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樂正將自己的斗笠向上抬了抬,露出完整的一張褶子臉后應聲:“蘭花啊,是我?!?/br> 女人頓時將窗戶大開,問:“叔您咋過來了?這么冷的天?!?/br> 樂正拍了拍身旁余冬槿的胳膊,說:“槿娃兒回來了,我帶他回祖宅看看?!?/br> 女人將目光挪回余冬槿臉上,道:“是冬槿???都這么大了?”她點頭念叨:“是該回來看看,確實是該回來看看?!?/br> 一旁,另一家這時也打開了門,一個老婦人帶家里老頭向外看,喊:“樂正大哥?” 樂正哎了一身,“是我是我?!?/br> 如此,接二連三,近處的這原本在雪天中安安靜靜的幾戶很快全“醒”過來了,全都來和樂正打招呼,每個都要問一問余冬槿的身份。余冬槿一路跟在爺爺后面,有點承受不住這種熱情,全程不敢作聲,只在面對每一個好奇的面孔時都面露微笑。 一段不長的路,他們足足走了十多分鐘,才終于來到了李宅門前。 第11章 余冬槿掏出鑰匙打開了掛在大宅門上的鎖頭,推門與樂正一起邁步進了宅子。 正在這時,一陣窸窣聲響從門邊長起現在已經枯黃了的茅草叢中發出,余冬槿向那里一看,只看見了一條灰褐色的大尾巴,一溜便從墻角的狗洞鉆走沒了蹤影。 余冬槿嚇了一跳,“那是什么?” 樂正眼神沒那么好,沒有看清楚,但是猜測:“可能是灰狐貍或者貍子,屋子久沒人住,便喜歡招些野物?!?/br> 說的有理,這里畢竟是大山里面,野獸肯定少不了。于是余冬槿沒有在意,轉頭將這個雖一眼望去略顯破敗,但仔細一瞧卻覺處處講究的宅子,越看越覺大氣秀美。 這大宅的建筑風格有些偏徽派,但又不太一樣,外面沒有高高的馬頭墻,里面也沒有飾以繁復的雕刻。高高的院墻內,前面一個天井,兩邊廂房與正屋上頭還有個矮矮的二層,一眼瞧去簡單,但仔細一看,宅子的門頭、窗框、欄桿等等,邊邊角角都可見大方古樸的簡單雕花。 余冬槿走幾步,在樂正的幫助下找到了堂屋大門鑰匙,打開了大門上的鎖頭。 不大不小的堂屋內,正前一套八仙桌,兩邊墻面上光溜溜的,靠大門這頭,一邊有個通往內屋的埡口。 余冬槿跟著樂正爺爺,從左邊的埡口進去,這里面是個中轉空間,正前墻上掛著一張山水畫,畫上蓋了章,余冬槿看見,章上刻的是“李成燕”三個字,空間右邊一邊是個廊道,一邊是上二樓的樓梯,他們進入廊道,又從廊道墻邊的埡口進去,便又進入一個廊道里,這里的墻邊放著一條高案,有燭臺與香爐放在上面,這里也有個埡口,不過有竹編的簾子從埡口上方垂下,叫人看不見埡口里的空間。 樂正告訴余冬槿:“這里便是家中的小祠堂了?!?/br> 余冬槿一愣,“祠堂放在家里?”他還以為是單獨一棟在某處呢。 樂正點頭:“是啊,從這宅子建起便是如此了,李氏出了你和你哥哥這一代,一直一脈單傳,也無旁的宗親,有這樣一間祠堂便也夠了?!?/br> 余冬槿驚訝,“一直一脈單傳?” 樂正嘆氣:“是啊?!?/br> 余冬槿看著那垂著三道竹簾的埡口,對樂正道:“爺爺,我進去看看?!?/br> 樂正:“嗯,你去吧?!?/br> 隨后余冬槿掀開一道竹簾,走進了這間室內空間比堂屋還要大的小祠堂。 祠堂內,中間有垂下被勾起在兩邊的布簾,布簾內靠著墻邊擺著和以前余冬槿在電視劇里看過的那樣一層層的雕花高臺,上面便擺著烏木制作的牌位。 不只是李家的,還有樂正家的,只不過屬于樂正家的牌位很少,只有五位,分別是他干爺爺的父親母親,還有妻子和早逝的一兒一女。 看那排位,李家確實代代一脈相承,除了他這一代,上面幾代家中除了有位夭折的女兒以外,都是獨生子。 也不知道,當初原身的親生父母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將孩子送到余家養的。 難不成是覺得他改姓了余,就能擺脫李家人早死的命運么? 其中李氏祖李成燕的并不在最高處,最高處是李氏宏岳與李氏趙家秀錦,第二位才是李氏祖李成燕與其夫人洪月的牌位。 一百多年,除去太祖爺爺李宏岳與太祖奶奶趙秀錦,加上牌位還未放過來的李夏夕,一共七代人,都匆匆忙忙的被留在了那時光里。 余冬槿懷著內心復雜的心情,過去跪在案下蒲團上,低頭便看見了那片被擺放在下面矮案上,尺寸大約十六乘十六的木片。 上面除了密密麻麻得小字,還有若隱若現的羽狀紋路,叫余冬槿瞧著感覺很是熟悉。 他暫時先將那抹熟悉感忽略掉,仔細去看那些小字。這些文字組成后的詞句對于在這個時代屬于半文盲的余冬槿來說實在有點晦暗難懂,他拿出了以前上學學習離sao的勁兒,專注去品其中含義。 而這么一讀,余冬槿就終于搞明白自己之前看哥哥給他留的信時,心里為什么會有那種莫名的不對勁的感覺了。 他哥當初,怎么可能來不及呢? 只不過是簡簡單單完個婚而已,都死到臨頭了,完全可以省略那些復雜的儀式,直接請神拜堂就行,多簡單的事兒啊。 他哥不做,只是因為李家人本就只能活那一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