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小崽問，“爺爺你是、是小蚊子?！?/br>
    趙父：……

    “爺爺是蚊子，嗡嗡嗡嗡——”小崽捏著嘴一開一合，學著蚊子嗡嗡叫。

    趙父木著臉又進屋，他跟這孩子說不通。

    小崽嗡嗡叫著跑出去，趙西平看見他，說：“小崽，去喊你爺你奶過來吃飯?！?/br>
    “蚊子爺爺，吃飯了?！?/br>
    趙母笑了，趙父也無奈，這個孫子說不得罵不得打不得，人家壓根不怕他，虎著臉也沒用，只能認了。

    小崽看人還沒出來，他又大著嗓門喊：“蚊子爺爺——”

    “來了來了，別喊了?！壁w父換鞋出來，說：“不能喊那啥，我不是蚊子?！?/br>
    小崽才不理他，越不讓喊，他越要喊，這個老頭喜歡阿寧不喜歡他，他就要拿笛子吵他，就要喊他蚊子爺爺。

    第209章 家庭

    趙父拿孫子沒辦法，他去找兒子說理，不僅是所謂的“蚊子爺爺”，還有那支爛笛子，從早吵到晚，他聽得腦子嗡嗡響，睡覺都睡不好，這一天天過的，比他在家種地干活還累。

    趙西平面色平靜地吃著早食，聽老父抱怨一通，他看向豎著耳朵偷聽的兒子。

    小崽瞥他一眼，又撅嘴看向老頭，他舀一大勺雞蛋羹喂嘴里，垂著頭鼓著腮幫子大口嚼。

    趙西平什么都沒說，他端碗要出去盛飯。

    “給我捎半碗?！彼逵襁f出碗，說：“半碗粥，再掰半個餅?！?/br>
    趙父看看，得，這兩口子壓根沒教訓孩子的意思，他氣得端碗出去吃。

    小崽高興了，他捧著碗吃得美滋滋的，一小碗蛋羹吃完，還去他爹那里討幾口包子吃。

    茶舍開門了，趙父趙母把手上的碗筷一撂，人手拿個鹵蛋就急匆匆出門，急著要去占個好位置。

    兩個老人走了，屋里不剩幾個人，老牛叔看看隋玉，跟小崽說：“小蚊子，把你的笛子拿來我瞅瞅?！?/br>
    小崽瞪他，說：“我不是蚊子——”

    “你爺是老蚊子，你就是小蚊子，你爹是大蚊子?！崩吓Ｊ逍π?，他背著手出門，“我也去聽曲了?！?/br>
    “你牛爺爺沒說錯?！彼逵耖_口，她拿走小崽吃完蛋羹的碗，點了點墊在他屁股下面的胡笛，說：“不準再跑到你爺你奶面前滴滴吹?！?/br>
    小崽不高興了。

    隋玉不理他，她端碗出門。

    “玉掌柜，快點過來，昨天沒說完，我再補充補充?！遍T外有客商催。

    “來了?！彼逵癜淹肟赀f給殷婆，轉頭跟趙西平說：“我先過去了?！?/br>
    “好?！?/br>
    “小蚊子，你去不去？”隋玉問。

    趙小崽不理，反正又不是喊他的。

    趙西平不在乎小崽喊他爺喊什么，只要不喊臭老頭，不罵人就行。

    “不能對著人一直吹笛子，別人會不喜歡你的?！彼嬲]道，“不止是你爺，住在客舍里的人也不行，你把他們惹煩了，以后他們不幫你給你娘捎信了?！?/br>
    小崽抬眼看他。

    趙西平沒再說什么，他拿掃帚進來掃地，翠嫂見了，忙說：“大人，您忙您的，我待會兒過來掃地?！?/br>
    “沒事，我沒什么忙的?！?/br>
    用鍬鏟走灰，出去再進來，趙西平見小崽撅著屁股跪在地上又開始把玩他的笛子，顯然，剛剛挨訓的事已經忘記了。

    茶舍那邊傳來琵琶聲，吹胡笛的胡姬過來找小崽，趙西平避出去，抱捆麥稈回隔壁的主人院編席子。

    隋玉在茶舍里灌了兩碗水，等面前的客商意猶未盡地離開了，她將桌上的東西收拾收拾，起身繞到墻根下往出走。

    天上出了日頭，風依舊是冷的，就連屋頂上的雪也沒融化，人一出門，身上的暖氣就散了大半。

    隋玉攏了攏兔皮襖，她跑回去上茅房。

    “咦？你在家??？”看見趙西平在院子里，隋玉問一聲，腳步不停地鉆進茅房。

    趙西平是坐冷了出來走走，他走到茅房外邊等她出來。

    “離這么近做什么？”隋玉出來看見他，不由嗔一眼。

    “你還要回茶舍？”趙西平跟著她。

    隋玉腳步一頓，她聽出些意思，從墻頭抓坨雪擦手，她回頭往屋里走。

    “不去茶舍，我想清凈清凈?！辈潦值难┤釉陂T外，隋玉跺跺腳，走進正房。

    趙西平去關上大門，聽到隔壁廚院的笛聲，他拉起門栓，將門從里面拴上。

    “怎么在編席子??？”隋玉聽到腳步聲進來，她抬頭問。

    “給你編的，明年開春你出關的時候帶上，夜里睡覺的時候鋪上?！壁w西平關上門走過來，他一腳踢走麥捆，拽起隋玉摁在懷里，帶著繭子的指腹摩挲著兔皮襖下滑膩的頸子，他低聲說：“從回來，你不是念著你的崽兒，就是忙活著茶舍的事，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男人？”

    隋玉大喊冤枉，“晚上莫非沒讓你上我的床？”

    趙西平噎住，他捧著她的臉低頭親下去。

    隋玉咬他一下，她抬手攬上男人的脖子，含糊地說：“假正經，想那啥還非得找個借口?！?/br>
    趙西平松開她，指腹摁上殷紅的嘴角，一點點擦去洇出來的水漬，貼在一起的身體分開了，眼神還黏在一起。

    “你沒想著我?！彼J真地說。

    隋玉搖頭否認。

    趙西平輕扯下嘴角，手指微微用力，夾住她的嘴角，在她咬上來時，他迅速收回手。

    “我也想你陪著我?！彼麑⑷藬堖M懷里，不讓她看見他的神色，“隋玉，你不在家的時候，我有點想你?！?/br>
    隋玉得意地笑了。

    聽見她的笑聲，趙西平拍她一下。

    “離家的日子，我天天都會想起你，以后若是有機會，我們一起往關內走一趟?！彼逵裾f，“有你陪著，我萬事不用cao心，夜里也不會驚醒?！?/br>
    “行?！壁w西平松開她，答應歸答應，他心里也清楚，告半年的假離家游玩的希望渺茫。

    他坐下去繼續編席子，隋玉站在床邊伸腳勾他一下，他不為所動，還伸手拽住她的腳往他那邊扯。

    “過來坐，我教你編席子，我們說說話?！壁w西平說。

    “地上冷?！彼逵癯吨仓凰墒?。

    “我去提個火爐子過來?！?/br>
    說著，趙西平還真打算起身。

    隋玉走過去踢他一腳，惡狠狠瞪他一眼，她抱著手臂憋著氣坐下來。

    趙西平也坐下去，他瞄她一眼，這母子倆不高興的時候是一個樣的。

    “你看，編席子不難?！彼閮筛湺?。

    隋玉打眼瞄著，看幾眼，目光又挪到他臉上。

    “看哪兒呢？”趙西平撩她一眼。

    隋玉笑著托腮，直白道：“看我男人?！?/br>
    趙西平繃不住了，他偏過臉笑。

    隋玉也笑，她撲過去伏他身上。

    隔壁的笛聲突然停了，隋玉跟趙西平微微一頓，二人豎耳聽著。

    不一會兒，外面的大門被拍響，小崽扛著胡笛趴在門上，透過門縫往里面看。

    “爹——”

    趙西平一手捂住隋玉的嘴，不讓她應聲，免得又被小崽子勾走了。

    “爹？”

    小崽又喊一聲，屋里還是沒有動靜，他拖著胡笛走了。

    “別理他，他舅他姑，還有他爺奶都在茶舍，不會沒人管他?！壁w西平說。

    隋玉“嗯”一聲。

    不過經這一打岔，二人之間的曖昧氣氛陡然散了，再想續上，又不知道說什么。

    趙西平略感惆悵，只好繼續忙手上的活兒。

    隋玉拖著板凳坐過來，在一旁給他遞麥稈。

    另一邊，小崽跟胡姬一起去了茶舍，他徑直去了他娘坐的位置，只有隋良在。

    “喝不喝水？”隋良端水喂他，“喝點水，你辛苦了?！?/br>
    小崽埋頭喝幾口，抹嘴問：“舅舅，我娘呢？”

    “她沒去找你？”隋良詫異，他站起來看一圈，茶舍里好似沒有他姐的身影。

    “你娘有事，你坐著等等，她一會兒就來了?！彼辶紦ё⊥馍?，抱他坐長凳上。

    小崽仰頭四處打量，臺上的故事他聽不懂，不多一會兒就坐不住了，他拽著隋良的衣裳，探著腳往下滑。

    “你又要去哪兒？”隋良拉住他。

    “去找姑姑?！?/br>
    “那行吧，你就在茶舍玩，不能亂跑?！彼辶级?，目送小崽扛著胡笛往另一桌去，他回過頭繼續聽臺上的故事。

    趙小米先看見小崽，她伸手牽過孩子攬懷里，“小崽，你長得真好看?！?/br>
    小崽甜甜一笑，他摸摸臉，說：“爹說我、說我像娘?！?/br>
    “對，你長得像你娘，你跟你娘都好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