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燕歌行 第二十三集 宮闕萬間 第一章 雁塔對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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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5月8日 銀槍一擰,碗口大的紅纓旋轉著張開,雪亮的槍鋒從紅纓間吐出,宛如流星般劃破夜幕,刺向黑衣人的咽喉。 槍尖凜冽的寒光映在黑衣人眼中,那黑衣人瞳孔收縮,緊盯著槍鋒的來勢,翻腕側肩,橫刀封格。 槍鋒掠至中途,忽然一凝,就像是連貫的畫面中間,出現了瞬間的卡頓與延遲,接著再次遞出。 就這短短一瞬,生死立判。原本應該封住銀槍的長刀只格了個空,槍鋒精準地貼著刀背掠過?!班邸钡囊宦?,刺進黑衣人頸下,接著一擰,將他喉嚨撕開。 一團血花飛濺而出,黑衣人仰面倒地,喉嚨幾乎被切斷的頭顱歪在一邊。 長槍隨意一抖,將槍鋒上的血珠甩在雪地上。薛禮將銀槍扛在肩上,頭也不回地踏入林中。 “老大?!笔窒聨酌值車诉^來。 “沒事了?!毖ΧY輕松地說道:“幾個藏頭露尾的追兵,被我干掉三個,跑了一個?!?/br> “閹狗派來的?” “聽聲音不像?!毖ΧY道:“倒像是護院之類的小腳色?!?/br> “樂少將軍跑得可真利落?!苯d霸奚落道:“聽說窺基那邊出事,立馬腳底抹油,溜得飛快。還窺基的入室弟子呢,什么酒rou師徒?!?/br> 王心鶴抱怨道:“專門讓咱們兄弟斷后就不說了,連個接應的人都沒有。大冷的天,缺衣少食的,連口熱湯都喝不上,咱們銀槍效節都什么時候混得這么慘了?” “要是罵姓樂的能罵飽,你們可千萬別攔我,”薛禮道:“我能從長安一路罵到魏博去。能嗎?那還罵個屁啊,留口熱氣暖暖身子也好?!?/br> 薛禮拿起長槍,在未融的雪地上畫出山川地理,指點著說道:“咱們現在在長安以北,渭水以南。姓樂的應該已經過了渭水,運氣好的話,差不多能趕在閹狗的追兵之前逃出去。斷后的事咱們算是辦完了,不過咱們兄弟可就麻煩了,這時辰閹狗的追兵肯定已經趕到前頭,渭水沿岸各處渡口已經得了信?!?/br> “闖過去!”周春道:“咱們九個人,搶條小船足夠使了?!?/br> 薛禮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太險。萬一被人纏住,怕是一個都走不了?!?/br> 周春道:“老大,你拿主意!我們都聽你的!” 薛禮持槍在雪地上劃了一道:“咱們不走渭水,往西南方,去藍田?!?/br> 姜興霸道:“那不是離魏博越來越遠了嗎?” “大家都知道走渭水最快,那些追兵肯定也知道,這會兒神策軍的大隊人馬已經出動,此地離渭水雖然近,一路上卻是步步殺機,撞上便是九死一生。反倒是西南方,眼下兵力最是空虛。咱們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從藍田穿過山區,走云水北返?!?/br> 眾人道:“往西南走?我們路不熟啊?!?/br> 薛禮道:“我走過。咱們都帶著馬,路上雪也化得差不多了,辛苦些,今日連夜趕到藍田,只要進了山,咱們就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br> 薛禮持槍一掃,抹平雪上的痕跡,“事不宜遲,出發!” 眾人齊聲應道:“是!老大!” 九人從林中牽出馬匹,踏鐙上馬,往西南趕去。 暮色漸深,途中商旅絕跡,一個時辰之后,眾人越過一片山丘,遠遠看到路旁林中一點燈光。 眾人略略放緩馬速,將氈帽壓低一些,各自握住兵刃,凝神戒備。 燈光越來越大,漸漸連成一片。片刻后,一處營地出現在視野中,它遠離大路,靠近一處遮風的小丘,中間是一頂外面覆蓋著鮮艷織錦的牛皮大帳,四周環繞著數頂小帳。 帳篷之間燃著篝火,最外側數十輛大車圍成一圈,上百匹牛馬被牽到一處,里面人影錯落,似乎是行路的大隊客商在此宿營,這會兒正埋鍋做飯。 薛禮心下提防,做慣生意的商賈都有相熟的腳店打尖,每日行進都是固定的里程,曉行夜宿,極少會在野外停留。何況此地離長安已近,再往前走一兩個時辰就是灞橋驛,便是折回藍田也不過一個多時辰的路程,進退有余,何必雪地宿營? 營地被蹄聲驚動,兩名戴著高冠大袖的文士從帳中出來,扶劍立在道旁。觀其衣飾,倒像是異國來的使節。 薛禮放下長槍,揮起雙手道:“我等是神策軍游騎,你們是哪里來的?為何在此地停宿?” 一名文士道:“吾等乃遠來行商,天時已晚,在此暫住一宿?!?/br> 薛禮馬不停蹄,揚聲道:“前面便是驛站,為何露宿荒野?” 那文士道:“不瞞將軍,吾等聽聞長安有變,暫留此處?!?/br> 薛禮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你們可見到有身著綠袍的官員從此路過?” 兩名文士交換了一個眼色,其中一人道:“未曾?!?/br> 薛禮道:“你們在此宿營,且需小心,若是見到可疑人等,即刻報官!” 兩名文士應了一聲,雙方擦肩而過,便即各奔東西。 那兩名文士盯著眾人,直到薛禮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松開劍柄,匆匆返回營地。 “主上,”兩人在大帳外躬身稟道:“適才有長安軍士路過,沿途追捕逃亡亂黨?!?/br> 帳內傳來一道粗獷的笑聲,“含元殿上狐兔 行,花萼樓前荊棘滿。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史某運氣不錯,總算沒有來遲?!?/br> 兩人勸道:“主上,長安大亂,此時入城未免太險?!?/br> “若是局面已定,我干嘛還來長安?來人,給兩位賜酒!今晚共謀一醉,明日便即進城?!?/br> 帳簾掀開,義姁托著一只金盤出來,盤上放著兩只七寶鑲嵌的金樽,樽中盛著色如琥珀的美酒。 兩人肅然拱手,舉樽共飲,“多謝主上?!?/br> 大明宮。蓬萊秘閣。 幽暗的精舍內,一只巨大的光球懸在半空,不停變幻光影。 光球中的影像劇烈地旋轉著,飛快掠過溝渠、古木、枯藤、宮墻、層層疊疊的假山石…… 忽然,一角飛檐出現在光球內。視角驀然固定下來,接著視野仿佛被牽引著一樣,毫無阻隔地穿過重重樹影,然后是緊閉的窗欞,低垂的帳?!?/br> 片刻后,昏暗的光線驀然一亮,光球中映出一座金碧輝煌的宮室。 數以百計的燈燭高低錯落,占滿了宮殿內部的空間。殿中擺著一張華麗的床榻,四支丈許高的床柱雕龍繪鳳,四周垂著及地的珠簾,雪白的輕紗。榻前兩只銅爐燒得正旺,即使只是虛擬的影像,也仿佛能感受到爐中的滾滾熱浪。 “啪”的一聲,一條黑色的皮鞭落下,鮮血雨點般濺起。 一具赤裸的女體伏在榻旁,她雙手被一只手枷鎖住,口中塞著布團,皮鞭落下,只微微痙攣了一下,早已昏死過去。 兩名戴著幞頭的白衣內侍高舉皮鞭,下死力輪番抽打。那女子原本光滑的粉背被抽得皮開rou綻,鮮血橫流,滲入身下的地毯中。 伴隨著皮鞭“噼噼啪啪”的抽打聲,床榻另一側傳來陣陣尖笑。 簾幕低垂,紅燭高燒,繡著無數纏枝牡丹的帷帳內擺著一張坐榻,一名黃衫內侍倚在榻上,手中晃著一根馬鞭,身旁六七名內侍圍成一圈,陰鷙的眼中流露出yin邪的快意,不時發出夜梟般的尖笑聲。 一名頭戴珠冠的麗人伏在內侍腳前,她額頭貼著地面,那張風姿猶存的玉臉羞懼交加,凄聲道:“都是哀家教誨不嚴,求公公原諒……” “原諒?”黃衫內侍陰聲道:“拜你那好兒子所賜,今日宮里宮外可是死了幾千人,你說,讓咱家怎生原諒你?” 那麗人羞噤難言,簾外鞭打聲傳來,仿佛落在她身上,使她身體隨之顫抖。 忽然帳外傳來一聲悶啞的慘叫,便再無聲息。 一名內侍尖聲道:“稟公公,那賤婢已然斃命?!?/br> 黃衫內侍道:“拖出去?!?/br> “是?!卑滓聝仁虙佅缕け?,扯住那女子的發髻,拽到一旁。后面幾名小內侍攤開一張草席,將尸體胡亂一卷,拖到殿外。 室中光影變幻,映出程宗揚緊蹙的眉頭。 看著那名被生生鞭笞致死的宮人,他下意識地咬緊牙關,腮側顯露出刀削般堅硬的線條。 李昂和楊妃瞪大眼睛,望著面前的影像,目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愕與恐懼。 那只光球懸浮在半人高的位置,周圍輪廓分明,就仿佛在幽暗的室內切割出一片獨立的空間,將那座燈火通明的宮殿挪移過來。光球中的影像如此鮮明而清晰,囂張而兇殘的宦官,鮮血淋淋的捶笞,凄慘而無辜的死者,還有惶懼不安的華服麗人,就像發生在眼前一樣,一切都真實得觸手可及。 即使程宗揚本人,第一次接觸這種完全超越時代的全息影像時,都為之震撼不已,何況兩個連平面攝影都未見過的六朝人? 李昂與楊妃目瞪口呆,一時間被巨大的震驚所壓倒,本能地生出懼意。 “長生殿女官六人,已打殺三人;服侍的宮人二十一人,已打殺十二人?!秉S衫內侍用馬鞭挑起麗人的下巴,細聲細氣地說道:“娘娘說,這些死人,該怎么原諒你?” 那麗人淚水漣漣地泣聲道:“但……但憑公公吩咐……” “喲,這可怎么說的?咱家一個下三濫的奴才,怎敢吩咐娘娘?你這是寒磣我呢?!秉S衫內侍蹺起腳,對那麗人道:“眼看快入寢了,要不,先給娘娘沐浴更衣吧?!?/br> 那麗人顫聲道:“公公,須給哀家幾分體面……” 黃衫內侍臉色瞬間變得猙獰無比,他抄起馬鞭,重重抽在那麗人身上。 麗人痛呼聲中,黃衫內侍惡狠狠道:“體面?你這賤婢!原本不過是宮里聽任使喚的下人!若不是我們這些內臣鼎力相助,扶持你那好兒子當了皇帝,哪里有你今日的榮華富貴?偏偏你們母子倆狼心狗肺,非但不思還報我等的恩情,反而恩將仇報,要置我等于死地!體面?哪里要給你什么體面!” 那麗人又痛又怕,伏在地上泣聲不絕。 “扒了她的衣服!”黃衫內侍喝道:“給太后娘娘好生洗干凈!” 尖笑聲中,周圍的內侍一起動手,將蕭氏宮裳扯落,露出白馥馥的玉體,然后架起她的手腳,像平常洗沐一樣,在她身上四下揉搓。 “娘娘當心,今兒個這水有點兒燙?!?/br> “給娘娘的乳兒好生搓搓?!?/br> “有請娘娘抬抬尊臀,奴才給娘娘下邊洗洗?!?/br> 蕭太后羞恥得哭了起來,但被眾人按住手腳,動彈不得,只 能任由那些閹奴裝作捧水執巾,在她赤裸的胴體上四處揉捏。 “娘娘,該給你洗屄眼兒了?!?/br> 那些內侍嘻笑著,將麗人身子抬起,抱著她雪白的大腿朝兩邊張開,將她下體的羞處展露出來,一邊諂笑道:“干爹,勞你老人家親自動手?!?/br> 蕭太后掙扎不得,只能泣聲哀求。 黃衫內侍對她的哀求聲置若惘聞,笑道:“立如沙彌合掌,坐如紅蓮瓣開,嘖嘖,咱們娘娘這下邊,像不像一瓣紅蓮?” “像!可真像!” 黃衫內侍拖長聲音道:“咱們那位皇上啊,可就是從這兒出來的?!?/br> 眾內侍齊聲尖笑,猶如無數夜貓子聚在華麗的宮室中。 蕭氏身無寸縷,被人赤條條架在半空,羞得緊閉雙目,咬住唇瓣,淚水滾滾而落。忽然她痛叫一聲,卻是那名黃衫內侍舉起馬鞭,對著她的xue口捅了進去。 那根馬鞭用硬木制成,有拇指粗細,頂端鑲著金箍,嵌著皮質的鞭梢。黃衫內侍一邊戳弄,一邊笑道:“奴才給娘娘里邊洗洗?!?/br> “啊……啊……”蕭太后顰著眉頭,痛得不住低叫。 “對!就是這樣!”黃衫內侍道:“女人的屄眼兒一縮一縮的才得趣。你們瞧,一會兒就該滴水了?!?/br> 黃衫內侍說著,猛然一插,然后松開手。 蕭氏的痛叫聲中,只見那根馬鞭斜著插在她陰門內,xue口緊緊夾住鞭身,不?;蝿?。 正耍弄間,殿門“咣”的推開,一名貂裘太監踏進殿內,拖著嗓子道:“你們幾個,做什么呢?” 黃衫內侍立馬小跑著迎上來,對著比自己還年輕的郄志榮堆笑道:“干爹,你老人家來了。這不是依干爹的吩咐,正給她好看呢嗎?” “哎喲,這么長的馬鞭都戳到蕭娘娘的屄眼兒里頭了?”郄志榮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笑道:“不愧是王樞密使一手調教出來的,這手藝可是親傳的。我沒旁的事,就是過來歇歇,你們甭管我,接著來啊?!?/br> 蕭氏哽咽道:“公公,饒我了吧……” “娘娘這話說的……”郄志榮一臉苦笑地攤開雙手,“小的倒是想,可沒這個膽子啊?!?/br> “哀家真不知道皇上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公公們……嗚嗚……” “可別哭了,瞧著怪可憐的?!臂е緲s擺出一副同情的面孔,“我這么跟你說吧,今日朝會上亂黨謀反,北司有職位的大太監死了一片。仇公公命都不要,好不容易護著皇上從亂黨手里脫身,誰知道啊……這事是居然都是娘娘你那好兒子一手安排好的。仇公公拼命救駕,卻不知咱們皇上心這么狠,不光仇公公在宮里當差的四個兒子都被殺得干干凈凈,僅剩的一個還險些被刺客殺死,連家都被燒得一干二凈?!?/br> 郄志榮長嘆一聲,“仇公公五個兒子,說起來一共十個蛋蛋,如今就剩了一顆,還不知道往后能不能用。娘娘自己品味品味,仇公公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蕭太后大哭不止。 郄志榮裝模作樣地板起面孔,“你要再哭,我可就甩手走人了?!?/br> 蕭太后連忙咬住嘴唇,拼命搖頭。 “得知皇上竟然干出這等卑鄙的勾當,宮中上下都傷心透了?!臂е緲s道:“皇上最親信的魚公公大哭一場,說是攤上這么個主子,沒臉見人,當場跳了太液池,要以死明志,被仇公公好不容易救了下來?;噬虾髮m那些妃嬪也覺得愧對咱們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紛紛取了白綾,投繯自盡,被宮里的公公們好一番開導,才勉強忍辱偷生?!?/br> “幾個有身份的,像楊賢妃、王德妃,都說皇上太過無恥,做出這等不仁不義之事,愧對各位公公。為了表示歉意,爭著給公公們侍寢?!臂е緲s一臉感慨地說道:“咱家方才來的時候,楊賢妃剛用嘴給公公們接了尿,又專門服了助興的秘藥,自己扒著陰門,讓大伙兒弄她的yinxue。說是公公們平叛辛苦,又為那個不爭氣的皇上cao碎了心,她無以為報,只好拿身子讓大伙兒消氣解乏,讓大伙兒都來感受一番皇上嘗過的滋味……” 郄志榮挑起唇角,“太后娘娘,你覺得楊賢妃做得如何???” 蕭太后都聽得傻了,張著嘴巴,目光一片呆滯。 “娘娘肯定愿意,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秉S衫內侍插口道:“干爹也知道的,她原本不過是個逃難的孤女,全靠著各位公公扶持,才當上太后?;噬限k了錯事,連累了她們,原本應該打殺的,如今干爹法外開恩,給了她一條活路,她感激還來不及。更何況干爹一表人材,又是仇公公最得用的義子,如今有機會服侍干爹,肯定是一千個樂意,一萬個樂意!” 郄志榮望著蕭氏的面孔,笑吟吟道:“那可未必。娘娘富貴久了,看不上咱這種奴才也是常事?!闭f著他話風一轉,“殿里伺候的還剩了幾人?” “回干爹,長生殿的女官還剩了三個, 宮人還剩了九個?!?/br> 郄志榮翻臉猶如翻書,厲聲道:“怎么還剩了這么些?公公家里頭出了那等事,你們不緊著給公公出氣,還敢拖延放縱?咱家原本念著你們是王樞密使的手里人,手段夠使,才給你們一個獻殷勤的機會,你們這是怎么著?沒把仇公公的事放心上是吧?” 郄志榮嘆道:“怪不得娘娘心里頭不順呢。這火候還差著呢?!?/br> 黃衫內侍抬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都是孩兒不曉事!白費了爹爹的一片苦心!孩兒這就讓人把她們都帶過來,當著娘娘的面給她們挨個剝皮拆骨?!?/br> 蕭太后哀聲道:“公公饒命……” “嗐,干嘛說得這么惡心?”郄志榮埋怨了一句,假惺惺道:“縊死留個全尸便是了。不然弄得娘娘以為咱家是嚇唬她似的。這事要你情我愿才好,是不是啊,太后娘娘?” “是……” 郄志榮挑了挑眉梢,“那你是情愿啊,還是不情愿???” “哀家情愿向公公賠罪……給……給公公侍寢……” “胡說!”黃衫內侍喝斥道:“什么賠罪!分明是先帝駕崩多年,娘娘蘭宮寂寞,今日見干爹風姿不凡,禁不住動了春心,主動求歡。這可是佳話啊?!?/br> 郄志榮笑道:“就是這個理兒?!?/br> 蕭太后忍著羞恥應道:“是……” 郄志榮大笑一聲,大模大樣地登榻而坐,拍了拍大腿。 幾名內侍有心湊趣,卻被自家干爹揮手摒開。黃衫內侍親手扶著蕭太后送到帳內。 郄志榮一把摟住蕭氏,將她白馥馥的身子抱到懷里,笑道:“娘娘十六歲有了皇上,如今也有四旬了,平日里衣玉食養著,看著還跟大姑娘一樣?!?/br> 說著湊過臉去,一邊搖唇鼓舌地親吻不已,一邊上下摩弄。良久才松開嘴,然后又教她親手給自己脫靴解襪,除去衣物,露出殘缺的下體。 他那里卻不是空無一物,而是從創口處長出一截紫黑紅腫的rou莖,就像是一團丑陋的rou瘤。 蕭太后在宮中多年,偶爾也聽說有些凈過身的太監,創口會長出息rou,卻不知會如此丑惡。 郄志榮卻頗為自負,當身邊所有人都喪失了yinjing,任何一點滋生的贅rou都成了太監們艷羨的對象,甚至被視為陽具復生的吉兆,還附會出各種私下相傳的秘技神術。 比如秘技中的玉津潤物,稱女子的津液有助于陽具復生,有身份的太監便爭相娶妻納妾,讓自己的妻妾含津吸吮殘根,乃至用女子的陰津涂抹贅rou。 郄志榮翻身將蕭太后壓在身下,把殘缺的陽物塞到她口中,用力挺動,一邊扒開她的下體,埋頭咂弄舔舐,正是秘技中所謂的采陰補陽。 精舍內,李昂呆若木雞,手指摳進掌心的傷口也渾然不覺。 楊妃倚在程宗揚懷中,豐腴的胴體微微顫抖。 “干!這幫變態……” 即使對李昂恨之入骨,程宗揚也看得心生不忍。 蕭氏對自己兒子的謀劃一無所知,好端端當著她的太后,突然間天翻地覆,淪為閹奴們蹂躪的玩物。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唐皇李昂神情呆滯,仿佛魂魄被人抽走,軀體只剩下一具空殼。 “廢物!” 程宗揚啐了一口,伸手想關掉攝像機,又停了下來,一把將楊妃抱到榻上,合身壓上。 晉昌坊。大慈恩寺。 從大雁塔上望去,無數火把在各個坊市間奔走移動,聚散不定。 城中的宵禁已盡成虛設,原本只敢在暗巷剪徑的蟊賊盜匪,此時公然呼朋喚類,明火執仗地打家劫舍。 最受荼毒的,莫過于各家寺廟。幾乎是下午剛一亂起,長安城的惡少之間便流傳起誰闖進寺廟,大發橫財的種種神話。 某人無意中闖入一間舊僧舍,卻是僧人暗設的秘庫,里面金銖堆積如山; 有人撿了一只滿是泥污的缽盂回家,略一洗刷,卻是通體赤金; 有人不小心打碎了某間庵堂的木魚,里面竟然滾出上百顆珍珠…… 各種奇聞異事愈傳愈是離奇,長安城內大大小小二百余間寺廟徹底遭了殃,不但財物被奪,連吃飯的缽盂,誦經的木魚都被盡數搶走砸毀,甚至有人掘地三尺,試圖找出寺中藏寶的秘庫。 “砸得好,砸得好!” 大雁塔上,一名布衣襤褸的老僧撫掌大笑,“佛祖在上,釋門當有此難!長安當有此劫!” 在他身后,窺基盤膝而坐,紫色的袈裟沉甸甸拖在地上,仿佛浸滿了鮮血,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 他目光森然,身后的陰影仿佛鬼魅一般蠕蠕而動。 “帛九避不出面,莫非將貧僧當成了棋子拋擲出來,便不理不顧了?” 那老僧手舞足蹈,瘋瘋癲癲地說道:“我這禿驢就是個該死的混賬王八蛋,狗屁不通的破落腌臢,屎一般的東西。九爺的心思我不曉得,只是這長安城的焰火著實好看,比前日的上元盛景還好看!美得緊!美得緊!” 窺基面色陰沉,目光猶如噬人一般,忽然他神情一凝,“帛九?” 塔門處傳來一聲輕嘆,接著露出一柄折扇,輕輕扇動著,曼聲詠嘆道:“大柄若在手,清風滿天下……” 那折扇越搖越 快,上下翻飛,舞得蝶翅一般。那人咳了兩聲,“窺基師兄是不是怨我不守信用?” 窺基雙目精光大放,“少裝神弄鬼!出來說話!” “塔里有毒,我就不進去了?!?/br> 窺基神情一變,立刻往體內探去。 “此毒無色無味,專破丹田氣海,沾染少許當是無妨,只是我身上有傷,還是不沾的好?!?/br> 窺基冷冷道:“九爺的琉璃玉體,堪比佛門金剛不壞,普天之下,誰能傷到九爺?” “師兄過譽了。我這點兒不起眼的小術,哪里比得了師兄精修的密宗真法,能請尸陀林主降身?” 窺基森然道:“你可是在我面前起過誓,稱沮渠二世大師神智已昏,病重不能理事。此番又當何講?” 那柄折扇搖得愈發急了,低嘆道:“沮渠大師病重不起是我親眼所見,絕無可疑,只是沒想到,釋特昧普那下三濫的潑才竟如此不講規矩,為了跟師兄別苗頭,連佛門的體統都不要了。因為一己之私,連十方叢林的根基都敢挖,真不怕十方叢林倒下來砸死他?!?/br> “你一向自負智計,自詡將世人玩弄于掌股之上,如今大慈恩寺已入其手,唐國佛門盡以其馬首是瞻,九爺又當何講?” “亂拳打死老師傅罷了,那金毛法王再猖狂,終究只是個外人,且看他能得意到幾時?!?/br> 窺基嗤然道:“事到如今還嘵嘵不休。佛門已失,宮中盡入群閹之手。這就是你的智計?” “我帛九是生意人,講的是生意。釋特昧普壞的是佛門名聲,關我何事?至于朝廷,王涯強行榷茶之法,連月奪民茶樹,移為官辦。本行因此已損失數萬金銖,若讓他推行下去,一年之失只怕不下數十萬。不誅殺此獠,難解我帛九心頭之恨?!?/br> 窺基不屑地說道:“強辯而已?!?/br> “師兄想必知道,我帛氏對佛門向來尊崇有加,施財舍物,從無二話?!?/br> “你們暗中襄助觀海,不惜一擲萬金,助其遠赴天竺,求佛門正法,以為老衲不知道嗎?” 折扇停頓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一點小手段,讓師兄見笑了?!?/br> “你們苦心孤詣,布下觀海這枚暗棋,還未出手,便被釋特昧普一把掀翻棋盤,多年心血,盡為他人作了嫁衣,何其荒唐?!?/br> “師兄教訓的是。觀海拿了我們那么多錢,一點兒事都沒辦,這事兒可不能就這么算了?!?/br> 窺基冷哼一聲,拿起膝上的禪杖,拔身而起,“長安已成一盤爛賬,你們盡管收拾。老衲自赴寒林,就此別過?!?/br> “且慢,”那柄折扇“啪”的收起,“師兄不想知道那位程侯的來意么?” 窺基握緊禪杖,雙目精光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