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沈老爺子冬天基本不出屋，窗戶上蒙著塑料布，外頭的動靜聽得并不真切，就感覺到有人鬧騰的時候，他在屋里急的直轉圈，現在聽文曉華告狀，直接就氣不打一處?！巴趵洗笥执蛉肆?？這個窩里橫的東西，曉華，你別哭，今天有大爺在，他不敢動你！”

    文曉華這才放心，點著頭，抱緊懷里被嚇著的孩子。

    沈老爺子瞧她這樣，也知道說不清楚，于是看向沈莞：“孫女兒，你說今天是咋回事兒！”

    沈莞快速的給老爺子敘述了一遍，就從王老大今天一早上門，到剛才他氣勢洶洶的要打人。

    沈老爺子聽完，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杵。

    “你現在就去找你大爺，還沒王法了呢！”

    “好，我這就去！”沈莞這次出門，帶上了大狼狗。

    地瓜有一段日子沒有跟她同行了，天天在屋里關的發蔫，今天保護了主人兩次，格外有精神頭，跑起來的腳步都是興奮的。

    沈莞幾乎都不怎么用力，就被大狼狗拉到了村委會。

    “大爺，大爺……”沈莞進去喊人，沈國棟見了她，暫時終止了會議。

    “怎么了莞莞？”

    “爺爺讓你回家一趟，后院王大哥打人，嫂子被他逼得不想活了！”

    沈國棟一聽，當即沉下臉：“我們現在就走?！?/br>
    沈莞在路上，又把事發經過說了一遍，沈國棟聽后生氣歸生氣，但還是第一時間關心她。

    “王老大去家里，你不該搭理，他們家的事兒外人根本說不清，回頭他們兩口子和好，反倒弄得你里外不是人?！?/br>
    沈莞自然想到過這里，但她還是堅持要按照心意去做。

    “這事兒我只管一次，往后文曉華是好是壞，全看她自己?！?/br>
    “行吧，聽你說完，王老大確實過分，該管一管。莞莞你也別怕，有我們在，王老大跟他媽不敢找你的茬兒?！?/br>
    沈莞點頭，她就是知道家里人會護著她，今天才有底氣。

    第144章 明辨是非，知道對錯

    沈莞騎著三輪，跟騎自行車的沈國棟一起趕回了沈家。

    王老大跟王老太太就站在老爺子的屋門口，因為他把門給鎖上了，這娘倆不敢破窗，就只能站在外頭耗著。

    加上鄰居們七嘴八舌的勸說，娘倆的臉色都不好看。

    王老太太擺出一張苦瓜臉，到處說著文曉華的不好，挑她的毛病。

    王老大則一改剛才的面色猙獰，醒酒后的他就是一臉慫樣，干巴巴的站王老太太身后去了。

    沈莞打心里對他不屑，是以，進院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走到王老太太面前。

    “王大娘，我大爺回來了，今天你們想咋辦，盡管說！”

    “啥我們咋辦？莞莞，我去跟你干活行不行？你就別為難我們家老大，讓曉華跟她回去吧？就當我老婆子求你了，你別把他們兩口子給拆散嘍……”

    好家伙，到頭來，這個老太太還把不是都推到她身上了？

    沈莞被氣笑了，直接回道：“啥叫我為難你們娘倆？難道不是你們娘倆合起伙來欺負王嫂子自己？你別再跟我說啥干不干活，我最后說一遍，你就算去，我也不用你！”

    “王大嫂，你家的矛盾，莞莞剛才路上跟我說了，你們家老大打媳婦兒這事兒，我今天必須處理！”沈國棟表情嚴肅，完全就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王老太太聽了這話，知道形勢對她們娘倆不好，趕忙改了口：“國棟……別介，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吵嘴的？你讓曉華出來，我勸勸她，老大打人是不對，我讓老大跟她認個錯……”

    “這時候你知道你兒子是錯的？攛掇他管媳婦兒，打人的時候你怎么不知道是錯的？”沈莞都要被這個老太太折服了！

    平日里看著她對誰都和和氣氣，想不到在家里這么不省油！

    王老大會變成這個德行，跟她脫不了干系。

    沈莞口無遮攔的一問，直接把王老太太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老太太滿臉通紅，對沈莞老大意見，但別說她現在在沈家，就算是自己家，她也不敢說沈莞。

    沈莞跟文曉華不一樣，她背后有一個強勢的娘家，還有三個給她撐腰的哥哥……

    “莞莞，大娘也是老糊涂了，我……我真是糊涂啊我！”

    沈國棟也看出她在和稀泥，干脆越過她，看向王老大。

    “你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么？”

    “沈大爺，我認識到錯了，我保證以后都不打曉華了，您就讓她跟我回去吧?！蓖趵洗笠荒樥嬲\的保證。

    沈國棟半晌沒開口，沈莞適時的站出來，跟他唱雙簧：“哼，聽你說的好聽，回頭喝完了酒，你再耍酒瘋呢？保不齊哪天王大娘一攛掇，你又動手，到時候我們家都不干活，一天天就給你們斷官司？”

    “那你們就忙唄，我們家的事我們自己能處理！”王老大反駁道。

    沈莞冷笑：“你怎么自己處理？能咋處理？無非就是關上門來可勁兒熊我嫂子，熊到她不敢鬧，不敢反駁你，熊到她什么委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你但你們家的事兒我們真的愿意摻和？是不想等你們娘倆弄出人命來，到時候你們家攤上事兒，我大爺這個村長也得被追問責任，說他不作為！”

    沈莞幾句話，就讓沈國棟管得理所應當，也避免了王家說他們多管閑事，現在剛好鄰居們都看著，王家母子倆就算顧及面子，也不敢鬧起來。

    “我都說我認識到錯誤了，你們咋就不相信？”王老大一再強調。

    沈國棟又問：“那你說說，你錯在哪里？”

    “我不該打人?！?/br>
    “還有呢？”

    “還有……不該喝酒?！蓖趵洗笫染迫缑?，讓他說喝酒不對，他也認同，但他能不能管住嘴，跟他認不認同，是兩碼事。

    沈莞能想到，沈國棟自然也會想到。

    嘆了口氣：“不光是這兩點，還有別的?！?/br>
    “還有……”王老大摸不到頭腦，這回，他自己也不知道錯在哪兒。

    反倒是王老太太趁機開了口：“這事兒也不能全都怪老大，是文曉華她容不下我，非逼著老大讓我去給沈莞干活，要我說，本來我們家日子過得好好的，是孫如跑到我們家去，提出干活這事兒來，才鬧成這樣的！”

    “呵，敢情到頭來，我幫你們還是錯的？王大娘，人在做天在看，你說的每一句話，鄰居們也都聽著呢，你要是這么不講理，往后誰還愿意跟你打交道?！鄙蜉赋爸S道。

    王老太太頓時住嘴：“……”

    沈國棟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王老大開口，索性不跟他磨嘰，直接把道理講給他。

    “你還有一處錯誤，不該限制曉華，她要在家，還是出去打工，那都是她的自由，別說她從來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就算她做了，你能打折她的腿？連法律都不敢這么規定，你倒是比法律還厲害？”

    “沈大爺，我就是說的話，哪里會真的打折曉華的腿……”王老大滿臉尷尬的說。

    他真的不知道這樣做是錯誤的嗎？

    知道，但是他將它刻意忽略，將文曉華當成他的私有物，而沒有給予她做人的尊嚴和基本的尊重。

    “可你當時就是要去打人，要不然，曉華怎么會跑到我家求助？要不是莞莞當時在場，你敢說，你不會對曉華動手，你問問大伙信不信你的話！”沈國棟作為一村之長，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偶爾誰家有不公平的事件，也會找他做主。

    這樣的事情見得多了，他只要幾句話，就能把問題拋開，將沒理的那一方壓制得死死的。

    眼下，王老大在一雙雙眼睛下面，終究說不出違心的話來，難堪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任何人。

    沈國棟又看向王老太太：“既然你歲數大了，幫不上人家的忙，就不該添亂，咋能攛掇你兒子打媳婦兒？那這個家不是遲早得散？”

    王老太太在沈國棟的靈魂質問里，恨不得在現場找一個地縫鉆進去。

    然而，沈國棟的教育，到這里并沒有完，他重新看向王老大，氣勢沉沉的說道：“你也挺大個人了，聽長輩的建議沒錯，但是起碼也得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知道對錯！”

    第145章 聽我把話說完

    只知道一味聽從父母的建議，一味順從，那是愚孝。

    而王老大的情況又不一樣，母親的建議他是聽取了，但在孝順方面，壓根就談不上！

    “你媳婦兒督促你掙錢，是為了讓家里生活的更好，這個出發點有錯嗎？你要是想不通，就問問大伙，誰家的錢不是給媳婦兒把著？老爺們兒娶妻生子，就得養活，別提什么苦啊累啊，你問問在場的男人，哪一個不苦，哪一個不累？不還是照樣干？大伙有幾個像你似的成天喝大酒？成天打媳婦兒？”

    “村長說的沒錯，王老大，你那酒早該戒了！”

    “要是不喝酒，你把錢都拿回家，跟你媳婦兒好好過日子該多好？”

    “王老大，你要一直這么下去，告訴你，誰也救不了你，你媳婦兒要是真跑了，也是你活該！誰也不能怪！”

    圍觀的群眾沒有一個給王家幫腔，那是因為沈國棟說的在理，說出了大多人的心聲。

    王家母子二人就跟上了刑似的，被村里人圍著，教育他們做人。

    支持，沈莞好話壞話也都說盡了，不用在浪費口舌，她走到老爺子門口，將屋門打開，走進了屋。

    而王家母子還在被人圍著，由沈國棟帶頭教育。

    “嫂子……”沈莞叫了一聲。

    文曉華懷里抱著的孩子已經睡著了，她就坐在炕頭發呆發愣。

    看得出來，她在猶豫，固然王老大那個男人她可以不要，但是孩子，卻不能沒有父親。

    “莞莞?！蔽臅匀A聽見聲音，回過神，從炕頭站起來。

    沈莞讓她坐下，說道：“今天我大爺幫你做主，王大哥他們回去不敢再跟你動手，但是以后他啥樣，誰也不能保證，我還是那句話，女人永遠都要靠自己，那樣不管發生什么，只要你手里有錢，你就有做選擇的權利?！?/br>
    “我懂，妹子，你們為我做到這步，我已經很感激?！蔽臅匀A兩只眼睛還沒消腫，用手背擦拭眼淚的動作，光是看著就引人憐憫。

    “嗯，你懂就好，我再最后說一句，沒有人能夠一直幫你，能夠幫你的，只有你自己?！?/br>
    “妹子，我愿意去跟你干活，只是，我媽家離鎮上更遠，我怕孩子送去了，回頭又不干……”

    沈莞明白文曉華的難處，點了點頭：“那就等你把孩子安排好，我也不急在這一兩天?！?/br>
    沈莞看向墻上的掛鐘，今天這樣鬧起來，耽誤了大半天，看來飯店只能下午再開業了。

    這時，在一旁沉默了半天的沈老爺子說道：“曉華你確實應該好好考慮，你在這邊，離我們近有啥事兒跑兩步，跟我們誰說，我們不會不管，以后要是跟莞莞出去干活也方便，但你若把孩子送回了娘家……王家那娘倆心里不安穩，是不會讓你干消停的，再有你也得考慮娘家的情況，一旦有天你跟王老大鬧散了，娘家能不能容得下你，到時候你帶著孩子無依無靠，該咋辦？”

    沈老爺子的話是拋開了義氣，從現實和理智的角度去分析。

    沈莞聽后只覺得自己還是年輕，心氣浮躁了些，不像老爺子考慮得這么周全。

    但是她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勸，只安靜的待在一旁，給文曉華充足的時間冷靜思考。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沈國棟讓王家母子在外頭等著，獨自開門進來。

    見到文曉華臉上的傷，還有那雙哭紅的眼睛，他沉沉的嘆氣。

    “曉華，剛才我已經嚴厲批評過王老大跟你婆婆，以后他再犯渾，別給他機會動手，直接跑到我們家來，最不濟，咱們還能報公安，讓他好好的漲一漲記性！”

    沈國棟的話，給了文曉華底氣。