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燕歌行(3.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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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泡尿也撒得太久了吧? 蔡爺沒了影子,阿合馬比程宗揚還急,一頓木杖,「吾去找!」 阿合馬帶了幾名精壯的獸蠻武士,分頭尋找。程宗揚有心不去理會,可沒來 由一陣心驚rou跳,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正在發生。 「我也去!」 合德不便行走,留下來由哈米蚩照看。程宗揚叫上呂雉隨行,免得她趁自己 不在,搞出什么事來。 獸蠻人所在的區域是一片荒丘,翻過一個斜坡,前面是一片山林。程宗揚心 下嘀咕,以老獸的羞恥度,撒泡尿總不至于還要鉆到林子里吧? 「老獸!」程宗揚雙手攏到嘴邊,放開喉嚨喊了幾聲,結果半晌也沒有聽見 回音。 程宗揚一邊叫一邊四處張望,看到身后的呂雉,不禁一陣火大。自己嗓子都 快喊出血來了,她倒像是沒事人一樣,到底誰是主誰是仆? 「你也叫!」 「嗓子壞了,叫不出來?!?/br> 「騙鬼啊。什么時候嗓子壞了?」 呂雉淡然道:「給主人品簫的時候,喉嚨腫了?!?/br> 程宗揚又是好氣又好笑,「哎呦娘娘,你也太嬌貴了吧?用用你的嘴巴,就 把你的嗓子給干腫了?說得好像你沒給人口過似的?!?/br> 發鈽444.cом . 「沒有?!?/br> 「這么榮幸?娘娘的次居然給我了?」程宗揚嗤笑道:「你怎么不干脆 說你還是處女得了。把石頭拿好!」 呂雉還拿著那塊白色的條石。程宗揚開始只是不想把留著岳鳥人手跡的石頭 平白扔了,后來發現讓呂雉拿塊石頭效果出奇地好,一來增加負重,消耗她的體 力,二來拖慢她的速度,三來正好占住她兩只手,差不多等于給她戴了副鐐銬。 條石又不能拿來當武器,即使她想扔過來砸死自己,這么大一塊石頭,自己 也有足夠的時間反應。 程宗揚耳朵忽然一動,聽到山林中傳來一聲大喝。 那聲音相距甚遠,但聽起來極為耳熟,居然是吳三桂。程宗揚立即噤聲,拔 出那柄劇孟送給他的長刀,循聲往林中掠去。 林內一片狼藉,吳三桂手持長矛,與一名八條手臂的老僧激斗正酣。 已死老僧八臂齊出,打得吳三桂步步后退。剛剛胖出兩圈的高智商躲在一棵 大樹后面,唯恐被兩人交手的勁氣帶到,橫尸當場。不過他也沒閑著,雖然躲得 不敢露頭,但嘴上功夫沒丟下,可著勁兒的叫罵。各種污言穢語,都快翻出花來 了,讓已死老僧滿門妻女,上溯祖宗八代都倒了血霉。 吳三桂叫道:「老和尚!咱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為何一見面就要喊打喊 殺!」 已死老僧道:「你把后面那廝交出來!咱們了事!」 「這是我們商行的雜役,不知哪里得罪尊駕?」 「我呸!還雜役,臨安的花花太歲,誰不認識?肥羊??!」已死老僧騰出一 只手,摸著光溜溜的頭皮,怪笑道:「快快把他交出來!老衲好去找太尉化些錢 銖,哈哈哈哈!」 「八臂老禿?」程宗揚叫道:「你怎么跑這兒了!」 「老衲鐵鞋踏破山河!你管我在哪兒呢?哎喲,這不是程賢弟嗎?」已死老 僧匪氣十足地大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緣份??!」 笑了兩聲,已死老僧忽然擰起眉頭,「不對!不對!」他往后跳開,八條手 臂一起抱著光頭一通亂摸,眼中露出nongnong的狐疑,半晌才恍然叫道:「哎媽!善 兒是來找你的?我的乖徒兒啊,你是不是看中他了!」 靜善又羞又惱,「你胡說什么!」 「找我?」程宗揚莫名其妙,「什么事?」 靜善厲聲道:「誰找你了!我只是路過!」 程宗揚滿臉不信,從哪兒走能路過秘境? 靜善拿出一封信柬,往地上一擲,「智深師兄給你的?!罐D身就走。 程宗揚怔了一下,智深?魯智深?他抄起信柬,急忙追上去,「等等!」 「師傅!把他趕開!」 已死老僧橫身攔住,惡狠狠道:「干哈呢!我徒兒是你能追的嗎?要追也是 我徒兒追你!知道不!」 靜善氣道:「你閉嘴!」 程宗揚道:「魯大師不是在沐羽城嗎?你們在哪里見的面?」 「你說那個黑禿啊。他被大孚靈鷲寺的賊禿追殺,老衲跟乖徒兒路過,幫他 把那些賊禿打跑了?!拐f著已死老僧攤開一只手。 「干什么?」 已死老僧理直氣壯地說道:「你不是問啥地方嗎?給錢啊?!?/br> 這幫窮鬼!程宗揚拿出錢囊,直接丟了過去。 已死老僧八臂齊出,一只手接住錢囊,一只手解開帶子,一只手伸進去抓住 錢銖,剩下五只手攤成一排,飛快地把錢銖分開,數了一遍。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六十五、六十六、六十七……哎呦,兄弟, 你還挺有錢啊,哈哈哈哈?!?/br> 「在哪兒遇到的?」 已死老僧樂呵呵道:「信上寫著呢?!?/br> 程宗揚險些吐出一口血,趕緊拆開書信??吹叫派险f他們繞道沐羽城,避開 大孚靈鷲寺的追殺,已經到了江州,由小侯爺親自出面安頓下來,程宗揚先放下 一半心。再往后看,卻是林沖傷勢未愈,留在江州休養,魯智深獨自趕往臨安, 準備接嫂夫人前往江州與林沖相聚,結果途中又遇到大孚靈鷲寺的僧人。魯智深 不愿對他們下重手,一路纏斗之下,又往北繞到丹陽,結果遇到被大孚靈鷲視為 異端的靜善師徒,雙方聯手,擊退追兵,才得以脫身。 丹陽有程氏商會的店鋪,魯智深打尖時聽說程宗揚到了洛都,他南下臨安, 無法見面,正好已死師徒北上,魯智深便寫了封書信,交給靜善,目的只是報個 平安,也不指望他真能收到。 看到魯智深信中說要去接林夫人,程宗揚尷尬之余還有些心慌。雖然阮香凝 是黑魔海布在林沖身邊的棋子,與林沖并沒有夫妻之實,但自己把她收入房中, 道義上著實有些說不過去。為了掩蓋此事,他想方設法做了掩飾,可到底紙包不 住火,萬一走漏風聲,自己跟林沖臉上都不好看。 已死老僧手里有了錢,底氣立刻足了許多,湊到靜善身邊道:「徒兒啊,信 也送到了,錢也拿到了,你看咱們是這就走呢,還是再玩一會兒?」 「走?!?/br> 已死老僧一邊走一邊嘀咕,「乖徒兒啊,這信是給小程兄弟的,你咋不跟我 說呢?」 「你自己不會看嗎?」 「我不認字啊?!?/br> 「那你知道信上有地址?」 「猜都能猜出來。你以為我跟那小子那么傻呢?」 高智商從吳三桂背后鉆出來,指著兩人的背影,跳著腳小聲道:「禿驢!算 你們跑得快!」 吳三桂朝他腦袋上拍了一記,「讓你不下功夫!」 高智商叫屈道:「我都很努力了,這不是剛上手開練嗎?哈大叔說了,像我 這樣的武學奇才,估摸著再有半年吧,差不多就能神功大成,揍那老禿驢就跟玩 兒一樣?!?/br> 「你就往死里吹吧?!?/br> 程宗揚收起書信,「你們進來多久了?」 「可有一會兒了?!?/br> 「看到青面獸和蔡爺了嗎?」 「沒有?!?/br> 「別的人呢?」 「那就多了?!?/br> 程宗揚一怔,「很多嗎?」 吳三桂道:「有兩邊的叛軍,有宮里的內侍,有趁火打劫的,有幾個戴著面 具的,像是漏網的死士?!?/br> 「你們怎么遇到這么多?」 「不知道。他們都在林子里,我們也跟來了?!?/br> 高智商插口道:「還有個穿著大紅袈裟的光頭?!?/br> 穿袈裟的光頭?不會是大孚靈鷲寺的人吧?這幫死和尚,真是陰魂不散! 程宗揚索性把呂雉叫過來,「大孚靈鷲寺是怎么回事?」 呂雉道:「沮渠大師一直想在漢國境內興建佛寺,走了巨君的門路,這次特 意遣人來助?!?/br> 「他們來了多少人?」 「我只知道有一位紅衣羅漢,九名金剛徒。暗地里是否還有,非我能知?!?/br> 紅衣羅漢?干脆叫紅衣主教得了。程宗揚對這個極端天主教化的佛門奇葩毫 無好感,還不如叵密那個佛教恐怖組織有人味呢。 這么多人都在林子里?程宗揚心里有些打鼓。這是要出什么事吧? 猶疑間,腳下忽然傳來一陣震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從地下鉆出。 緊接著,一股濃霧從林中彌漫開來,灰色的霧氣翻滾涌動,隱約能看到霧中 一些模糊的影子。 就在霧氣擴散開的同時,數道死氣突兀出現。程宗揚心知不妙,立刻叫道: 「快走!」 吳三桂一把拖住高智商,邁開大步往林外沖去。程宗揚掠出丈許,突然覺得 少了點什么,扭頭看時,只見呂雉還拿著那塊條石,行動略慢,忽然身體一傾, 像是不小心絆到什么,接著就被濃霧吞沒。 「你個廢物!」程宗揚大罵一聲,轉身闖入霧中。 霧氣中彌漫著腐rou般惡臭的氣味,中人欲嘔。程宗揚找到呂雉,叫道:「手 伸過來!」 呂雉勉強伸出手,程宗揚一把拽住,卻未能拖動。仔細看時,只見一條暗紅 色的藤蔓卷住她的腰腿,正將她往霧中拖去。 程宗揚猛然抬起頭,只見一株巨大的花朵出現在濃霧中,花盤高約丈許,直 徑更是接近兩丈,棕紅色的花瓣上遍布著凸起的顆粒,中間一個酒壇狀的入口, 深不見底。 程宗揚心跳幾乎停了一拍,這么大的食人花,從哪兒鉆出來的? 花朵下方,堅如鐵質的花萼有靈性一樣轉動著,忽然間花朵猛地合攏。一頭 生著獠牙的野豬被藤蔓卷起,送入巨花中央的入口,隨即花朵內發出一陣腐蝕的 吱吱聲,一股惡臭彌漫開來。 呂雉臉色發白,她半身被藤蔓卷住,被拖得離開花朵越來越近。那朵巨花吞 下獵物,中間的入口再次張開,露出里面遍布著倒鉤的花蕊。 程宗揚長刀揮出,重重斬在藤蔓上。棕色的汁液噴濺出來,帶著強烈的腐蝕 性,沾在手背上,如同火燒。 那條藤蔓極為堅韌,程宗揚一刀竟然沒有砍斷,他正準備再次出手,一條細 藤悄無聲息地貼地伸來,卷住他的腳踝。 程宗揚縱身躍起,與撲來的花朵擦肩而過,一股濃如雨霧的惡臭飄來,程宗 揚吸了一絲,頭腦就有些發暈。他屏住呼吸,偶然一瞥,看到花朵中間有一只金 色的面具。被食人花吞噬的呂家死士已經尸骨無存,只有耐腐蝕的金面具遺留下 來。 程宗揚避開食人花的一撲,揮刀斬斷細藤,接著連補兩刀,將呂雉腰間的藤 蔓劈斷。 那朵食人花示威般翕張著,慢慢向后退去,然后閃電般一收,將樹上一條巨 蟒吞入口中。巨蟒的長尾在花朵外瘋狂地扭動片刻,然后軟垂下來。 呂雉鎮定地站起身,手指卻在發抖。接著耳邊傳來一聲大罵,「干!」 程宗揚臉色難看得像踩了狗屎一樣。濃霧籠罩的樹林間,一朵接一朵食人花 從地下鉆出,越來越高,在空中搖曳著綻開巨大的花朵。 從林中四處望去,數不盡的食人花遍地開放,每一個方向都是接連不斷的食 人花海。無數藤蔓縱橫交錯,將林間變成一片死亡禁區。短短兩個呼吸,程宗揚 就感覺到上百道死氣散逸出來,顯然那些食人花正在大肆吞食林間棲居的鳥獸。 單是一株食人花的藤蔓就讓自己大費周章,這要一株一株殺過去,恐怕走不 到一半,自己就會變成食人花的肥料??闪粼谠?,吞食完巨蟒的食人花隨時都 可能再攻過來。硬闖是找死,留在原地是等死,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條。 呂雉忽然道:「抱住我!」說著呂雉背后驀然伸出兩支黑色的羽翼,微微一 振,身體便即懸空。 程宗揚一拍額頭,差點兒忘了這娘兒們是羽族,「算你還有點良心?!?/br> 呂雉冷冷道:「沒有你的刀,我們都得死!」 程宗揚一把摟住她的腰身,「能帶動嗎?別飛一半還要我來背你?!?/br> 呂雉振翅飛起,程宗揚看準一條橫空的藤蔓,正要揮刀斬開。誰知呂雉忽然 往下一折,貼著地面掠過,然后再次飛起。 空中突然變向,程宗揚險些被甩下來,等看清她是將那塊掉落的白石撿了起 來,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抬手在她臀上打了一記,「飛穩些!」 呂雉身體微微一僵,然后扶搖直上,筆直飛過林梢。 程宗揚低頭看去,只見身下灰霧滾滾,整個山林都被食人花占據,最大的一 朵幾乎與林梢平齊,花朵開合時,濃霧都被攪起漩渦,連空中的飛鳥躲閃不及, 都被食人花吸入口中。林中不時傳來慘叫,顯然停留在林中的侵入者正逐一被食 人花吞噬。 呂雉遠遠避開漩渦,一邊升高,一邊往山林邊緣飛去。身在空中,程宗揚才 發現眼前的秘境極為詭異,周圍的群山呈現出弧狀的彎曲,整個大地就如同一個 巨大的漏斗,底部則是通往陵墓所在的巨型隧道。 程宗揚忽然叫道:「左邊!」 林中生靈絕跡,但在林地另外一端的邊緣,還有人類活動的蹤跡。那人身材 干瘦,烏衣垂冠,正是老太監曹季興。與他交手的,則是一個身著大紅袈裟的魁 梧僧人。 那和尚手持禪杖,舞得虎虎生風,可怎么也闖不過曹季興的一雙rou掌。曹季 興穩穩占著上風,卻不急不燥,只在濃霧邊緣來回游走,身影鬼魅般時隱時現, 把對手死死拖在霧中。 灰霧本身帶有毒性,那名僧人左沖右突,無法脫身,被霧氣不斷侵蝕,一張 臉都幾乎成了死灰色。 隨著霧氣的波動,能看到林間零亂掉落的兵刃和破碎的甲衣,還有兩株被砍 倒的食人花,巨大的花盤已經開始腐爛,與幾具殘缺的肢體混雜在一起,多看一 眼都會讓人做噩夢。 發鈽444.cом . 那僧人連攻數招,都被曹季興擋下,終于支持不住,身體一晃,露出破綻。 曹季興身形一閃,掠入霧中,手掌像虛影般穿過禪杖,在他胸前一按,隨即 往后躍開。 紅衣僧人兩腿像灌了鉛一樣,無力挪動。他兩手扶著禪杖,慢慢坐下,長嘆 道:「無知的人啊,愿佛祖賜福予你?!拐f著,抬手在胸口畫了個「卐」字符, 臉上露出解脫般的欣然,然后脖頸軟垂下來,再無聲息。 一株食人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般探過來,花朵張開,將僧人一口吞下。 曹季興身形有一晃,避開食人花的吞食區域,一邊抬起頭,朝程宗揚打了個 招呼,一邊叫道:「詢哥兒,收了神通吧?!?/br> 朱老頭的聲音從一株古柏后面傳來,「別吵吵!」 天知道死老頭做了什么手腳,灰色的霧氣飄到樹旁,就像遇到一道無形的屏 障,被阻隔開來。 不等呂雉落地,程宗揚便飛身躍下,「老頭兒,這都是你搞出來的?你也太 缺……」話未說完,他失聲叫道:「云丫頭!」 云丹琉席地而坐,那柄形影不離的青龍偃月插在地上,她雙目緊閉,一手握 著刀柄,一手放在胸口,臉上滿是淚水。 程宗揚還是頭一次見到云丹琉流淚,簡直比看到她受傷還要吃驚,「怎么回 事?」 朱老頭一掌貼在云丹琉背后,正幫她推血過宮,「云丫頭不小心被那幫和尚 打傷。傷勢我幫她壓下來了。先別啰嗦,等她吐出這口血就好了?!?/br> 片刻后,云丹琉吐出一口鮮血,睜開眼睛。 程宗揚一陣心痛,蹲下來道:「出了什么事?」 云丹琉攤開緊握的手掌,將一枚玉佩放在他手中,然后摟住他,伏在他胸口 痛哭失聲。 云丹琉從未有這種軟弱的時候,何況這會兒還當著旁人的面。程宗揚一邊呵 哄,一邊抬起手,那枚玉佩少了半片,似乎沾過血,形成一大片血沁,中間一個 殘缺的「云」字依稀可見。 朱老頭長長嘆了口氣,「這是傳峰的隨身玉佩。當年我跟傳峰頗為相投,不 曾想他會葬身此處?!?/br> 云傳峰?云蒼峰的兄長,云丹琉的父親?程宗揚腦中飛快地轉過幾個念頭, 「他不是行商途中遇刺的嗎?」 朱老頭搖了搖頭,「多半是外間的說法?!?/br> 這也很有可能,云家的當家大哥死在漢國帝王的秘境之中,莫說云家未必知 曉詳情,就是知道也不敢往外說。 程宗揚仔細看了看玉佩,缺口整整齊齊,像是被利刃切開,但邊緣有幾道極 深的劃痕。 他摸了摸劃痕,「這是……鋸齒?」 曹季興道:「鋸齒刀?!?/br> 孟老大特訓的時候,曾經給自己惡補過各種武技常識,鋸齒刀在兵器中屬于 兇物,由于傷口的特殊性,一旦中刀,便是九死一生。但鋸齒刀難學難練,對敵 時也不比平刃武器占優勢,反而由于刀鋒的鋸齒,很容易被一些勾鎖類的武器克 制,屬于難練易破的雞肋兵器,極少有人使用。 云傳峰的隨身玉佩出現在秘境中,其間的原委耐人尋味。程宗揚摟住云丹琉 的香肩,低聲道:「可找到骸骨?」 云丹琉抽泣著搖了搖頭。 秘境內除了食人花,還有各種食腐的獸類。即使沒有人刻意破壞,尸體也很 難保存??辞樾?,云傳峰如果死在此地,多半是尸骨難尋。云丫頭幼年失怙,乍 然見到父親的隨身玉佩,難怪會這么傷心。 程宗揚摟著云丹琉呵哄半晌,心底的疑云卻難以驅散。自己聽云蒼峰說過, 云傳峰一直為恢復家業奔走,最后不知得罪了哪里的仇家,導致了云氏幾被滅門 的慘劇。以云家的財力和遍及六朝的商鋪,時隔多年,卻連仇家是誰都打聽不出 來。這仇家隱藏得也太深了。更蹊蹺的是,那位仇家一次出手,未竟全功就銷聲 匿跡,似乎對云家余下的人再沒有半點興趣,又不像是專門為了殺人滅口。 如今突然發現云傳峰的玉佩,程宗揚禁不住生出一種極端不妙的聯想。如果 云傳峰的死與某個仇家滿地的鳥人有關,而那個人在云傳峰死后不久便告失蹤, 因此未能對云家其他人繼續下手,也許就能解釋得通了??蛇@樣的話,云如瑤、 云丹琉還怎么與月霜、小紫相處? 不對!程宗揚忽然想到,如瑤的寒毒與被兇手打傷,而月霜的寒毒與如瑤十 分相似,也許行兇者是同一個人。若是如此,云家很可能是不小心卷入岳鳥人的 風波中,結果受了仇家遍天下的岳鳥人連累,才遭此慘禍。 往事撲朔迷離,想揭開謎底,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辦到的。程宗揚對云丹琉 道:「既然找到玉佩,想必還有別的線索。這地方太危險,我們先跟大家會合, 再回來細查?!?/br> 云丹琉在他肩頭擦干淚水,然后抬起頭,臉上已經收起哀戚之色,流露出堅 毅的神情,一字一字說道:「我要找到這個人?!?/br> 「我們一起找。只要他還活著,總能找到他?!?/br> 云丹琉傳送時與眾人失散,本來準備前往帝陵與眾人會合,但遇到齊羽仙和 龐白鵠等人擋路,無意中來到山林間,卻意外發現父親的隨身玉佩。 心神激蕩之下,云丹琉一時失去提防,被幾名逃亡的死士偷襲得手。她成功 反殺一名死士,卻不料逃到林中的人越來越多,除了殘存的死士,還有劉建和呂 氏的叛軍,宮里的內侍,最后又引出幾名僧人。力戰之下,傷勢越來越重,若非 遇到朱老頭和曹季興,只怕就要飲恨。 聽了云丹琉的經歷,程宗揚卻感覺有點不對。 「老頭兒,這些食人花是你弄出來的?」 朱老頭道:「趕巧了,這些花原本生在地下,好幾年才開一次。誰知道今兒 個能碰上呢?」 「你沒做手腳?」 朱老頭干笑道:「我就用了點毒,好讓它們早點開。這會兒也該收了?!?/br> 話音剛落,那些巨大的花朵驀然收攏,逐一鉆回地下,重新蟄伏起來。 林中霧氣漸漸消散,所有的尸骨都已經被食人花吞噬殆盡,只留下一地被毒 霧侵蝕過,斑駁不堪的兵器。 程宗揚道:「這些人也是你引來的吧?」 曹季興賠笑道:「詢哥兒只是想省點事,真沒想到大小姐也在。這不,我們 緊趕慢趕,把人給救下了?!?/br> 說著,曹季興滿面堆笑地向呂雉施了一禮,「娘娘,您吉祥?!?/br> 呂雉轉過頭,不去理他。 朱老頭卻皺起眉,「你們把陵墓給挖了?」 程宗揚愕然道:「沒有吧?」 朱老頭抬了抬下巴,「那不是陵門上的石頭嗎?」 程宗揚看著呂雉手中那塊白色的條石,「這塊?」 第八章、容顏易改 帝陵門外,隨著齊羽仙到場,又有一些黑魔海屬下分別趕來,數十號人聚在 陵墓大門前,越發人多勢眾。 小紫一方只有四人,還不及對方一成,怎么看怎么勢單力孤。 聞清語和齊羽仙還能耐住性子等候,一些新出現的面孔已經開始sao動,不過 大多數人還是沉默如巖石一般,不言不語。 那名穿著黑衣的女忍出現在聞清語身后,對那幾名吵鬧的門人視而不見。 聞清語道:「手下人沒規矩,讓上忍見笑了?!?/br> 「他們是尊者的人?」 聞清語略顯錯愕。 女忍道:「我不懂你們的事。但我又不是傻瓜?!?/br> 齊羽仙輕笑道:「不知換作上忍,該如何處置?」 女忍指了指場中最不安分的一個,「把他的腦袋砍了?!?/br> 「殺人立威嗎?好主意?!过R羽仙嘆道:「可惜仙姬吩咐過,不好亂殺自家 人?!?/br> 「還要等多久?」 聞清語與齊羽仙對視一眼,各自無奈。 幸好沒有等太久,遠處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正主終于出面,聞清語如釋重負,但接著她臉色就變了。這腳步聲,未免太 多了些。 程宗揚不是一個人來的,也不是十個八個。他前面有吳三桂開路,左手云丹 琉,右手趙合德,曹季興、呂雉、高智商在旁隨侍,還有個朱老頭攏著手跟在屁 股后面。再往后是哈米蚩帶著的兩百多號獸蠻人,個個如狼似虎,把巫宗人馬的 氣熄全壓了下去。 剛才還在吵鬧的幾個人頓時噤聲。聞清語和齊羽仙瞠目結舌,她們不惜放棄 漢國政權,就是為了集中人手,在秘境力壓對方一頭??稍趺匆矝]想到,這位程 少主會帶了這么多人——簡直是一支軍隊…… 兩天之前,這位程少主還在宮里與獸蠻人打生打死,斗得你死我活。誰知一 眨眼,那些獸蠻人就成他的擁躉。這位程少主的交際手段也太邪性了吧? 程宗揚大搖大擺從人群中間穿過,把云丹琉和趙合德送到小紫身邊,然后轉 過身,不客氣地說道:「小劍呢?都什么時候了,還不見人影?再遲到可就沒她 的份了?!?/br> 齊羽仙收起驚疑之色,沉聲道:「秘境開啟,仙姬自會現身?!?/br> 「哎?這不是我的奴婢嗎?你怎么也跑來了?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我連天子都見不著,何苦再留在宮里?程少主,你說是吧?」 發現定陶王身邊有黑魔海的御姬奴,程宗揚就立刻把齊羽仙隔離開,免得她 的魔爪再伸到天子身上。齊羽仙被扔在偏殿,形同高墻圈禁,眼看程宗揚心生戒 意,知道自己無可施為,等腿上傷勢稍愈便即離開。這種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 就占些口頭便宜而已。 程宗揚指著她身后那些人,「這些都是你們巫宗的后起之秀?九御呢?來了 幾個?估計都快死完了吧?!?/br> 聞清語道:「不勞閣下費心?!?/br> 程宗揚看了一圈,「西門狗賊呢?開啟秘境需要血祭,我看他的臭血就挺合 適,先把他祭了吧?!?/br> 「西門公子受傷北返,不在此地?!?/br> 「噢,你們老巢在北邊啊?!?/br> 此言一出,聞清語不由神情微變。 程宗揚哂道:「你擺這臉色給誰看呢?紫丫頭入了門墻,你們老巢難道還是 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聞清語道:「程少主教訓的是?!顾麛嗖辉偌m纏,「眼下人已到齊,有勞 少主?!?/br> 劍玉姬和西門狗賊都不在,欺負這些人真沒什么成就感。程宗揚懶得再找茬 挑釁,擺手道:「蛇奴?!?/br> 蛇夫人聞聲上前,拿出一只五彩綬帶的革囊,里面正是那枚「皇后之寶」。 聞清語面如止水,示意屬下取出傳國玉璽。 雙方各執一璽,放入凹槽。片刻后,兩旁的長明燈同時光焰大作,與前次開 啟時一般無二,只是少了作為引子的鮮血,光焰有些飄忽不定。 程宗揚看了看朱老頭,用口型道:「我真開了啊?!?/br> 「開吧,開吧?!怪炖项^倒沒有太糾結,「我得瞧瞧岳賊把里面禍害成什么 樣了?!?/br> 程宗揚卷起袖子,「雉奴?!?/br> 呂雉拿著那塊白色的條石,走上前來。 小紫一手支著下巴,星眸閃閃發亮,看到此處不由笑了起來,「程頭兒,你 真找到開啟的法子了?!?/br> 程宗揚拍了拍那塊條石,「賭一把?!?/br> 齊羽仙一眼瞥見石上的「不許小便」,不禁失笑,「程少主這塊石頭,不會 是從茅廁里拿來的吧?」 「讓你說著了。再多嘴,一會兒就喂你吃下去?!?/br> 程宗揚托起條石,縱身而起,掠到銅門側面那行「非劉氏子孫,擅入者死」 的字跡旁,「?!沟囊宦?,將長刀刺進石隙,雙腳踏在刀上,穩住身形。他 在墻上摩挲片刻,然后屈指叩了叩岳鵬舉留下的那處畫押。 眾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舉動。獸蠻人的倒戈使聞清語和齊 羽仙方寸大亂,這會兒既擔心他打不開秘境,自己與魔尊失之交臂。又擔心他成 功開啟秘境,仗著人多將魔尊強行搶走。 萬眾矚目之下,程宗揚抬起手掌,按住那塊刻著岳帥畫押的石頭,然后往外 一引。整塊石頭輕易就被抽出,在墻上留下一個方形的空洞。 「接??!」程宗揚將抽出的條石拋了下來。 卓云君長袖一卷,穩穩接住。 程宗揚把那塊白色的條石放入空洞,往里推去。白石的大小形狀與空洞完全 一致,等推到盡頭,整塊石頭與墻壁嚴絲合縫,渾然一體,原本的畫押也被一張 笑臉代替。 聞清語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唯恐大門突然洞開,自己倉促間來不及反應,被 對方搶了先機。 可等了片刻,青銅大門毫無反應。 聞清語心頭一動,視線停留在小紫身上,淺淺笑道:「好一個鳩占鵲巢。難 怪用劉氏血脈無法開啟,原來早已被人用了掉包計。想必帝陵秘境,只有武穆王 的血脈才能開啟了?!?/br> 朱老頭臉色陰沉像能擰出水來一樣。血脈事大,岳鳥人要是搞出這勾當,不 亞于刨了自家的祖墳。 除了岳鳥人,這世上恐怕再沒有誰能單靠一張臉,就讓朱老頭氣急敗壞的。 可岳鳥人就長這模樣? 程宗揚回過頭,只見小紫一雙美目宛如寒星,正專注地看著那張面孔,神情 間看不出是喜是悲。 「咣」的一聲,已經完全開啟的青銅門停住轉動,光焰也隨之消失。程宗揚 暗暗松了口氣,看來岳鳥人這回沒再玩什么幺蛾子,起碼門是開了。 開啟的大門內一片漆黑,仿佛里面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深淵。程宗揚看了片 刻,居然有種失重的感覺,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掉進門內。 「好一個偷天換日?!箘τ窦Р恢螘r出現在門前,喟然嘆道:「不料武穆 王有此手段,神不知鬼不覺,便將帝陵據為己有?!?/br> 程宗揚惱道:「你個賤人!少來挑撥!」 「還用挑撥嗎?」劍玉姬望著朱老頭,微微一笑,「殤侯身為前輩,還請先 行一步?!?/br> 朱老頭冷哼一聲,當先踏入大門。 曹季興緊跟著要進,卻被仇雍側身擋住,「說好的平分,你們想獨占?」 小紫道:「這回可是我們開啟的,你們的五成已經沒有啦?!?/br> 劍玉姬道:「各分五成,你們先挑?!?/br> 「輪流進的話,我們太吃虧了,說不定會被你們打呢?!?/br> 齊羽仙忍不住道:「你們人多好不好?」 小紫笑吟吟道:「還不夠多?!?/br> 齊羽仙還要理論,劍玉姬按住她,無奈地說道:「殤侯已經進去了,姑娘何 必再拖延呢?」 小紫笑道:「當然是拖得越久越好,讓他把好東西全都打包拿走?!?/br> 「兩邊一起進,限十人以內?!箘τ窦У溃骸赶雭須懞钜膊辉敢庥刑嗤馊?/br> 唐突祖陵吧?」 小紫笑吟吟道:「程頭兒,人家聽你的?!?/br> 程宗揚道:「就十個人?!?/br> 劍玉姬抬手示意,「仇尊者,你先請?!?/br> 仇雍也明白過來,當下不再多話,飛身掠入門內。 接下來劍玉姬與小紫一人一邊,同時入內,然后是齊羽仙與程宗揚。 蔡敬仲到底沒有找到,程宗揚擔心外面沒有強力人物坐鎮,將曹季興放在最 后。劍玉姬顯然也是一般心思,將聞清語留在了后面。 跨進大門,濃重的黑暗如有實質,像潮水一樣將自己吞沒。忽然一股陰冷的 寒意透體而過,仿佛穿過一道無形的冰墻,程宗揚激零零打了個冷戰,接著眼前 出現一片亮光。 程宗揚抬起頭,只見頭頂是一片浩瀚的星空,無數星辰匯聚成一條璀璨的星 河,在夜空中緩緩旋轉。 星光下方是一條筆直的御道,兩旁各列著一隊軍陣。那些軍士身材高大,衣 甲鮮明,手中握著鋒利的長戈,整齊如林,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正蓄勢待發,又 似乎在往前邁步。 程宗揚心里暗罵,干!陪葬的俑人,要不要搞得這么逼真? 御道盡頭是一條臺階,臺階用深黑色的玄武巖砌成,四周圍著純白的欄桿, 這兩種顏色本來互相沖突,可在此處卻極為和諧,深邃而又幽遠。臺階上方矗立 著一尊金燦燦的雕像。朱老頭、仇雍、劍玉姬等人此時都立在階前,仰首眺望。 這就是劍玉姬等人念念不忘的魔尊?這么大的家伙,岳鳥人怎么把它搶走搬 來的?程宗揚往上看去,只見雕像頭上戴著一頂帝王的冕旈,卻是一位帝王。 一同進來的齊羽仙面露鄙夷,「丈二金身,金光刺眼。堂堂武皇帝,品味居 然如此俗不可耐?!?/br> 「得了吧,有本事你也給自己鑄個金身。鑄不起就說人家俗,合著你吃不到 的葡萄全是酸的?」程宗揚道:「人家鑄像是為了實用性,因為黃金的性質最穩 定,你以為是炫耀呢?俗!」 齊羽仙哼了一聲。 程宗揚道:「你們可想好了,要選魔尊的話,這金像就沒你們的份了?!?/br> 「只要殤侯答應,你盡管把他祖宗搬走好了?!?/br> 這一路自家順風旗扯得太足,被齊羽仙反唇一譏,硬是沒接著。 朱老頭腰背一挺,整個人似乎平空拔高尺許,平??傁矚g斜溜的雙肩變得寬 闊端正,花白的頭發也迅速抽長,一根根烏黑發亮。程宗揚忽然發現,這老東西 身材居然這么高大,天知道他干嘛非要把骨架收成一個小老頭的模樣。 化身為殤侯的朱老頭結好長發,然后撣了撣衣服,向那尊雕像屈膝跪下,鄭 重其事地拜了幾拜。 眼前的金像再值錢也不是魔尊。仇雍與劍玉姬難掩失望,但都各自避開。 程宗揚走到小紫身邊,心里暗自揣測,這雕像八成就是武皇帝了,老頭兒嫡 親的祖爺爺。他有點好奇,這位武功赫赫的傳奇帝王,會不會也是穿越者呢? 朱老頭拜完起身,小紫道:「程頭兒,你也要拜一拜呢?!?/br> 「我?」程宗揚有點不明白,「要拜也應該是呂雉來拜的吧?」 殤振羽哼了一聲。 小紫道:「她如今進了程家的門,哪里有臉來拜呢?」 殤振羽道:「磕吧?!?/br> 程宗揚有些心虛,「不用吧?」 「大笨瓜?!剐∽铣吨?,一起跪倒,向那尊武帝雕像拜了幾拜。 程宗揚不是不明白朱老頭的心思,他一生無子無女,早已把自己和小紫視同 骨rou,可自己體內沒有半點劉氏的血脈,跟這位傳說中的武皇帝有個鬼關系。這 會兒磕頭,只當是向穿越前輩致意了。 磕完最后一個頭,程宗揚心神忽然間微微一震,冥冥之中仿佛傳來一絲異樣 的情緒,像是乍然相見的欣然歡喜,又像是充滿善意的鼓勵。 發鈽444.cом . 程宗揚被這種古怪的感覺弄得有些恍惚,回過神來,才發現不光殤振羽和小 紫,連仇雍、劍玉姬、齊羽仙等人都齊齊看著他,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樣。 程宗揚抬起頭,頭頂的星光不知何時匯聚成一條光柱,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無數細微的星塵在他發間、手上、衣上飄浮閃動,旋明旋滅。片刻后匯成一 條瑩白的游龍,鱗角分明,繞著自己的身體盤旋游動。 須爪飛揚的游龍猶如從天而降的神靈,震撼了所有的人。 阮香琳驚喜交加,自己攀上這根高枝,原想著是個富家翁便已經心滿意足, 沒想到居然是個龍種!自己身為侍妾,一步登天,成為貨真價實的皇妃,突如其 來的驚喜,讓阮香琳手都在發顫。 望著那條栩栩如生的飛龍,卓云君腦中有種眩暈感,這就是真龍降世嗎?她 知道主人很了不起,卻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目睹到真龍降世的盛景。 云丹琉美目異彩連現,眼前這一幕,帶給她的驚奇遠大于敬畏。他居然真的 有帝王血脈?云丹琉怎么看都覺得不可思議。如果他真是帝王,即便娶了自己和 姑姑,也沒人會說什么吧? 趙合德紅唇微微張開,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世間真的有龍?還這么的威武 和華美。還有他,居然是真龍天子,怪不得……合德臉忽然紅了起來。 蛇夫人望向主人的眼神充滿敬畏和崇慕,還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這就是老 娘的主人,真龍傍身的帝王之姿!她暗暗在想,如果回去把這一幕告訴罌奴和驚 理,非讓兩個小妮子嫉妒到死不可。 呂雉眼睛望著那條游龍,身體像僵住一樣,一動不動。 游龍飛舞片刻,然后崩解成無數星光,消逝不見。 臺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鴉雀無聲。 程宗揚看了一圈,按照約定,雙方各進十人,巫宗除了仇雍、劍玉姬,還有 幾名面生的門人。而自己一方除了朱老頭和曹季興,剩下的全是自己的屋里人。 比起自己一方的驚喜,巫宗諸人的臉色就精彩多了,有瞠目結舌的,有神情 恍惚的,有嫉妒的、有敬畏的,還有臉上帶笑心里罵娘的…… 劍玉姬個打破沉默,從容笑道:「恭喜殤侯,喜得龍子?!?/br> 仇雍擠出一個別扭的笑容,「什么時候生的?瞞得好緊?!?/br> 程宗揚剛要辯解,殤振羽哈哈大笑,過來拍著他的肩膀,滿臉得意地說道: 「老夫這娃生得不錯吧!」 「等等,別亂說??!我跟你沒半點血緣關系,你們搞錯了吧?」 曹季興諂笑著說道:「哎呦,我的小主子爺喲,這可是先帝爺爺在天之靈欽 定的,怎么會有錯呢?」 他轉過頭,埋怨道:「詢哥兒,你這事鬧的。要不是老祖宗在天有靈,帝室 血脈,遺之山野,可是天大的罪過?!?/br> 程宗揚還要再說,小紫笑道:「程頭兒,真龍降世,你再怎么否認都沒有用 啦?!?/br> 程宗揚發現,這事兒還真說不明白。除非自己能跟他們解釋清楚什么叫激光 全息技術,還得說明白武皇帝的陵墓里面為什么會有激光全息投影設備——自己 要能把這些都說清楚,還上什么西語系! 程宗揚滿心膩歪,如果是天子登基,在秘境祭拜,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來這 么一出真龍加身的戲碼,效果絕對震撼??勺约鹤鳛橹鹘?,莫名其妙被人玩了一 出激光真人秀,有個毛用。瞧瞧周圍這幫觀眾,自己屋里這幫不用說了,就是沒 有真龍現身的戲碼,自己也說什么是什么。另外一幫呢?個個包藏禍心,這些花 架子做出來,純粹是俏媚眼做給yin賊看了,不但無利可圖,反而招禍,不知道有 多少人想弄死自己。 程宗揚只好捏著鼻子道:「行了,今天這事別往外說?!?/br> 「真龍天子放心?!过R羽仙道:「這種漲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事,我們 才不會往外說呢?!?/br> 「你的威風被滅了?剛才那條龍,是不是給你打擊很大???」 齊羽仙哼了一聲。 程宗揚心里正窩火,一句話把她嗆回去,然后沒好氣地說道:「都杵著干嘛 呢?還不去找魔尊?」 蛇夫人往周圍看了看,不禁有些傻眼,「這里面的雕像也太多了吧?」 程宗揚道:「小劍,魔尊什么樣?」 劍玉姬淡然道:「殤侯在此,妾身怎敢置喙?」 「你也沒見過吧?」 仇雍道:「等人大小,其色純黑?!?/br> 程宗揚一聽覺得很開心,「這可是個力氣活?!?/br> 陵墓內單是自己看到的陪葬俑人就有好幾千具,周圍幾條墓道恐怕還有。一 個一個找下來,這活絕不輕松。 金像后是后方是兩列雕像,左文右武,一共是十二具。曹季興道:「這些是 武皇帝麾下十二位功臣。都是在云臺留過繪像的?!?/br> 「不對啊,那不是還有一尊嗎?」 程宗揚往前指去,臺階盡頭,與武帝相對的位置,還擺著一尊雕像,只不過 它色澤純黑,所擺的位置又是星光未及之處,與底部黑色的玄武巖融為一體,靠 rou眼幾乎無法發覺。若不是它散發出一絲異樣的氣息,自己根本發現不了。 仇雍瞇起眼睛,隨即失態地叫道:「魔尊!」 「小心!」劍玉姬話音未落,仇雍已經飛掠過去。 曹季興抬爪朝仇雍背后抓去,「留下來吧!」 曹季興爪風未至,仇雍的頭發突然豎了起來,像是被天空中無形之力吸引。 程宗揚挺肩將曹季興撞開,「別碰!小心他挨雷劈的時候連累你?!?/br> 天空一道電光閃過,正落在仇雍身上。強光閃過的剎那,程宗揚覺得自己似 乎看到他的骨骼和內臓。 驚雷乍響,在墓中滾滾回蕩。再看仇雍,那老家伙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四肢 不時抽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毛發燒糊的氣味。 劍玉姬身后一名漢子揮出一條長索,往仇雍卷去。 程宗揚冷笑道:「這位道友,你也急著渡劫呢?」 長索剛揮到一半,又一道雷霆落下,電光沿著纏金的長索瞬間即至,將那漢 子劈得倒飛出去。 眾人不敢再動。這一下他們都看出來了,以魔尊為中心,周圍大概兩丈的范 圍都屬于雷區。一旦進入,就有天雷等著伺候。這種無差別的雷擊,以劍玉姬之 能也深感棘手。要想把魔尊取走,除非能比閃電更快。 遲疑間,只見程宗揚步履從容地走過去,踏進雷區的剎那,驚雷如期而至。 他一手舉起電擊棒,一道弧狀的屏障從頂端張開,就像把透明的雨傘一樣擋 住驚雷。閃電落下,仿佛被吸引一樣,順著傘面躥進充作傘柄的電擊棒內。 程宗揚一邊扛著雷擊,一邊蹲下身,撥開仇雍的眼皮瞧了瞧,然后把他踢了 出去。 巫宗眾人接住仇雍,見他還有一口氣,連忙七手八腳地救治。 雷霆不斷落下,程宗揚手中的電擊棒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吞噬著無窮無盡 的電光。他抬起頭,打量著面前的魔尊像。 魔尊擺放在一個半人高的臺陛上,散發著滄?;墓诺臍庀?。它本身材質是一 種極深的黑色,黑得讓人有種錯覺,似乎它并非實質,而是一個連光線都不存在 的虛無空間。程宗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才確定它是真實存在的。他一點一點往 上看去,觸目所及,全是濃重的黑色。忽然他視線停下,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程宗揚轉過身,先干咳一聲清清嗓子,然后道:「你們確定這就是魔尊?」 劍玉姬看了殤侯一眼,「確定?!?/br> 「會不會搞錯了?」 「不會?!?/br> 「你們是不是準備把它請回去拜祭?」 「正是?!?/br> 「真要拜?」 劍玉姬道:「程少主想說什么?」 「我是說……」程宗揚打開手電筒,將亮度調到最大,朝魔尊的面部照去, 「這樣的魔尊,你們也要拜嗎?」 魔尊的材質似乎能吸收光線,亮到刺眼的光柱照上去,只剩下一抹淡淡的亮 痕。相比于石像本身,魔尊面部一點都不滄桑,更沒有一點荒古之意,倒是頗為 眼熟——與陵墓外出現過的那張壞笑的面孔一模一樣。 以劍玉姬的從容不迫,都禁不住身形一晃。殤振羽一張臉更是黑如鍋底,他 閃身掠進雷區,一把搶過手電筒,將魔尊從頭到腳檢查一遍。程宗揚在后面眼看 著他的頭發一根一根豎了起來,這不是雷擊的征兆,而是給氣的。 魔尊本身是如假包換的真貨,外觀一如被岳鵬舉搶走時的原狀。唯獨面部被 重新刻過,改成了岳鵬舉的臉。 驚雷連綿不絕地滾落,程宗揚舉著電擊棒,將落下的驚雷盡數隔開,肚子里 地在瘋狂大笑,幾乎要笑破肚皮。岳鳥人太會玩了。把黑魔海的魔尊搶走不算, 還有閑心把臉給改成自己的。問題是岳鳥人能改,黑魔??蓻]辦法把魔尊的面部 再恢復原狀。如果把魔尊面部再改一遍,且不說刻完還能剩點什么,魔尊對于黑 魔海意義重大,一分一毫都珍貴無比,岳鳥人可以肆無忌憚地下刀,黑魔??蓻] 這個底氣,萬一刻壞了呢? 不改的話,更糟心。黑魔海無論弟子正式入門,還是平常祭典,都要拜祭魔 尊。而岳賊鵬舉,則是黑魔海不共戴天的仇敵。如果不改,等于是在祭拜仇敵。 這等奇恥大辱,能把黑魔海歷代教尊都氣活過來。 岳鳥人這一手實在太惡心了,如果沒有自己橫生枝節,等劍玉姬費盡力氣, 終于打開秘境,找到魔尊。她們會深刻發現,什么叫找著還不如找不著——起碼 找不著不會有這么多糟心事。 現在好了。魔尊找到了,黑魔海多年的夙愿終于達成,就剩下糟心了。 唯一一個不糟心的,就是小紫了。不管她承不承認,岳鳥人都是她生父。岳 鳥人把魔尊的臉改成自己的,黑魔海從上到下,只有小紫拜祭的時候用不著有什 么顧忌。 殤振羽顯然也想到這一點,他黑著臉站起身,看了小紫半晌,最后無奈地嘆 了口氣,「拜吧?!?/br> 「可以嗎?」 「靈性未失。就是模樣變了點……」殤振羽捶了捶胸口,勉強咽下這口氣, 頹然道:「拜吧?!?/br> 小紫走上前去,就在她踏入雷區的剎那,連綿不絕的雷擊突然停止,空氣中 充滿了雷擊過后的清新氣息。 眾人又一次目瞪口呆,別人只要踏進雷區一步,逮誰劈誰,就連真龍降世的 程少主都要舉個引雷的玩意兒,可小紫進去,雷居然停了?難道雷擊也認主嗎? 小紫屈膝跪下,雙手放在身前。 程宗揚挨著她跪下,「我陪你?!?/br> 齊羽仙忍不住道:「程侯自重!」 「你管我拜誰呢?」 巫宗諸人都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圣教的魔尊,豈是誰都能拜的?可是他非 要說拜的是自家岳父,誰還能攔著不成? 兩人肩并著肩,拜過那尊頂著岳鳥人面孔的魔尊,然后站起身,彼此相視一 笑,兩手握在一起。 【第三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