她被教訓得極狠,身上沒幾塊好rou,一把鼻涕一把淚,仍不認錯,怪窗戶沒關,怪風太大,怪木柴堆得太高,就是不怪她自己粗心。 唯有在紀鶴青放學到家,父母說,家里沒飯可吃時,她才慌了,扒出偷藏的小餅干,溜進他房間,可憐兮兮地道歉。 在那個家里,她只在乎紀鶴青。 紀鶴青很擅長學習,廚藝也囊括其中,平時不做,是不值得,他手里的每一份資源,包括時間,都被計算出最優解,不肯浪費在這上面。 因此,他甚至少吃熱食,通常都是口味寡淡的冷餐,速戰速決。 今天破天荒下廚,紀鶴青處理干凈魚,又摘菜切菜,步驟有條不紊,尋常而瑣碎的家務,放在他身上,竟不違和。 備好菜,離米飯煮熟還需一段時間,紀鶴青坐在餐桌前等候,長腿迭放,手肘微支,冷峭雋骨染上幾分煙火氣。 紀花玉心動得要命。 她洗了一串青提,殷勤走過去,習慣性蹲下,謹記他剛才的規矩,乖巧軟聲道:“哥,我可以喂你吃葡萄嗎?” 紀鶴青說的“自作主張”,不包括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可她蹲在腳邊,溫馴眨眼,拽他褲腳央求的模樣,太嗲,太乖憐,紀鶴青呼吸微燥,后背有一瞬間爬上觸電感。 他得知她貿然下廚時,的確不滿,但還不及盛怒的程度,剛才的蓄意敲打,十之七八在演,不過是他讓小狗戴上項圈的手段。 鞭笞之后,也該給予安撫。 他屈指,敲了敲膝蓋,眼神睥睨,薄唇微啟:“蹲這么低,你要怎么喂我?!?/br> “我” 紀花玉剛仰頭,猶豫出聲,身體就被不容置喙的力度拉到瘦削膝蓋上,冷冽好聞的氣息包裹住她。 幾乎是下意識的貪婪,她腰肢沉陷,雙手攀住男人長頸,回過神,睫毛微抖,興奮得荔腮泛紅。 結結巴巴,話都捋不順,幸福得溢出顫音:“哥我我可以待在哥哥懷里嗎” “你已經在我懷里了?!?/br> 紀鶴青咬耳沉聲,嗓音勾起一絲愜意的慵懶。 他有太多層偽裝,演技精湛,不曾被人識破,不過此刻,他疏冷的眉眼,的確因她眸光的熾熱而消融一層薄雪。 小狗乖乖。 小狗不知道,她剛才表現得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